簡明月跟著簡大管事坐上馬車,馬車很舒服,和電視劇裏的馬車不一樣,這裏的馬車更接近英國老式的貴族馬車,四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輛黑色的兩輪車,車是左右開門式的,有些像是汽車,不過沒有方向盤什麽的,而且真心說,這馬車的避震做的真好,在上麵,根本感覺不到顛簸,很平穩。


    連自己麵前擺著的那杯茶水都四平八穩,連個波紋都沒有一絲。


    就像是放在桌子上。


    屋裏地上的桌子上一樣的平穩。


    看著眼前這個不說話的小娘子,簡大管事眼中劃過憐惜,這麽說也是一條命,自己雖然見慣了生生死死,可是到底還是多少會有些不忍心,可是不忍心又如何,無權無勢,有沒有什麽資質,這樣的人終究是被淘汰的。


    別人家裏起碼和簡家多少關係走的時日久些,多多少少找得到關係遞個話,打探個消息,這一家子也就是剛來,人都是欺負生人的。


    收起自己的憐憫心,要是個個都要自己憐惜,那自己還不得忙死。


    簡明月看著簡大管事神色不停的變幻,看著自己的眼神絕對稱得上是像是看著就要垂死的獵物,不是兇狠,是憐惜。


    看來這次的事情很大啊。


    大到事關生死。


    也就是簡大管事不把自己當迴事,大概是覺得對著一個八歲的小孩子,都不需要掩飾自己的心思,才讓自己看出端倪,否則就是打死,恐怕簡大管事都不會表現出什麽的。


    好吧,無論是什麽,要麵對什麽,隻要能保住命,什麽都是假的。


    神童的夢想還沒來得及實現,怎麽也不能就這麽完了。


    首先就是要弄清楚是怎麽迴事,但是要靠自己問簡大管事,恐怕這位不會吐口的。


    可是簡明月相信,這麽急的找自己去,那就是說暫時沒有好的人選,在賽龍舟結束之前,自己還是有利用價值的,自己要是死了,對方也就得不償失,那麽這也許就是個機會,讓簡大管事開口老老實實交代的機會。


    簡明月拿起桌子上的茶碗,白底青花的瓷器,看著質地細膩,在手裏把玩。


    抬起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簡大管事。


    簡大管事很快就發現簡明月的目光,被人這麽毛骨悚然的盯著一動不動,是個人都會發現的。


    “明月小姐,你在看什麽?”


    被人這麽不禮貌的盯著,簡大管事有些生氣,看來簡興山家教可不好,好好的家裏的小姐養的和一個二愣子一樣,怪不得紫煙小姐不喜歡她,說她粗魯野蠻,就會打架生事,學習上一竅不通。


    “看你啊,大管事。”


    簡明月真心實意的說,自己可沒撒謊。


    “看我幹什麽?”


    “大管事,我要看看您為什麽撒謊?”


    大管事一愣,被個孩子說自己撒謊,還真的是第一次經驗。


    覺得有趣,“哦,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撒謊了,我說了什麽謊話呢?”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小娘子能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大管事,您明知道我這次是有去無迴,幹什麽不好好告訴我爹娘,還騙他們我很快就迴去,這不是撒謊嗎?”簡明月看著簡大管事。


    果然,大管事臉色一變,難看尷尬,和被一個小娘子識穿的難堪。


    “你,明月小姐,小小年紀胡說八道可不好,什麽有去無迴,誰告訴你的。就是帶你去賽龍舟,結束了就迴來,要是贏了還能拿獎賞,大老爺可是為了你們家好。”大管事絕對不能透露風聲,這個年紀的小娘子要是知道要祭江,還不是哭哭啼啼的鬧開了,到時候當著那麽多人給大老爺丟人,自己這個差事還要不要。


    辦事不力,還不被罵啊。


    “既然是這樣,那我不去了,這個獎賞你留給其他小娘子去吧,我要下車迴家。”立刻秒變不講理的小屁孩。


    簡大管事隻能陪著笑臉哄她:“明月小姐,賽龍舟可好玩了,好多人劃船,你最威風,站在船頭,有人擂鼓,你隻要就站在那裏看看,所有人都能看到你,多好的事情啊,你爹你娘,你大哥都能看到你威風凜凜就和大將軍一樣的。不去多可惜啊!”鼓動一個小娘子,這種事情簡大管事也是第一次幹,也不知道這話對不對症。


    簡明月固執的說道:“你停車,我要下車迴家。我不去。誰想威風讓誰去,我不去了。”


    還想騙她。


    簡大管事眼見勸說誘哄無效,立刻冷下臉來,嚇唬簡明月:“你乖乖聽話去船頭站一站,要不然就不讓你大哥去族學上學了,把你們家都趕出去,讓你們沒地方住。”


    簡明月翻白眼,自己是八歲,可是您這麽說,無不無恥啊!


    這麽嚇唬一個八歲的孩子,算什麽事情啊!


    “我不去,你愛怎麽樣怎麽樣,我就是不去。”


    不講理的小屁孩太好扮演。


    “我告訴你,不去也的去,聽話,要不然打你。”簡大管事徹底失敗,用了最無恥的嚇唬人的辦法。


    簡明月冷笑,就這樣和自己胡攪蠻纏,想著趕快到江邊,是吧。


    這種方法對付一個八歲孩子是沒錯,可惜自己不是真的八歲,這一套對自己沒用。


    簡明月拿起手裏的杯子用力扔到桌子上,立刻杯子碎成了幾瓣。


    簡大管事絲毫不理會簡明月,發脾氣就發吧,難道說自己還會在意一個小娘子發脾氣,反正是要停車那是不可能。


    閉眼。


    “既然你不停車,那麽簡大管事你就告訴我到底要我去幹什麽?”


    簡明月的聲音忽然變得冷靜下來。


    簡大管事不耐煩的睜開眼,正要嗬斥。


    卻看到簡明月手裏握著一塊碎杯子的尖利碎片對著自己的脖子。


    嚇了一大跳,大老爺讓自己挑一個家世背景弱的女孩子當鼓頭,是為了以防萬一,二小姐非要讓自己選簡明月,自己也覺得不過是個新來的一家子,也是沒出路的,總不會為了女兒耽誤兒子的前途吧。誰知道弄成這樣。這要是死了,或者殘了,今天都沒辦法去上龍舟,總不能讓人看著抬個傷的要死的人上去吧。到時候少不得還要搭上別人家裏的閨女不說,恐怕簡大老爺會氣瘋了。


    急忙阻止簡明月,“明月小姐,有事好商量,你快放下手裏的碎片,小心傷著你自己,有話好好說,還不行嗎?”


    這時候到哪裏去臨時找個人頂替啊!


    千萬不能讓這個小娘子出事。


    簡明月樂嗬嗬的拿著瓷片對著簡大管事笑,“簡大管事,這可是你的不對,我剛才可是要好好和你說話,可是你把我當小孩子哄騙,威逼利誘的,你看這可是你逼得。”


    眼前這個簡明月哪裏像個八歲的孩子,分明就是個人精!


    “好好好,我好好說話,你有問必答,行嗎?先放下手裏的碎片吧!傷著你真不好。”簡大管事想著先騙簡明月把手裏的瓷片放下,然後再行事。


    的想個法子,總不能綁著人扔到船頭去,看著這個小娘子也是個精明的,隻要自己說清楚利害關係,難道她還能致她爹娘和哥哥不顧不成。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相信這個簡明月知道家裏的難處,別給自己惹事。


    “您可別誆我,我要是手裏沒有這個瓷片比著,恐怕您立刻就能把我捆上扔到一邊去,這可不是好好談事情的規矩,要談,可以我問您答,也別想著隱瞞答案,我不傻,是非黑白還能看得明白,你要是胡說八道,我就來個不客氣的,反正我去了恐怕也是死,還不如一了百了,省的被你們利用。”嚇唬人也夠讓人累的,起碼簡明月現在就覺得費勁心思。


    簡大管事立刻答應,“行,行,您問,你問,我的小姑奶奶啊!”


    自己對著一個八歲的孩子束手無策,也算是古今奇譚了。


    簡大管事自己想想都有些想笑。


    這世道,孩子們都成了妖孽了嗎。


    “到底要我去幹嘛?您可別用什麽鼓頭的瞎話誆我,我知道不是好事,還是要人命的事情,所以你老老實實說,我也許覺得這事情對我爹娘還有點好處,也就認命,你要是讓我覺得不值得,那就沒辦法,我就隻能下車了。”威脅誰不會啊!


    “真的是做鼓頭!”簡大管事一看到簡明月手裏的瓷片用力往下刺,就知道不好,這個小娘子是來真的,人家可不是嚇唬自己,看看這一下下去,就真的要命了。


    “不過要是贏了,就真的是鼓頭,假的也是鼓頭,真真假假已經無所謂了,可是要是輸了比賽,簡家的鼓頭是要跳下江祭江的。”簡大管事終於說出來。


    簡明月也明白怎麽迴事了。


    這還祭江,封建迷信活動啊!


    這個地方古怪的就是這裏,有著先進的科技水平,超越現代的各種文化知識,偏偏各種規矩行事,包括社會製度都是遵循著封建製度的君王製,階級等級也是如此劃分,並不因為知識的先進就有著所有的自由和平等。


    而自己現在就在階級等級的壓榨下有可能一命嗚唿。


    還祭江。


    “那這次勝算有多大吧?”這個蠢話簡明月原本不想問,可是不問簡大管事,問誰去啊!


    起碼簡大管事最了解這件事。


    簡大管事看著這個孩子聽到祭江,也就皺了下眉頭,然後就若無其事的繼續問自己,有些弄不明白了,難道說這個小娘子從鄉下來,不太了解祭江的意思。


    要是那樣就好辦了,可是看著冷靜沉穩如斯的簡明月,簡大管事覺得自己想差了,也許人家不是不懂,不明白,是明白不太在意。


    一個人要是不在意生死也就不一樣了。


    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簡明月。


    “齊家,韓家都是這幾年的第一名,基本上是今年是齊家,明年是韓家,我們簡家已經有五六年都沒有摸到第一名的邊兒了。這事情我可不好說勝算有多少。”簡大管事怕自己說出沒勝算。


    這小娘子直接就刺下去。


    “沒勝算就沒勝算,你何必繞來繞去的呢。”把手裏尖瓷片從脖子裏拿下,簡明月端端正正坐到簡大管事對麵的座位上,看著玻璃窗子外麵的街道,自己出神去了。


    簡大管事又驚又喜,這是不是表示沒事了,這個簡明月還是太小,八歲啊,即使有著殺了自己的勇氣,可是恐怕沒有的是閱曆和經驗,這麽一說,孩子就以為沒什麽事了,還是小孩子啊!


    早知道這麽簡單,自己就不用剛才那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了,累了半天,還是一樣的結果,自己擔心的要命,結果人家事主還沒怎麽樣。


    看了看簡明月手裏的瓷片,這東西還是早點拿下來的好。


    “明月小姐,你看手裏拿著瓷片,容易傷手,要不然我給你拿走。”簡大管事商量,他可不敢硬來,萬一剛剛平靜了,一下子被自己給激的又怒起來,就得不償失。


    簡明月睜眼,似笑非笑的看著簡大管事,把這位位高權重的管事硬給看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大管事,我餓了,就算是要死也的吃飽了吧!”


    這時候不趁機提要求,過了這村沒這店。


    先吃飽了再想想怎麽辦。


    活人總不會被尿憋死。


    賽龍舟嘛。


    據她看過的電視上的龍舟賽事,都穿著整齊的服裝,手裏拿著劃槳,一個鼓手在船頭,或者船中央,一麵大鼓,威風凜凜的節奏和鼓點,然後就是劃手整齊劃一的按照鼓點的節奏行動,鼓手節奏快,劃手就會快劃,鼓手節奏慢,鼓手就會慢劃,這樣來迴調整,既不會讓劃手太累,也不好打亂龍舟隊的進度,最後才能贏得比賽。


    重要的是配合,和統一指揮。


    當然有時候也和運氣有關,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和隊伍自身有關。


    尤其是鼓手。


    先看看再說,實在不行,祭江就祭江,自己又不是不好遊泳,說了祭江,可沒說跳下江不讓上來。


    咱有本事淹不死,你還能說什麽。


    簡大管事喜出望外,吃飯,沒問題。


    立刻吩咐外麵,“給明月小姐到邊上的醉仙樓買些飯菜,要有雞有魚有肉,特色菜一樣來一個,要快。快去。”外麵的人得了吩咐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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