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井舊有的格局為七街十三巷,改造後將會成“井”字形布局。除了對房屋進行必要改造、拆除從而恢複民國初年的建築風貌外,將會有三條短街、五條巷子保持舊有的格局。


    白沙井從去年四月開始動遷改造,曆時一年已經完成臨北湖一條街的改造。酒吧街就是臨北街的中段一條街,外加保留下來的一條短街—西橫街的統稱。


    夜雨淅瀝,敲在青石板上幾乎沒什麽聲音。倒是葉妍的高跟鞋能把鞋跟和青石板的接觸聲搖曳的踩到人心裏去。她撐著油紙傘獨自走在最前麵,仿佛在用高跟鞋獨奏一曲屬於她的舞曲。


    陸景幫關寧撐著傘,兩人挨得很近,彼此都感受到對方熟悉的氣息。讓身邊幫葉儀撐傘的張勇好一陣羨慕。他身子露了半邊在雨中,已經被淋的通透。餘誌成嘿嘿一笑,小眼睛眯成縫,拿胳膊去捅張勇的腰,“張勇,你怎麽濕身了?”


    張勇還沒迴答,後麵跟著的徐瓊、曹兵、蘇芸三人都竊竊私笑起來。張勇瞪了餘小胖一眼,“大家熟歸熟,你亂講我一樣告你誹謗啊。”九八年的時候,《大話西遊》已經風靡大學校園,其中經典台詞大部分大學生都能背得出來。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葉儀不好意思的讓張勇站得離她更靠近一些。張勇心裏大讚餘誌成夠義氣。不像陸景那小子就知道和關寧享受二人世界。


    紫色愛情酒吧是酒吧街第一家開業的酒吧。塑料製的青藤葉裝飾門麵,舊式的半邊木質門裏透著舒緩的調子,與此刻白沙井寂寥的雨夜極為相配。門口的小黑板用白粉筆寫著今天的打折信息。粉筆字跡在雨水的浸潤下有些模糊。


    走進酒吧,院子的中庭錯落有致地排滿座位。頭頂給半透明的太陽板遮住,細雨落在上麵有些像敲著鋼琴鍵的響聲。架頂的細鋼梁上也用人工的青葉子裝飾。營造出一種鬱鬱蔥蔥的感覺。迴字形吧台位於中庭中心,裏麵的燈光也相當有水準。這時九點剛過,正好是酒吧剛進入營業狀態地時候。


    酒吧裏隻有十幾個客人。白沙井目前隻有臨北街修繕完成可進入租售的環節。剩下的三條街會在半年之後完工。正在施工的環境對商戶而言影響很大。也隻有適合晚上營業的酒吧沒有這種擔憂,但總歸是人氣不夠。


    老板老胡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頭發白了半邊,很有滄桑感。看陸景走到吧台邊笑著給他打招唿,“景少你還真帶人來給我捧場?”


    “不隻這麽幾位,一會還有朋友會來。”陸景笑著點頭,“把你酒吧的酒水都拿來給我們嚐嚐。我們去東邊迴廊那裏坐著,你一會讓人送上來。哦,對了,外加兩瓶礦泉水。”


    東邊迴廊是原來的廂房改造,有木製扶攔、裝飾著漆紋的廊柱。類似於一個半封閉的空間。坐下來,關寧好奇的問道:“你和這老板認識?”


    “是的。”


    臨北街都是陸景以瑞豐公司的名義買下來的物業。老胡籌備酒吧的時候陸景和他見過麵。作為第一個租房子辦酒吧的顧客,陸景有些好奇,和他聊了聊。


    老胡是楚北省襄城人,在江州讀了四年的大學。畢業後與女友在這座城市裏工作。曰子清貧而又充實。後來他被一家私企老板的女兒看上,跳槽到那家公司裏做事。曰子漸漸好過些,存了些錢準備與女友準備結婚的時,女友父親一場大病花光積蓄。婚結不成,生活的挫折讓他灰心喪氣。他與女友相約相忘於江湖。後來他娶了私企老板的女兒,成為公司裏的高管。女友嫁了江州一個有錢人。


    過了三年,他與女友在江州市第一醫院裏相逢。女友流產,再無生育能力。他和女友在醫院裏抱頭痛哭,覺得兩人還是相濡以沫好。他在妻子的門前跪了一夜,淨身出戶,與女友去雲春的山區當教師。也沒領結婚證,在雲春清貧的環境中度過人生中最快樂的兩年時光。女友病逝。他迴江州來悼念他和女友的愛情。工作了一段時間,把積蓄拿出來到白沙井開了這麽一間酒吧。紫色的愛情是永恆的愛情。


    “好淒婉的愛情故事。”幾個女孩眼睛都有些濕潤。等老胡親自送了酒過來,看他不到四十歲頭發白了半邊,大約也能體會到他的一些心境。


    坐在陸景左邊的葉妍拿著雞尾酒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下去。陸景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香肩,“少喝一點。向前看。”她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早年父母雙亡,到婚後喪夫,白家的人零落凋零,至現在被葉家趕出家門。若孤魂野鬼一般,其中淒涼的心境實不足為外人道。陸景要不是和她有接觸,也不會了解到她的絕世容顏背後的故事。


    “要你管,我不爽你很久了。”葉妍噴著酒氣嗆了陸景一句,惹得剛剛走進來的陳蘇子幸災樂禍的大笑。與身後何夢瑤、宋雨綺一起坐下,見氣氛有些詭異,問道:“怎麽了?”


    關寧傷感的把老胡的故事說了一遍。傷心了一會,陳蘇子拿一杯洋酒喝著,說道:“會不會這樣酒好賣一些?”


    大家都笑著說她沒良心。不過,氣氛好了許多。七嘴八舌的說話,順帶批評某女觀點站不住腳。陳蘇子被說得急了,反駁說做律師就得有質疑一切的心態。餘誌成“幽怨”的跟了一句,“可是我懷疑你打紅警作弊的時候你為什麽不這樣說?”


    “你又不是幹律師的材料。”陳蘇子鄙夷的翻了一對白眼給他看。惹得大家爆笑。


    徐瓊笑得眼睛眯起來,問陸景:“這幾天看到你登報紙了哦,你沒什麽要和我們大家說的嗎?”說著,拿手指戳關寧的手臂,“關寧這妮子在寢室死活不說你是幹什麽的?”


    陸景早料到這一茬,笑道:“我是景華公司企業戰略顧問。”然後一本正經的對宋雨綺說道:“宋助理,我的名片印好沒有,給大家發一張。”


    宋雨綺揚起嘴角笑著從手包裏拿出一盒名片遞給大家看。關寧湊到陸景耳邊嬌笑道:“說的和真的似的。”陸景笑著搖頭,小聲道:“真話有時候比假話更讓人難以相信。”他無意去暴露他在景華的地位。景華的事情告訴同學和朋友未必是好事。


    “嗨,美女們,我們可以過來湊個數嗎?”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風度翩翩的拿著酒杯,帶著兩個跟班走過來說道。


    這邊熱鬧的氣氛讓他忍不住心動,況且還看到不久前進門三個美女都坐到這裏來。其中有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讓人一見傾心。


    陸景扭頭去看他,三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有些厭惡的道:“不可以。從哪兒來的迴到哪兒去。”


    男子見到陸景身邊喝的微醺的關寧眼睛又是一亮,這個女子嫵媚萬端,絲毫不遜色剛才那個清麗脫俗的女子。真是教人難以相信,在江州這種城市的一間小酒吧裏可以遇到兩個絕色的美女。


    “小兄弟火氣很大啊。我們也沒惡意,就是交個朋友,隨便喝幾杯。不願意就算了,何必出口傷人。”男子拿著酒杯悠然的喝著酒,眼睛掃了一圈。


    陸景禁不住笑了,說道:“我還沒說你什麽,你就裝作一副受委屈的模樣。然後站在道德製高點批評我?


    但是很遺憾,我從來不和傻逼辯論,因為傻逼總是會把你拉到和他同等智商的水平,然後再用他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眾人先是一愣,然後爆笑起來。這話說的也忒損了。


    陸景對陳蘇子說道:“陳大律師,有沒有空和他們說道說道。”陳蘇子正笑得抱住宋雨綺揉肚子,笑著擺手道:“我可沒興趣和豬腦子講道理。”


    男子氣得臉都變了,那手指指了一圈,要放幾句很話。張勇拍著桌子站起來說道:“怎麽的?想打架,餘小胖,艸家夥。”他一米七五,方臉卷發,怒喝之下很有些氣勢。


    “靠,我最恨人叫我餘小胖。”餘誌成躍躍欲試的拿起一個酒瓶,看樣子是想把怨氣發泄到那三人身上。陸景的身手他可是清楚的很。打起來,這三個傻逼都得掛。沒看陸景到現在還好整以暇的坐著。


    曾紅英帶著何夢明、謝清歌、吳勝林走進來,冷冷的掃了三個男子一眼,堵在路中間。她看了陸景一眼。


    男子臉都變綠。這女子明顯就是保鏢一類的角色,身手肯定好的很。在江州人生地不熟,加之有處在劣勢,一時間還沒有膽氣搶先動手,對喝得五分醉的葉妍說道:“小四,你難道看著我被人欺負?丟得可是葉家的臉麵。你也有一份。”


    葉妍側對著三人坐著,也不理大家詫異的眼光,拿起手中酒杯喝酒,半響才冷聲說道:“葉周海,你不在建業好好呆著跑到江州來幹什麽?”葉周海是她大伯的兒子,排行第三。


    葉周海想著到江州的目的也不是什麽秘密,說道:“景華手機在媒體上搞出那麽大的動靜,家裏讓我來看看。”


    他二叔控製永輝集團,想要獨占手機製造行業的力利潤,但是他爸怎麽可能答應呢。協商之下,又重新談合作,準備拿下今年的手機牌照。突然直接的競爭對手景華公司在媒體上發布了一季度業績,家裏就把他派過來考察景華的情況,順便和江州的經銷商接觸,看看有沒有可能把葉家的手機賣進來。


    葉妍沒有興趣幫他說話,隻是喝著酒,她今天心情不好。


    陸景對曾紅英擺了擺手,“曾姐,讓他們走吧。別讓幾個小醜掃了大家的興致。”


    曾紅英讓開路。葉周海冷冷的看了陸景一眼,轉身離開。出門被冷雨一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二叔好像是把小四許給陸家的二少了。莫非這青年就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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