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霆聲音很淡,但臉色卻很沉,粗略的掃了眼君洄的模樣,粗壯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兩個小廝嚇得頓時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參見王爺,是奴才們失職,沒有看好世子殿下!」


    「求王爺恕罪,奴才們真的盡力了。」


    君霆看都沒看跪在君洄身後的兩人,沉聲道:「你們先下去。」


    跪在地上的兩人相視一眼,顫巍巍的起身躬著腦袋退出了院子。


    君洄臉色很差,眸子淡淡的垂著,一手還扶著院門口的廊柱,一身白色的裏衣站在那,整個人宛如一個病弱的公子哥,全然不減平日裏的淩厲。


    「你帶迴來的那小子是什麽人?」


    沒想到君霆會直接將話題轉到林燦身上,君洄瞳孔輕閃,眼皮顫了一下掀了起來看過去。


    「父王想問什麽?」


    「你對他很不一樣,我想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可以讓你這麽放心不下,連王世子的身份都不顧了。」


    話落,君洄的眉心輕輕鎖了起來。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從未用王世子的身份對自己有過什麽特殊的要求,很多事都是他自己決斷自己衡量,連去南炎給南炎帝賀壽的任務都是他自己進宮和皇叔要來的。


    父親向來不會插手他的事,但這次,父親的態度雖未直接表明,相比之前已經很明顯了。


    林燦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說自己對林燦的在意已經超出了正常朋友之間該有的關心和尺度。


    「先進去。」


    君霆背著手穩步進了雲院,並沒有去管門口的君洄。


    君洄沉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波動,片刻後沉了口氣,折身跟了迴去。


    父子倆在外間的桌子旁落座,君洄一言不發動手倒了杯茶遞過去,君霆深邃的沉眸掃了眼抬手接過。


    這麽多年,兩人其實很少有這樣麵對麵坐下來交談的機會。


    君霆抿了口茶道:「你之前來信說找到了一個醫術很不錯的人,想讓他為你母妃醫治,說的就是那位少年吧。」


    君洄點點頭,開口時嗓子明顯有些沙啞,「他在黎城曾救過我一次,若不是他出手這次南炎之行我或許會喪命。」


    「你就是憑此確定了他的醫術?」


    「不全是。」


    君洄掀眸,看向對麵的君霆,「他還出手救了南炎丞相的女兒,去忻州為母妃尋找藥引也對虧了他的幫助,他的醫術收到了南炎司醫局院首的肯定。」


    「當真?」


    能被皇室的禦醫肯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可以進宮伺候天子的人勢必都有過人之處,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將整個司醫局的人都比了下去,最後還的到了院首的肯定,看來那少年確實是個有本事的。


    「父王,他真的不能出事,請您準許我去找他。」


    看著自己兒子眼底的擔憂,君霆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意有所指道:「你如此擔心他的安危,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醫術?依我看來不止如此吧。」


    「......」君洄。


    君霆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深深地看了眼君洄,垂眸從懷中掏出一張信件,放在桌上推到他麵前。


    「你看看這個。」


    桌上的紙很熟悉,前不久在四方城的客棧中他還見過,紙張是經過特殊工藝所製,紙背上還印著北夏皇族專用的麒麟圖騰,是王軍暗探傳遞消息所用的信件。


    看著桌上的紙條,君洄心底咯噔一下隱隱有了猜測。


    他拿到麵前展開,上麵北夏暗探專用的文字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張紙。


    君洄看的很慢,一字一句看過去,眼底的神色從原本的沉寂一點點濃縮,直到最後將所有的情緒徹底沉入瞳孔深處。


    「那個少年是南炎林家的人,你將他帶了迴來,可有想過後果?」


    瀛洲大陸四國,北夏和南炎爭鬥最多,若非有十五年前北夏和南炎兩敗俱傷從而簽訂的定疆條約,現在兩國之間或許還會有大大小小不斷的戰事。


    君霆唿吸微沉,沉默片刻道:「北夏百姓對南炎林家又恨又怕,你可知為什麽?」


    一直抿唇不語的君洄眸子輕閃,原本深邃的聲音沉沉的不帶一絲情緒道:「北夏與南炎和平相處已經近十五年,父王確定還有人會記得十五年前的事?還有,就算有人還記得,但這與林燦有什麽關係。」


    「有什麽關係?」


    君霆神色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你向來冷靜自持,我以為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領導者,沒想到也會有這麽天真的想法。」


    第159章 他不能有事


    父親的意思君洄心底很清楚,不過是覺得林家是南炎的武將之首,曾誅殺打敗過無數的北夏臣民,可兩國交戰生死輸贏雙方參半,這隻是立場上的不同,並不是什麽特定的私人仇恨,將這些全部附加在林家身上是不公的。


    「南北交戰,北夏死了很多人南炎亦是,此次我去南炎若非林家人出手相救您覺得您現在還有機會與我在這談論這些。」


    君霆:「......」


    「林家香火難繼,一門忠烈死傷慘重,如今依舊能保有初心不對任何人心生怨懟,父王覺得是為什麽?」


    君霆臉色一凝,「你想說本王心胸狹隘?」


    君洄抿了抿唇,淡淡道:「兒子不敢,隻是想提醒父王,林燦隻是我的朋友,此次到北夏是我極力邀請他來給母妃治病,父王不必擔心他的身份會給定疆王府帶來什麽麻煩,隻要父王不戳破,他就隻是我請來的大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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