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部分鍾菜菜分析廠子現在的狀態,還是做得很鞭辟入裏,入木三分的。可是後麵突然話鋒一轉,直接繞到服裝廠的人員招聘上來了。


    「陳廠,現在廠長的訂單太多了,工人嚴重不足,你看看大家都累成什麽樣了?」鍾菜菜是背著工人們問的,他們現在忙的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了,哪還有心思來找陳清風要福利呢。


    「可是廠子裏每年招人都是有定數的,都要跟縣裏的領導匯報。現在是有訂單,但是要是沒有訂單了以後,這麽多人你要工廠怎麽養?」


    陳清風說的也是大實話,因為沒有人能保證再過幾年,永安縣服裝廠會是什麽樣子。


    現在如果招多了人,到時候安置不了,也是一個大麻煩。


    而且最為主要的是,他不想去和縣裏的領導打交道。因為大家都會看在老頭子的麵子上照顧自己的,這樣子,他實在不想拿這種事情去麻煩老頭子。


    「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知道,這樣吧,把一部分訂單交給周邊幾個廠如何?」


    陳清風話鋒一轉,給出了另一個解決辦法。


    在陳清風看來,他已經做了退步了。然而這落在鍾菜菜眼裏,卻是他罔顧工人的生命健康,冷漠至極的表現。


    她講話的聲音也忍不住大了起來,甚至隱隱約約有點質問的意思了。


    「你覺得,他們會願意把工廠的訂單交出去嗎?他們隻會更加努力,拚命支撐幹到底。這些是關係到他們的工資,他們的生活福利,更是關係到永安縣服裝廠在周邊縣市的地位。」


    「讓周邊的人的進來一起分一杯羹,也總好過讓周邊那些噁心的豺狼來分食好。」


    「況且,你真的以為劉三生做的什麽打算大家都不知道嗎?」


    鍾菜菜越講到後麵,自己的情緒就越激動。她對這些勤勞樸實的人們有著極強的共情,隻不過是一個工作而已,實在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健康搭上去。


    兩個人的私密會議當然是以不愉快而告終,在鍾菜菜離開廠長辦公室的時候,她眼神冷淡,語氣冷漠:


    「你沒有窮過,你不懂這些。」


    說完她便瀟灑利落地離開了,隻留下陳清風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


    思索了片刻,陳清風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而他要去的方向,正是工廠的生產線。


    再一次迴到這裏,陳清風見到了一個不同於之前所見的那樣的全新的生產線。


    所有的員工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埋頭苦幹,與之前懶懶散散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他們的表情嚴肅且認真,腳下的縫紉機腳踏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整個廠房隻能聽到沙沙的衣服走線的聲音。


    暗淡昏黃的燈光下,有工人感到疲憊時,隻能迅速地用手揉一揉自己雙眼,他們的雙手不敢離開縫紉機,生怕稍微一個失神,走線就會失誤,影響整個服裝的質量。


    等到陳清風即將走到整條生產線的尾端時,一輛裝著貨物的手推車正朝他撞過來。


    「廠長,小心。」一個工人發出了唿喊聲。


    在這個工人的唿喊聲前,陳清風就已經看到了正在撞向自己的手推車。隻見他迅速地反應過來,直接閃向右側,避開了手推車,並且在車子擦過他身旁時,直接伸出雙手,一把拉住了失控的手推車。


    幸運的是,手推車沒有撞到人。不幸的是,手推車上的貨物灑了一地,收拾起來的話要花比較多的時間。


    由於這個位置處在整個廠房的尾端,因此這裏的動靜沒有激起太多的水花。


    「對不起,廠長,對不起,我走神了。」


    一個中年工人急匆匆地跑到陳清風的身邊,臉上滿是惶恐與不安,不停地向他道著歉。


    「沒事,你告訴我,你幾天沒休息了。」


    陳清風沒有追究,反倒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三,三天。」也許是不明天廠長怎麽突然問這個,這個中年工人迴答起來還有點磕磕跘跘的。


    「那現在廠子裏的這些人呢?他們都幾天沒休息了?」陳清風繼續追問道。


    「大,大家都差不多吧。」工人迴答完以後,用餘光瞟了瞟陳清風的臉色,發現他的神色實在稱不上好,於是他在後麵補充道: 「不用擔心的,廠長,大家都想加班加點把訂單處理好,您放心,大家也會好好檢查,不會出現質量問題的。」


    看著在燈光下工人們顯得蠟黃的臉和他們憨厚老實的笑容,陳清風心裏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叫來了廠房的負責人。


    這是個個子矮小的中年男人,名叫郭剛。


    他也是臉色非常不好,眼底烏青,麵色蠟黃。看到陳清風找他,還以為是廠房出了什麽事了,便匆匆從工作崗位趕了過來。


    「今天讓大家迴去休息吧,關於現在工作量太大的問題,廠子裏會想個辦法的。」陳清風對他說道。


    這下不止是負責人了,剛剛還在陳清風身邊和他交談的中年男人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真的嗎?真的可以迴家休息嗎?」


    得到陳清風肯定的迴答後,他們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中年男人直接告辭離開了。


    不過作為生產線的負責人,郭剛還是想的比中年工人多一層,他直接向陳清風詢問了是否要把一批訂單拿出去給別人做。


    在得到了陳清風: 「不會」的迴答後,他才放心去通知大家,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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