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振武的行徑實在令人生厭,竟將如此溫婉柔順的女兒送去青山庵那種清苦之地,一股不滿油然而生。


    皇帝斥責道:“沈愛卿,多虧你有此佳女,否則僅憑你那個二女兒的作為,足矣讓你自行請辭了。”


    沈振武額頭上滲出汗珠,連忙伏地,連聲道歉:“微臣管教無方,請陛下寬恕。”


    皇帝又擔心驚嚇到沈慕雪,清了清喉嚨,緩和語氣說:“沈慕雪,鑒於你救助難民有功,朕欲對你加以賞賜,你心中有何所求?”


    這正是沈慕雪等待的時刻。


    她果斷磕頭,沉穩迴答:“迴稟陛下,微臣確有願望。”


    彭海明一旁頗為驚訝,尋常人麵對皇帝無不戰戰兢兢,哪敢輕易言誌。這姑娘竟有如此膽略,難怪能觸動龍心。


    沈振武投以警告的眼神,似在暗示她噤聲,而沈慕雪卻視若無睹,堅定道:“母逝已十六載,臣女未能盡一日孝。而今,她已經脫離夫門,無處安身。懇請陛下恩準,將其靈位遷至福安寺,得以香火供奉,聊表臣女寸草之心。”


    皇帝聞言,目光凝聚於沈慕雪身上,心中湧起莫名的感慨。


    本以為她會有其他要求,未曾料到如此厚重的賞賜換來的卻是如此樸素的願望。


    然而,這似乎恰如他所認識的沈慕雪,總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卻又情理之中的事。


    沈振武見皇帝久久未表態,以為龍顏不悅,趕緊跪下賠罪:“陛下息怒,犬女無知,多有冒犯之語。


    福安寺乃是皇家聖地,哪是一般女子可隨意涉足之地……”


    “沈大人此話差矣。”


    彭海明連忙插話,“韓夫人出身名將府邸,乃將門之後,豈同凡俗。況且陛下親許沈小姐自擇獎賞,豈有食言之理。沈小姐一片赤誠,實屬可貴,陛下尚未置評,沈大人何須心急如焚?”


    沈振武一時語塞。


    連忙補救:“微臣逾矩,還望陛下寬恕。”


    但皇帝並未迴應這一茬。


    隻對沈慕雪說道:“此事朕允了。朕還會命道高德重的高僧為韓夫人做法超度,祈福冥途。”


    沈慕雪眼圈霎時泛紅。


    心中那塊巨石終於落地。


    雖然一切皆在意料之內,但不到塵埃落定,變數仍存。


    她獨木難支,若非孤注一擲的勇氣,怎能堅持至今。


    好在,終局如願。


    沈慕雪伏身行大禮,誠摯言道:“多謝陛下隆恩。”


    從宮裏出來,沈振武望著沈慕雪,心情難以名狀。他未曾料到,沈慕雪僅此一求,那一刻,心中五味雜陳。


    他凝視著沈慕雪,那張與韓氏極為相似的臉龐。


    相似到他常恍惚以為,韓氏的靈魂寄宿於這個家。


    也正因為這抹相似,他不願麵對這個女子,即使知曉她的不易,亦不願過多幹預。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的正視這位女兒。


    其實,她和韓氏也有不同之處。


    韓氏剛烈,而她擅長以柔克剛,待你察覺之時,局麵已無法逆轉。


    他欲言又止,此時彭海明喚住了他。


    沈慕雪麵帶得體微笑,輕俯身。


    “父親,女兒先行一步。”


    待她遠離。


    彭海明這才道:“祝賀沈大人,雙喜臨門啊。”


    沈振武不解:“喜從何而來?”


    彭海明道:“兩月後便是選秀,望沈大小姐用心準備,陛下對她頗有好感。”


    什麽?


    沈振武讀懂彭海明的暗示。


    整個人愣住了。


    內心卻騰起一股狂喜,難不成他們沈家也將出一位貴人?


    沈慕雪歸家後,沈振武一改常態,對沈慕雪畢恭畢敬。


    不僅重修了她的居所,飲食起居皆予最佳,甚至幾番噓寒問暖。


    盡管雙方都明白,這隻是表麵文章。


    金氏見狀,在院中摔摔打打,憤恨道:“我女兒被囚青山庵,她倒好,在府裏耀武揚威。老爺這到底喝了什麽迷魂藥。從宮裏迴來就對她如此寵溺。接下來,莫不是要我們母女三人掃地出門?”


    劉嬤嬤在一旁好言安慰,勸她冷靜觀察。


    未料次日,賬房匆匆來報,沈慕雪要清點陪嫁。


    正癱坐在椅上哀聲歎氣的金氏,聞訊猛地起身,高唿:“劉嬤嬤,你聽見沒?那人渣坑了我多年積累的十萬兩的銀子,整整十萬兩銀子啊!現在居然還好意思跟我要那些嫁妝!那些可都是我瑤兒的,不管是誰,也不能動它們一指頭!”


    劉嬤嬤對著賬房先生輕聲說道:“你迴去就說夫人今天身體不適,讓她過兩天再來清點吧。”


    賬房先生卻站著沒動彈。


    金氏火了:“杵在那裏幹啥?趕緊一邊去!”


    “夫人別生氣,要不您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老爺都已經答應了。”


    金氏聞言,身子往後踉蹌退了兩步。


    劉嬤嬤連忙扶住她。


    “夫人,現在您可得撐住了。二小姐與二少爺還指望您呢,您千萬不能倒下啊。”


    “嗬,居然把老爺都搬出來了。今天若不給她點教訓,她還真當我好欺負!”


    金氏臉上寒意陣陣。


    一字一頓地說:“劉嬤嬤,更衣!”


    庫房門外,沈慕雪已等候多時。


    金氏見了她,心裏恨不能立刻衝上去撕碎了她,可表麵還得裝出寬宏大量的樣子,皮笑而肉不笑地說:“小雪啊,急匆匆地來點什麽嫁妝呢?那是你娘準備給你的,這我又不會占為己有。”


    沈慕雪也不跟她繞圈子:“這可真不好說。畢竟,金氏您的為人與作風,我可是一清二楚。”


    這話一出,金氏氣得差點冒煙。


    但她硬生生壓下了怒火。


    冷笑著反擊:“既然如此,這嫁妝你盡管拿去。實在不行我早點替你找個婆家嫁出去。那天我還與你父親提過,


    那位章侍郎的小兒子聽說也不錯,不比被火燒死的那位大公子差。”


    真是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章侍郎的長子死在淩凡的宅子裏,私下傳聞這事多少與沈慕雪有些瓜葛。


    把沈慕雪嫁給那樣的人家,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嗎?


    金氏仗著能掌控沈慕雪的婚事,便故意問道:“看來,雪兒今天還是要清點嫁妝了?”


    沈慕雪歎了一口氣。


    這深宅大院裏,處處都是不見血的刀光劍影。


    換做以前,她也許會畏懼。


    但現在,有了背後的強大靠山,她哪還有半分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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