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彭海明忙勸解道:“皇上息怒啊,流民進城多日,確有幾次惡性的事件發生,相爺這麽做,也是為了城裏百姓的安危考慮。”


    “城裏的百姓當然是人,那流民難道就不是人了?”


    皇帝越想越生氣。


    重重一拍桌案:“讓丞相跟著江子陵一起去郊外,給難民們施粥,看他是否能講出同樣的話來。”


    彭海明連忙為皇帝鋪設紙筆。


    皇帝唰唰幾筆寫下委任狀,又看了眼清漪剛剛送來的信件。


    對彭海明說:“命畫師將沈二小姐私會的情景描繪出來,貼滿街頭巷尾。”


    彭海明領命:“遵旨。”


    相府,次日。


    沈慕雪寫下一封信,吩咐安蘭帶著玉哨前往韓家。


    安蘭走後,沈慕雪望向清漪:“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去休息吧。”


    清漪卻沒有動。


    “怎麽了?”


    “小姐,是不是清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作為暗衛,清漪不曾學會卑躬屈膝,如此小心謹慎倒是頭一遭。


    沈慕雪見時機正好,便直截了當地問:“那天在客棧,其實是你故意讓安蘭走開的,對不對?”


    清漪連忙拱手跪下:“小姐,奴婢當時自作主張了,請小姐懲罰。”


    “我不是為了這事。你是公子的人,所以我不強求你像效忠公子那樣對我忠誠。但一直以來,我信任你,依靠你,你知道當我尋找你們時,差點就被淩凡給……”


    提到淩凡,沈慕雪的眼眶泛紅,那是一段真實的驚心動魄。


    清漪想起淩凡躺在巷中的情景,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以為有公子在,周圍都是那些暗衛,應當萬無一失。


    可是,萬一呢?


    她此刻明白了自己錯在哪裏,猛地一磕頭:“清漪明白錯誤了,再也不敢了。”


    沈慕雪收起眼淚,將她攙扶起來。


    她隻是想讓清漪更加上心,目的達成,自然不會揪著錯處還不放。


    “說來,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小姐請吩咐。”


    “車夫被關在柴房裏,我希望你能不動聲色地把他帶出來。”


    ……


    夜晚降臨,安蘭從韓家匆匆返迴,傳達了消息:“韓家二夫人托我跟小姐說,您要找的東西她一時間找不著,但保證絕不會耽擱了您的事情。”


    沈慕雪輕輕頷首,心中滿是對韓家的信任,以及對二舅母的信賴。


    不久,家中柴房莫名起火,眾人忙於撲救之時,清漪歸來,報告任務已然順利完成。


    沈慕雪眼底閃過一絲趣味:“接下來,自然是生財之道了。”


    “生財?小姐要經商嗎?”清漪不解。


    沈慕雪淺笑道:“確切地說,是取之有道的‘生意’。”


    “小姐,風向變了!我剛剛出去,滿城風雨都在傳,之前的流言搞錯了,真正私通外人的根本不是小姐,明明是二小姐。”


    安蘭急匆匆闖入屋內,緊握著幾張紙片遞給沈慕雪,“牆上已經貼滿了畫像,所以我順手拿了這些,畫上的女子和二小姐一樣呢,下巴那還有一顆痣。您看。”


    沈慕雪攤開畫卷,畫麵上的男女親昵之態畢現,既香豔又引人遐想。


    畫工細膩,生動傳神,顯然出自高手之筆。


    而這宣紙,質地均勻,紋理細膩,乃是富賈顯貴才用得起的上等飛宣。


    能如此大手筆散布,此人背景必然顯赫非常。


    更是在一夜之間布滿街頭巷尾,要知道,大盛國實行宵禁,此事絕非金錢所能簡單辦到。


    能做到這一切的,隻有一人。


    想著那冷峻之人竟會做這種事,沈慕雪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


    與此同時,在丞相府的書房內。


    沈丞相對著淚流滿麵的沈樂瑤大發雷霆:“哭?就知道哭!你的醜事現在無人不知,這麽多的閑言碎語,我怎麽遮得住?你準備接受侯府的退婚吧。”


    “父親,別這樣。女兒想清楚了,隻要能找到那車夫,讓他說明真相,說是大姐和他私通,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一來,她的名聲本已不堪,再多添一筆證據也不過是雪上加霜,二來,她一旦坐實罪名,母親可就會無罪釋放了。父親,犧牲她一人,保全我們母女二人,何其劃算,請您答應吧。”


    沈丞相猶豫不決,卻想起幾次為金氏申請保釋均未果,若再不行動,到時候金家恐怕會有所行動。


    “近日政務繁忙,我恐怕抽不出時間。”


    “父親放心,此事交給我處理。”


    沈丞相將府中護衛權暫時交予沈樂瑤。


    然而車夫仿佛人間蒸發,沈樂瑤尋了兩日也未見蹤影。


    正當絕望之際,沈慕雪遞來一件血跡斑斑的衣物,血色早已凝固成暗黑,分明是車夫被抓時所穿。


    沈樂瑤瞬間恍然大悟,憤怒地將衣物擲地,聲嘶力竭:“火明明是你放的,那人也是被你故意捉走的,你究竟意欲何為?”


    沈慕雪輕輕攪拌著茶水,笑容淡漠:“不過想和你算算舊賬。”


    沈樂瑤如受驚的貓,怒氣衝天的喊道:“算賬?”


    “算算這些年,你和你母親對我欺淩、剝削、壓迫的所有賬。”


    沈樂瑤咬牙切齒,心中明了,沈慕雪已今非昔比。


    青芽的慘狀就是最好的證明,自己早該有所警覺。


    調整情緒多時,沈樂瑤才勉強按捺住怒火,硬聲說道:“過去是我年少無知,我向你道歉,望姐姐寬宏大度,莫要與我計較。”


    沈慕雪聽罷,不禁嗤笑出聲。


    沈樂瑤一聽這話,心裏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畢竟這招對沈慕雪已經不頂用了。


    她索性也不遮掩了:“那麽多年的事兒,哪能件件記那麽清?行,你直接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既然理不清了,那就幹脆點,折合成銀子吧!”


    原來是為了銀子來的。


    沈樂瑤心中暗自嘀咕。


    這些年她在相府中過得那叫一個衣食無憂,娘親又經營著田產商鋪,錢財根本不愁。


    隻要那個車夫再露麵,沈慕雪的下半輩子可就真的完了。


    想到這裏,沈樂瑤眼裏閃過一絲鄙夷:“說吧,你要多少?”


    “十萬兩白銀。”


    沈樂瑤聞言,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你開玩笑呢?十萬兩?你還不如去搶呢!”


    整個相府一年到頭的開銷加起來,也抵不上這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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