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忙點頭,笑得更無奈了些:「近日陛下忙於推行新政,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怎麽歇了,今日下了朝,才終於眯著了。」


    「可我怎麽聽說,陛下要帶著瑤昭儀去狩獵?不正在著急集結禁軍麽?」


    高安頓了頓:「可不是麽,可下令過後,陛下估摸是想著等一切籌備好還是需要一些時間,這才先小憩一會兒,畢竟出去狩獵也是個費神的事兒……郭美人,您看……要不還是先等等?」


    「等等?青嵐都病了三天了,萬一真的有什麽好歹呢?」


    雲挽沉聲說完,見高安似乎聽見這話也受了驚,又冷笑道:「況且,我看陛下根本就沒有在小憩,而是與瑤昭儀在一起吧?」


    「高公公攔著我,隻不過是怕我與陛下吵鬧,可高公公放心,也請陛下放心,我不是不懂事的人,我隻求陛下能立刻派太醫去冷宮為青嵐診治,隻要陛下同意派太醫去冷宮,我立刻就走,絕不會耽誤陛下任何事情。」


    她筆挺立著,從容坦蕩,語氣朗朗。


    「哎喲……郭美人……您、您這是何必呢……」


    高安麵露急色,將聲音壓得更低一些勸道:「奴才明白您救人心切,可這到底是含元殿呢,前次菡妃娘娘就是因為鬧了含元殿,被陛下打入冷宮,如今您可不好再觸這個黴頭啊……」


    「我不鬧。」


    雲挽定定的看著緊閉的殿門。


    片刻後,忽然跪了下去。


    「妾身郭雲挽,求見陛下!」


    高安一驚:「……哎喲我的主兒啊,您這是……」


    雲挽接著說:「請陛下看在除夕夜菡妃娘娘救駕之功的份上,賜菡妃娘娘診治機會!」


    她眼底滿是執拗。


    可她不敢提南疆,不敢提鎮南王,更不敢提從前。


    因為她已經知道秦青嵐那日是見她垂危,急了眼跟蕭崢起了口角,又發現蕭崢在她落胎之際還讓許彩音伴駕,且蕭崢還說確實寵幸了許彩音……


    便是徹底惹怒了秦青嵐,揚言說要帶著她離開。


    而在宮中擅自動用武功本就是可以被判謀逆的大罪,再加上蕭崢動了怒,便是當場讓禁軍捉拿秦青嵐……


    據說,當日秦青嵐還提過南疆。


    所以現在雲挽是萬萬不敢說別的了,也根本沒把握蕭崢會答應,她跪下,隻不過是打算死磕。


    「陛下!求您開恩吶陛下!!!」


    她又揚聲喊。


    高安內心深深嘆氣,「郭美人……您還是消停些吧……萬一陛下動怒,您這身子怎麽吃得消……」


    可他話沒說完,殿門忽然被人從裏麵打開。


    「她就是仗著朕可憐她,故意來找不痛快。」


    蕭崢冷冷盯著郭雲挽。


    見她跑的衣衫髮髻都有些淩亂,臉頰微微泛紅之後,臉上的傷疤便更清晰了些,不由得怒氣更重。


    「郭雲挽,別得寸進尺,立刻給朕滾迴去!」


    雲挽急切的膝行幾步,往蕭崢跟前靠了靠,「陛下,菡妃娘娘是有錯在先,可這好歹是一條人命,求陛下開恩!」


    蕭崢麵不改色,睥睨著她:「朕沒有直接將她貶為庶人,已經是看在她此前有功的份上,可她屢次觸犯宮規,朕若不嚴懲,豈能服眾?至於太醫……她既已是罪人,朕若還派太醫瞧她,旁人又會如何看待?此前朕偏寵於她,已經讓前朝後宮都有所不滿,郭雲挽,你是當真不明白,還是以為朕會為了你們不在意那些?」


    看著他那冷漠到極致的神色,雲挽忽然覺得整顆心都僵了。


    「難道陛下就真要看著青嵐去死?」


    「入了冷宮的罪人,從來都是生死有命。」


    蕭崢漠然說完,不等雲挽再勸,忽然,已經換好騎裝的許彩音從裏間走了出來,站在蕭崢身側。


    她本就是年紀最小的嬪妃,才隻十六歲,人平日裏瞧著懵懵懂懂的,雖然話少,難免帶著些怯懦,但卻也顯得水靈可愛,如今一身胭紅色的騎裝穿在身上,便稱得她更添了幾分明麗。


    也許是因為晉了位份,或是已為婦人,她眉眼裏的懵懂少了些許,彎彎柳眉舒展著,神色恬靜溫婉。


    雲挽見到她,呆了一瞬。


    而許彩音也是先看了看門口的情形一眼,眼珠子微微轉了轉,才小聲對蕭崢說:


    「陛下……菡妃娘娘畢竟是鎮南郡主,那日的事情也不過是因為菡妃娘娘關心郭美人而已,既然已經打入冷宮遭了一番罪,陛下不如就先派太醫去瞧一瞧,總不好真的讓人出了什麽問題。」


    她說話也乖乖巧巧的,聲音溫柔又清秀,就仿佛山澗的清泉一樣,聽得人舒心悅耳,且講起道理來,竟不似她看上去這麽柔弱懵懂,反而帶著一股書卷氣,說得條條有理。


    雲挽略微詫異了片刻,但很快便垂下眼去,不敢在這時候露出什麽表情來,惹得蕭崢誤會。


    至於許彩音為什麽要求情……


    她可容後慢慢去想。


    蕭崢見到許彩音來,臉色溫和了些,輕聲嗔道:「就你心善,你難道忘了,那日秦青嵐險些要反了朕?甚至還拿鎮南軍來威脅朕,若是這樣不遜的人朕都能放過,往後,朕如何還能統治好天下?」


    許彩音聽完,微微垂眸,秀眉輕顰,似糾結了片刻才說:「可是……妾身十分為菡妃娘娘和郭美人之間的友情所動容,她們自幼相識,如今都成了後妃,卻依然能互相為了對方豁出性命……實在令人羨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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