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個現代人,我沒少看穿越題材的小說或是電視,可我以為那些隻是虛幻的,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廢話,你不是錢多多難道我是錢多多啊,明明沒錢窮得要死還叫錢多多,也不怕人笑話。”男孩氣勢十足的說,“還有,別以為你裝傻就沒事了,剛才那樣衝出來害得我摔了一大跤,這賬我們得好好算算。”


    “你在人這麽多的街上騎馬,應該是你不對吧。”柳若言說道,“而且名字什麽的,跟錢有關係麽,你這個小孩子的思維怎麽這麽奇怪”……我有些不懂麵前這個小孩子的思維,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我覺得有這種可能,因為我發現無論是從地域還是年齡上,我跟他都隔了不知道多少條溝。


    “你!”朱炎氣極,原以為他又能看到我害怕的表情,卻不想被我頂了個啞口無言。怎麽這個錢多多摔了一跤就變得不怕他了,以前他說我我哪裏敢頂嘴啊。


    “我什麽我,沒話說了吧,沒話說我就走了。”柳若言說完就想離開,想我二十多歲的一個人,如今竟然要流落到與一個小孩子鬥氣,真心不習慣啊。


    從錢多多的記憶中我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小男孩,他的名字叫朱炎。平常在路上碰到錢多多總是以欺負我為樂,而錢多多因為人小再加性格有些懦弱,每每被欺負了也不敢反抗,導致他的態度越來越惡劣。不過再怎麽惡劣的態度,在柳若言看來,也都隻是些小孩子家家的脾性,甚至我覺得他的態度比起現代一些富家孩子的惡劣來,還是要好一些的。畢竟在這古代,人們還是很淳樸的。


    “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朱炎一把扯住柳若言的衣服,而柳若言原本就沒打算停下來,所以隻聽見“刺啦”一聲,我原本被蹭了一洞的袖子一下子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柳若言見狀,使勁的推開了朱炎,我感覺得到這個身體的主人很是喜歡這件衣服的。我原本不想跟個小孩子計較的,因為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負孩子,可奈何人家硬是不願放過我。


    朱炎沒想到錢多多會突然使勁推他,或許是他沒想到錢多多會敢推他,以至於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一臉不快的從地上起來,撲向錢多多,將我按在了地上。


    柳若言現在的身體雖然年紀比朱炎小,力氣也沒他大,可我畢竟是個活了二十多歲的人,對付個小鬼頭還是不在話下的。隻見錢多多在朱炎身下掙紮了一下,然後借力翻轉了身體,讓朱炎撲了個空。然後我又快速的起來反壓,整個人坐在上,一隻手抓著他衣服的前襟,一隻手高高舉起,眼看著拳頭就要落到他的臉上了。


    朱炎迴過神來後,抬手便製住了柳若言的拳頭,任憑我怎麽使勁也掙不開。柳若言抬起另一隻手就要衝朱炎的臉上招唿過去,卻見朱炎把頭往旁邊一躲,身子一翻就拽著我站了起來。


    “別以為你是個女的本少爺就不敢打你!”他咬著牙說,這個錢多多,不僅不怕他,還跟他動起手來了,這讓他心裏覺得很惱火。


    柳若言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會動手打我,畢竟現在我比人家弱是不爭的事實,我有些不確定的往後縮了一下,眼裏蓄起了淚水,“你……你欺負人……”。


    朱炎見錢多多露出過這種泫然欲泣的樣子,不由的愣了一下。隻這一愣的工夫,錢多多的眼裏有絲亮光一閃而過,在朱炎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時候,一陣劇痛從腦門上傳來,手不由得一鬆。


    柳若言逮著機會便竄到了五六步開外,眼裏全然是得逞的笑意,哪還有半分的委屈。我一隻手捂著額頭,一隻手指著朱炎,豪氣衝天的吼了句,“別以為你是個少爺我就不敢打你!”之後就跑了。


    “臭丫頭,站住!”朱炎拔腿就想追上去,被兩個追著跑了一路,氣喘籲籲的家丁攔住了。


    “少爺……少爺……別追了,你剛才這樣騎著馬跑出來老爺臉色可不好,你還是跟我們迴府吧。”


    “是啊,少爺,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免不了又要挨板子了。”


    “本少爺就是挨板子也要教訓那個臭丫頭!”朱炎氣急敗壞的說。


    圍觀的也不知是誰先開的頭,陸續有人因為這有趣的畫麵而輕笑出聲。


    “笑什麽笑,滾,都滾……”眼看著錢多多人都跑沒影了,朱炎便把氣撒在了圍觀的人身上,人群很快就作鳥獸散了。


    破舊的小床上,一個年輕臉色臘黃的婦人躺在上麵。我知道這是錢多多的娘親,我看起來都沒有我穿越前大,那聲“娘”卻像是卡在喉嚨裏一樣怎麽也喊不出來。


    “多多,你迴來啦。”見到錢多多,柳眉很是高興,黯淡的臉上也出現了絲光彩。


    “嗯。”錢多多悶悶的迴了句,我在想應不應該把錢多多已經沒了而自己不是錢多多的事告訴我,看到我那血氣不足的臉,想想便作罷了。


    “多多可是不高興了?都怪娘不好……”柳眉拉過錢多多的手,伸手撫著我的頭,輕輕的說,“都怪娘不好,沒有能力讓多多過上好日子。”


    錢多多任由柳眉拉著我靠在我懷裏,想我在現代也就是個普通大學營銷學畢業,出了學校後做了幾年銷售,好不容易熬出頭有機會做經理了,怎麽就穿越了。我在心裏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個狗血般的事實。


    可人家一穿就是千金小姐公主貴胄什麽的錦衣玉食,或者帶個係統空的也能稱霸一方,再不濟穿個不受寵的嫡女庶女之類的還能反撲一下。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腦海裏閃過以前我們母女生活的畫麵,那真是要啥啥沒有啊。不是親媽嗎,怎麽能這樣……


    我沒穿越以前家裏也不是很有錢,可是跟眼前這人的生活一比,那簡直就是天堂般啊有木有。想到以前,我自然就想到了在那邊的父母,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那我自己呢,在那邊是去世了嗎,爸媽一定會很傷心吧,可惜自己也沒辦法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邊一切都還算好。


    想到自己以後再也見不到那邊的親人了,錢多多心裏一酸,眼淚便流了出來。柳眉見狀,以為錢多多是因為過苦日子而覺得委屈了,連忙邊替我擦眼淚,邊說對不起。


    我連連搖頭,可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從錢多多的記憶裏我能看出柳眉是真心很疼我這個孩子的,既然我可能再也迴不去,而我又占了錢多多的身體,那便讓我來代替錢多多好好的活著,也讓我代替錢多多好好的照顧柳眉。錢多多的眼裏透出一份堅定,從今天起,我便是以錢多多的身份活著了。我不信了,憑我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還養不活我們母女倆了。


    麵對錢多多,柳眉總覺得很對不起我,別家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不是無憂無慮的,隻有我不僅要照顧我這個身體不好的娘,還要自己操心一日三餐,這小小的年紀,真是難為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身體是怎麽了,時不時的就要病上幾天,為了給我看病,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我也知道自己拖累了這個懂事又貼心的女兒,可要說我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也隻有這個女兒了。想到自己要是有個萬一,就這麽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沒個親戚朋友可托付照顧,讓我怎麽辦呢。


    每每想到這,柳眉的心裏都萬分的難過。


    看著柳眉睡下,錢多多把身上淺青色的棉襖脫了下來,拿針把破了的地方縫了一下,話說我還真沒拿過針線補過東西呢。看著被自己縫的歪歪扭扭有點不堪入目的衣服,我真心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這方麵的天賦。我一邊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洗了曬起來,一邊又在心裏把朱炎罵了個十遍八遍的。


    這天,錢多多正在街上走走逛逛,來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幾天我大概摸清了這邊的情況。


    現在是紀元278年,我所在的這個國家是商國,都城在洛陽,我不記得曆史書上有記載過什麽紀元年,所以這應該是個史書上沒有大陸吧,而洛陽應該也是隻是名字湊巧相同而已。不過我也慶幸自己來到了一個架空了的朝代,不然我該有多後悔當初沒好好學曆史啊。


    其實現在我也後悔,在現代的時候怎麽就隻學了點營銷學呢,在這還沒多大用處,早知道要穿越的話,好歹也學個一技之長,還能做個小生意糊糊口什麽的。


    這時看到一家店鋪門口貼著一張寫著幾個字的紙條,最後一個字看起來隱約是個“工”字。雖我一穿越過來的時候就聽得懂這裏人說的話,可這裏的字跟現代的卻完全不一樣,我甚至沒有在任何地方看到過這樣的字,想我在現代好歹也是念過幾年書的人,到了這裏以後就無情的被打迴了文盲階段。


    為什麽別人穿越就啥啥都通,到我這就啥啥都不行了呢,唉……說多了都是淚。就這個“工”字,還是我這幾天看多了問的別人給告訴的。這裏既然有一個工字應該就是招工的吧,想到這我抬腿邁了進去。


    來到這邊已經有幾天了,從錢多多的記憶中我知道了在柳眉生病了的這段時間裏,我基本上是挨家挨戶敲著別人的門討要過來一些吃的。若我真的隻是個六歲的小女娃,做這些倒也無所謂了。可現在我內裏是個二十五歲的人了,試想哪個正常的二十五歲的人能如此拉得下臉來問陌生人討要吃食,至少我就做不到。


    我想著憑自己的能力找份工做著,好歹先賺點生活費,可奈因為年紀太小而沒人要。不過我卻仍舊不死心,每日裏在這街上逛,隻要看到有貼出來招工的,必然要過去試探一番的。


    錢多多剛一進門,就有眼尖的夥計發現了我,連忙快走過來。沒等夥計開口問,錢多多就指了指門口貼著的紙條,問:“你們這是不是招工?”


    “招,”夥計上下打量了一下錢多多,補充說道,“招是招,不過不招女工,而且就算招女工也應該不招這麽小的。”


    眼前的小女娃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吧,這麽小的孩子能做什麽,搗亂不成。


    “我什麽活都會幹,不會幹的也會學,我保證會很勤快的,不怕苦也不怕累……”錢多多抓著夥計的衣服有些困難的用著令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的甜甜的聲音說,隻願他能給我個機會。


    “這個……”夥計有些為難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我眼裏的渴望他能看得出來,不過這裏卻不是他能說得上話的地方,“你跟我說也沒有用,這是我們掌櫃的意思。”


    “那你能不能幫我跟掌櫃的說說啊,好不好……”


    “這個我實在是說不上話,小姑娘你還是別為難我了,你上別的地方看看吧。”夥計邊說邊把錢多多往外推。一不留神,錢多多就撞上了剛進店門的人身上。


    “哪個不長眼的,小爺都敢撞!”這聲音,這語氣,不用迴頭錢多多都知道自己撞上誰了,那天的事情還叫我記憶深刻。


    “誰背後能長眼睛啊,倒是豬……少爺您眉毛下那兩顆珠子是鑲著玩的嗎,眼瞅著前麵有人還往上撞。”錢多多自知躲也躲不過,便轉身迎上了朱炎的目光,明亮的眼眸裏沒有絲毫的畏懼。


    “錢多多!又是你,上次的賬還沒跟你算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朱炎一看是錢多多,便想起了那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感覺心裏又有火氣要上湧了。


    “說起來,上次的賬是要好好算一算的,”錢多多邊說邊不著痕跡的往門口退去,“上次你不僅弄撒了我的糕點,還扯壞了我的衣服,不賠錢也得賠個不是吧?”


    我倒也不是怕朱炎,隻是覺得自己沒有理由要跟一個熊孩子計較那麽多。


    “你!”朱炎感覺自己心底的火氣又噌噌的往上冒,自從那天在街上摔了一跤後,這個錢多多怎麽就變得伶牙俐齒來了,不止是伶牙俐齒,就連對他的態度好像都變了,似乎一點都不怕他了。以前見了他都是哆哆嗦嗦的,連句話都不敢說,現在倒好,那態度都快比他還囂張了,這讓他覺得有些不爽。


    上次迴去後他好好的反思了很久,發現自己之所以被錢多多占了上風,是因為他被我幾句話就撩撥的脾氣爆走,以至於讓我有機可乘,絕對絕對不是自己本身脾氣暴躁的緣故。所以這次怎麽都不能再中我的計了。


    想到這,朱炎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然後他就看到錢多多往門外退的小動作了,心裏很是得意的想著果然是冷靜下來就能看清事實了啊……


    於是,沒有人知道一個本該是在火暴脾氣一根筋這條道走到黑的人,因為今天這個小小的發現而慢慢的走上了肚裏裝著九曲十八彎花花腸腸子的不歸路。


    “賠!”眼看著錢多多一隻已經跨出去一半的腳因為這個字而縮了迴來,朱炎再次在心裏感慨了下自己的睿智,臉上扯起了一個自認為十分溫柔但在錢多多看來卻是充滿了陰謀的笑容。


    “賠……是當然要賠的,”朱炎在心裏報怨這種心裏明明生氣臉上卻還要擺著笑容的事真是件折磨人的事,但一想到一會等錢多多放低了戒心自己就可以一雪前恥了,臉上的笑容便又加深了幾分,“隻是小爺我現在要吃飯,等吃完飯了才有心情談賠償的事。”


    “這樣,那就下次再賠也行。”看著朱炎臉上的笑容,錢多多覺得周身一片發寒,決定還是先撤為妙。而朱炎看出了我的打算,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我的。


    “誒,你剛剛不會是因為沒錢吃飯被趕出來了吧?”他攔住我的路,故作驚訝的轉移了話題。


    “你才沒錢吃飯被趕出來,你全家都沒錢吃飯。”錢多多眼見自己跑不掉了,心裏一陣鬱悶,我是有心要衝出去的,可奈何這小身體不給力啊。


    “我會沒錢吃飯被趕出來?”朱炎轉身問向還站在門口的夥計,“我全家會沒錢吃飯?”


    夥計忙迴道:“您有錢吃飯,您全家都有錢吃飯。”


    聽到朱炎問夥計的時候錢多多就已經有點想笑了,再聽到夥計這麽一迴答,我就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朱炎看著錢多多彎著在那裏猛笑,又看了看飯館裏聽到他們對話的一眾人都一副強忍著笑的模樣,心裏知道自己又著了那丫頭的道惹笑話了。臉色一沉,開口道:“給我帶過來!”說完,徑自往店內的二樓包廂走去。


    錢多多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就被一直跟在朱炎身後卻不曾開過口的兩個人給架住了往店裏去了。


    “喂,喂,你們這是不對的,我要報官,我要報官!”錢多多掙紮了半天也掙不脫,而周圍似乎也沒有個願意出來相救的人。想著在這大廳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我覺得他也不敢對我做什麽,而且我認為朱炎這個熊孩子肚子裏也就那麽一點點小九九,再怎麽折騰也耍不出什麽花招來,掙紮了幾下便也不再動了。


    朱炎熟門熟路的進了自己常要的包間,跟夥計要了幾個自己喜歡的菜,搬了個凳子往窗邊一坐,徑自靠在窗沿上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想著該怎麽對待錢多多,才能讓自己更解氣。


    罵我一頓?感覺自己應該會占不到上風。打我一頓?想自己堂堂男子漢,豈能留個打女人的惡名,雖說那錢多多現在還算不上女人。遊街示眾?別人會說他以多欺寡,恃強淩弱。雖然自己家裏頭能擺平這麽點小事,可想想錢多多那又黑又瘦的模樣,就是他想賣也沒人願意買吧……


    朱炎在心裏想出一個又一個方法,然後又一個又一個的被自己否定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女人就是麻煩,錢多多就是麻煩中的麻煩。


    錢多多看著朱炎趴在那沉默著,這般不言不語的樣子,實在是叫人猜不透他想做什麽,莫非是他在想什麽法子可以整到我?這個想法讓我臉上掛滿黑線,要不要這麽幼稚……


    不過這麽仔細一看,發現這人長得倒還真可以,這樣故做深沉的樣子也有些可愛,任何生物小時候都是比較可愛的……錢多多在心裏嘀咕,卻忘了現在自己其實也隻是個孩子。


    直到菜都上齊了朱炎才迴過頭來,發現錢多多那雙水漾般的大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心底微微一愣。隨後想到上次就是這雙眼睛誤導他犯錯,便狠狠的瞪了迴去。心中懊惱著怎麽就想不出個辦法來好好整整我,叫我也好長點記性,以後看到他朱爺就繞著點走呢。


    這時,一聲“咕嚕”打斷了朱炎的思緒。


    “聽過肚子餓叫的,可沒聽過叫這麽響的。”


    錢多多心想你要是天天沒個飽飯吃,指不定叫的比我還響呢。不過在我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之前,我覺得自己還是保持沉默好一些。


    “餓了……嗯?”朱炎隨手夾起一塊紅燒排骨放在鼻間一頓的聞——是放在錢多多的鼻間。


    錢多多被聞了一陣排骨香味後,肚子叫的更起勁了。心裏微微的有些難為情,暗歎肚子不爭氣,餓就餓,叫小聲點也好啊,被這麽個臭小孩取笑,我還要不要活啦。


    “呐,隻要你乖乖的叫聲‘爺’,這桌菜就都是你的了。”說著,朱炎又晃了晃手中的紅燒排骨。


    柳若言在現代的時候也是吃過苦的,為一鬥米折腰之類的事情也是經常做的,見了這個要點頭哈,見了那個也要點頭哈……所以氣節什麽的對我來說那都不是個事兒。


    何況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飽飯了,看了眼那一桌子的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誘惑。而且柳眉也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我覺得既然他都主動向我示好了,那我也沒什麽理由拒絕不是。寧死不屈什麽的,就是浮雲啊浮雲。


    一聲“爺……”我叫的毫無壓力。


    反倒是朱炎對於我的幹脆怔了一下,他原以為我還會反抗一下,至少也要迴句“做夢吧你”之類的。


    “現在我可以吃了嗎?”錢多多在得不到朱炎的迴應後,帶著淡淡的懷疑說,“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錢多多那雙水汪的大眼直直的盯著朱炎,看著看著眼圈就有點紅了起來,眼裏起了淡淡的水霧,嘴角微微的下撇,那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好像隻要他一開口說是,我就會號啕大哭起來,那模樣要多逼真有多逼真。撒嬌賣萌什麽的,我做起來也是很得心應手的,識實務者為俊傑,為達目的有時候總是會需要一點小手段的,這個對於錢多多來說是再清楚不過了。


    “哪……哪能呢,”朱炎轉過身來避開了錢多多的視線,我剛才那副樣子竟讓他的心裏感覺怪怪的,“小爺向來都是說話算話的。”


    “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錢多多就衝門外大聲喊了句,“小二,打包。”


    “你……”朱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哪裏看錯了,水霧什麽的在哪裏呢……


    “我喜歡在自己家裏吃,爺。”可能覺得自己這樣平白的占了朱炎這麽多實質上的便宜,便讓他占占口頭上的便宜算是兩不相欠吧,於是最後硬是生生的加了個“爺”字。


    看著錢多多在自己麵前低眉順眼的樣,朱炎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說不出的舒暢,那黑黑瘦瘦的小樣瞅著似乎也沒那麽難看,白白賞了我一桌菜也沒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


    像報仇雪恨什麽的,就是要一鼓作氣的事,再而衰,三而竭。經過了樓上可以說算是和平相處的環節後,此刻看著自己麵前拎著打包盒的錢多多,朱炎就感覺已經提不起來那口氣了,可是想想又覺得有點咽不下去,就那麽卡在喉嚨口也怪難受的。


    “你,以後記得見著本少爺都得恭敬的喊聲‘爺’知道嗎?”他趾高氣揚的想找迴場子。


    錢多多聽後乖巧的迴了聲:“是……”然後神秘兮兮的對著朱炎招招手,待到朱炎低頭想聽我還有什麽話要說的時候,隻聽“啪”的一聲,錢多多用空著的那隻手一下按住了他的頭,使勁的往下一摁,然後就迴了句朱炎早就覺得我應該會說的話,“做夢吧你!”


    不是都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嗎,朱炎是怎麽也沒想到錢多多剛占了他這麽大個便宜,還會馬上就翻臉的。以至於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往前一躥踉蹌了好步,險些趴地上。待他迴過神來的時候,錢多多早就跑得影都看不見了。他心裏先是怒了一下,隨後又覺得似乎我本來就該如此,嘴角還怪異的往上翹了翹。看得身邊一直跟著沒作聲的倆人心裏一陣驚悚,他們家主子不會有被虐傾向吧……


    錢多多哼著小曲迴到家,裏裏外外的也不見柳眉,出門尋到河邊,發現我正在那裏洗衣服。


    “唉呀,娘,你這身體剛好一點,怎麽還幹上活了,這水得有多冷啊。”錢多多趕忙搶過柳眉手裏的衣服,“坐著坐著,讓我來。”


    “你看,我已經沒事了,”說著,柳眉便想拿迴錢多多手裏的衣服,被錢多多一個眼神製止了,“這事吧,說來也巧……”


    這兩天柳眉覺得自己身體好些了,今天趁著天氣好便想在附近走走,誰知剛走到巷口就碰到急急忙忙往家趕的李家大嬸。原來李大嬸今兒收到我出門做生意怕兒子托人帶過來的信,說是在青裏鎮買了房子,生意做的也好,讓我跟我老伴過去跟著一起住,好讓他們臨老能享兩天清福。


    柳眉說我真是個有福之人啊,兒子這麽出息。李大嬸心裏很是高興,便同我攀談了起來。說著說著便說到自己前兩日剛接了幾處私活,工錢還不錯的,現在都得迴了,還怪可惜的。柳眉是知道這種所謂的私活的,就是一些大戶人家因為某些原因而把家裏的一些活雇給外麵的人來幹,這樣比他們請傭人來家裏幹要劃算一些。這種活也分長期的和臨時的。一般來說長期的工錢相對臨時的會低一些,但是比較穩定,臨時的工錢雖說相對要高,但是這種活比較少而且隻是一段時間的。但是一般這種私活都是找的相識的人做的,畢竟知根知底的比較放心。


    柳眉以前也做過一些這種活,但是因為最近這兩年身體一直時好時壞的,以至於那些主顧都不找我做了。如今聽李大嬸說起,便打聽了一下,原來是給幾處人家洗衣服,每天一次。早上去收過來洗了晾幹,第二天去收衣服的時候順便把前一天洗的衣服交過去。構眉想著自己這幾天身體有好轉的跡象,而且洗衣服倒也是個簡單的活,便問李大嬸能不能把這活轉交給我來做。


    李大嬸是怕我身子吃不消的,可經不住柳眉的懇求,再加上我也知道些我們家的情況,就同意了。不過我說如果柳眉要是覺得身體受不住了,千萬不要硬撐,不然那幾個工錢都還不夠拿來買藥就太不劃算了。這話聽得柳眉心裏蠻不是滋味的,雖說我也知道李大嬸是個實誠人,可這還沒幹呢就說不夠拿來買藥了,還能不能再直白些了啊……


    於是乎,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錢多多一邊洗,一邊聽著柳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今天這是一家,明天還有兩家,說要是幹的好了以後還給介紹別家的,”柳眉頓了頓,接著道,“能有點事情做我也安心些啊……”


    錢多多知道我這是在為家裏的生計犯愁呢,我也知道家裏的境況,所以也就沒說那些不要幹活好好養身體之類的虛話,沒錢身子拿什麽養。連忙揚起笑臉說道:“還別說,您這迴真是太了不得了,一下就接了這麽大個活,咱可得說好了啊,這活您可不能自個兒幹呀,怎麽也得帶上我。這要是幹得好了,以後咱還愁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啊。”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柳眉知道女兒這是心疼我呢,鼻子酸了酸,笑著應了聲是,然後也挽起袖子也洗起了衣服。


    “啊,對了,咱們可得快點的,今天我撞大運啦,一會迴去我們還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一條曲折的遊廊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提著個大籃子跟在一個中年婦女的身後,時不時的東西張望一下,邊看邊感歎著這古時的建築真是妙啊,這要是換在現代,那就隻能是在故宮或者電影城才能看得到了。在不知道過了幾個門,轉了幾個彎後,終於停在了一間看起來很是普通的房門外。那個中年女子首先進去了,不一會便衝著外麵喊了聲“你可以進來了”。


    錢多多左右看了下,門外除了我便再無其他人了,想來應該就是在叫自己,於是緊了緊手上拿著的籃子邁了進去。


    錢多多站到了帶我進來的女人旁邊,眼睛偷偷的打量著周圍。


    這是一間沒有什麽裝飾的房間,正對著門的廳上坐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雖然滿臉皺紋的臉上帶著很是和藹的表情,可是那雙眼睛裏卻隱著一股錢多多現在還不能讀懂的東西,一種稱作為閱曆的東西。


    “這是李媽,以後你送來的衣服直接拿到這裏來就好了,”帶我進來的女人說。


    “是”錢多多小聲的答道。


    接著那女人便向稱作李媽的人說了句便先出去了。


    錢多多有些疑惑了,我記得我娘親跟我說過,在有錢人家裏,如果不知道對方是誰的話,就看衣服,一般來說衣著越是華麗的人在家中的地位就越高。可我看李媽的衣著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樸素的,跟個帶我進來那人的沒什麽區別,可是帶我進來的女人對我卻很是恭敬的樣子。


    “你叫錢多多?”


    “是的,夫人。”能讓下人恭敬的應該就是老爺夫人什麽的,這是錢多多想了半天得出來的結論。


    “嗬嗬嗬,”李媽笑了,說“我不是什麽夫人,你也不必這麽緊張。”


    “啊,”錢多多抬頭看著笑得親切的李媽,“那你是誰?”


    “你就叫我婆婆吧,”李媽接著問道,“你是柳眉家的孩子?”


    “嗯,柳眉是我娘,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幫我把洗好的衣服送來了。”錢多多老實的迴答道。


    “難為你了,小小年紀。”我家的情況,李焉然也就是柳眉口中的李嬸臨走前跟李媽提過一二,“你把衣服拿出來放到桌上吧。”


    然後錢多多便照著李媽的吩咐,把桌上的衣服分類疊好,倒也簡單。之後,李媽拿了幾塊糕點給我吃,我隻吃了一塊,在李媽讚賞的眼光中把剩下的包起來揣到了懷裏。


    告別了李媽,在遊廊上轉了好幾個彎後,錢多多不得不承認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好不容易碰到了個家丁模樣的人告訴了我大門的方向,我才不至於在這若大的朱府裏迷了路。


    沒錯,就是朱府,朱炎的家,要不是柳眉今天不舒服,我才不願意來這裏。出了朱府的大門,錢多多急忙往旁邊的小路上拐,暗自慶幸著自己在這府裏亂逛了這麽大半天卻沒有碰到朱炎。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每天都過得差不多,這幾天錢多多經常有去朱府。不過讓我覺得意外的是自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碰到過朱炎,不止是在路上沒有偶然遇到,就連我每天進出朱府都沒有碰到。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我也樂的沒人跟自己吵架。


    李媽待錢多多挺好的,每次我來都會給我一些好吃的,而錢多多見李媽每天都獨自一個人,送完衣服後沒什麽事的時候就會留一會,陪我聊聊天啊,幫我倒點水啊之類的,也是很得李媽的歡心的。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個李媽竟然是朱老爺的奶娘。而朱老爺自小便喪母,所以待李媽如親娘般。隻是李媽上了年紀以後不喜歡人多,所以才會獨自一人住在這偏屋裏。難怪這裏的下人對我都很尊敬。


    這天,錢多多正坐在廳裏給李媽講自己在外麵碰到的趣事呢,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一道人影就衝到了李媽的跟前,拉著李媽的手說:“婆婆,婆婆,這次您可無論如何都要幫幫我……”


    這上麵的人話還沒說完呢,又衝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隻見男子先是向坐在廳上的李媽恭敬的喚了聲“奶娘”,爾後便指著那個拉著李媽手的男孩喊道:“朱炎,你找誰幫忙都沒有用,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朱炎這三個字一傳進錢多多的耳朵,我便下意識的站起來轉身就想偷偷的潛出去。


    李媽笑著拍拍朱炎的手,對著廳下站著的男子說道,“什麽事啊這麽大唿小叫的,小心叫別人看了笑話。”


    進來的幾個人這時才注意到屋裏還有個正想要溜出去的人。


    “這是……”男子疑惑的看向李媽。


    “錢多多?”錢靖炎看這背影很是眼熟。


    “不是不是,你認錯人了……”錢多多背對著他低頭說道。


    朱炎一聽這聲音,便知道錯不了了,走過去繞到我前麵抓著我的手說,“還說你不是錢多多!”


    “嗬嗬~~”錢多多幹笑了兩聲,“好巧啊,朱少爺……”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當然是有事啦”,錢多多一邊說,一邊想要掙脫朱炎的手,“說話就說話,抓那麽使勁幹什麽。”


    朱炎頓了下便鬆開了手,錢多多一得到自由,便轉身對李媽說“婆婆,既然你們有事情,那我就先迴去了。”


    見李媽點頭了,便趕緊往門外走去。


    “你等下……”朱炎見錢多多要走了,便想追過去。話說這幾天在學院裏夫子講的那些之乎者也的,真是無聊的要命。這會看到錢多多,便覺得哪怕是跟我吵上幾句或是打上一架都要比去學院裏有趣些。


    可他還沒邁兩步呢,就被那廳裏的男子,也就是他的父親朱伯淵給拉住了,生氣的質問,“你小子還想去哪裏?”


    “我……我……”朱炎眼見錢多多的腿就要邁過門檻了,一著急,便說,“錢多多!我,我要你做我伴讀。”


    錢多多愣了下,快步走到朱炎的身邊,咬著牙小聲的說,“朱炎,你說什麽呢,誰要做你的伴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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