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傳過來,嚇得薑楠初的笑聲嘎然而止。薑楠初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所以相信背後是人,但是憑良心講,這種情形下薑楠初情願碰到的是鬼。


    迴頭一看,身後站著的居然是醫務室裏遇到的那個黑麵神rya


    。奇怪他不在房間裏陪著他的青青小仙女,跑出來瞎逛個啥。


    薑楠初斜了他一眼:“我笑我的管你什麽事!”討厭被人打斷了樂不可支的發泄,薑楠初極度不爽。


    帥哥沒想到表麵上文文靜靜的薑楠初居然粗鄙到張口就用排泄物來問候自已,在他的生活當中幾時出現過這樣的女人!皺皺眉,忍住嫌惡問:“你剛才在這兒有沒有見到下午在醫務室的那個女孩子?”


    原來如彼。小仙女不見了,帥哥抓狂了,不過:“沒見過。”薑楠初有點兒同情他,同時感覺他的眼睛裏,比下午在醫療室裏的時候少了一些什麽,又多了一點什麽。


    聽見這三個字,一個多餘字都沒有,帥哥轉身就走,薑楠初剛剛生出的那點同情立刻被消化光光,“沒素質!”


    一抬頭,天上的月光好亮,星星很稀疏地散布兩邊,在城市裏幾曾見過這樣的光景,加上旁邊的小風,忽然覺得地上的草好柔軟,薑楠初又看到周公和藹的笑容。這個主意不錯,薑楠初就這麽一坐下來,躺到了草地上。


    “舒服呀——”薑楠初笑眯眯地望住月亮,慢慢就合上了眼睛。


    古人常說的幕天席地原來就是這種感覺!當被早上的太陽射到眼皮上麵活活炙醒的時候,薑楠初覺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通暢。唯一比較遺憾地隻是身上的t恤被露水沾濕了。


    深深地嗅了一口清晨幹淨的空氣,薑楠初的臉上每個線條都舒服得想跳舞。心情太好了。


    從草地上爬起來,薑楠初在心裏計劃著:得迴去洗涮一下,吃個早餐,再泡泡溫泉,神仙喲!


    剛剛走到旁邊的□□,薑楠初不由停了下來,遠遠看到傅澤楷和周青青向這邊走了過來!嬌小的周青青剛剛到傅澤楷的肩膀高,長長的頭發隨便地挽了一個鬆鬆的髻,一邊跟傅澤楷說著什麽,一邊仰起一張幹淨得象嬰兒的小臉,紅豔豔地小嘴微微嘟著,笑盈盈地望住身邊的這個男人。而傅澤楷的表情,傅澤楷的表情,也生動得太過份了吧!連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春意!兩人迎著朝陽走過來,逆著尚算溫柔的陽光,連兩個人臉頰邊的汗毛都變成了立體的金色。


    看呆了的薑楠初咬牙切齒地同意,這還真是一對妙人。記得傅澤楷早在高中時代就很認真的跟薑楠初說過:哥們兒的信條是什麽?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所以,放著這樣一個絕色會無功而返那就不是薑楠初認識的那個傅澤楷了。但是,這樣看著兩個人漸行漸近,薑楠初卻沒有辦法再熟視無睹下去了。悄悄低下頭想溜走。


    “薑楠初?你昨天晚上一晚上跑哪兒去了?!”難得傅澤楷還能分出神來看到呆站在草地上的薑楠初,雖然薑楠初現在雙眼茫然得象個白癡,但是還是被傅澤楷一眼就挖到了。一看薑楠初的表情傅澤楷就猜了個七八分:“你不是打算告訴我你昨天晚上睡在這兒剛醒吧?”


    “是又怎麽樣?”薑楠初懶懶地迴答,正好看到周青青張開了可愛的小嘴,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愛得讓人心痛。難怪大帥哥這麽著急了,小仙女好象有點太單純了,而這個社會到處都是伺機而出的狼,比如旁邊這隻。


    “嗯哼!”傅澤楷咳嗽了一聲,薑楠初這才發覺自己還死死盯著人家呢,有些尷尬地一笑,“好了,你們繼續散步吧,我也要迴去了。”


    “啊,不了,我也要迴去吃早餐了。昨天的事真的要謝謝你了,austin,迴到廣州我再正式請你吃飯,記得給我打電話。”周青青笑著跟傅澤楷和薑楠初揮揮手。


    咦,好清甜的聲音,薑楠初從來不肯叫傅澤楷的英文名,因為沒有一次發準過音還被傅澤楷笑話她象在學道士打鬼,連帶著討厭所有叫英文名的人。但是周青青的小嘴裏吐出的聲音這麽可愛悅耳,原來英語也不是那麽難聽。


    “喂!醒醒!口水擦擦!人家仙女都給你嚇得不敢下凡了!”傅澤楷沒好氣地一巴掌拍在薑楠初的腦袋上。


    “切,怕什麽,你連人家小仙女的電話號碼都拿到了,她不下凡你自然曉得怎麽怎麽飛天!”薑楠初嫌惡地撇了撇嘴。


    “那是因為上帝保佑,沒讓我們一開始就見到你!每次帶著你去見美女,你總是能想方設法、日新月異地丟我的臉。”


    “我們?”這兩個字讓薑楠初分了一下神,突然沒了跟傅澤楷吵嘴的興致,低著頭往前就走。


    “怎麽了?突然不說話了?是不是昨天睡在外頭感冒了?早就說你了,這麽懶幹什麽?走兩步就到別墅了,連這兩步路都不肯走,這麽露天睡著不病才怪了!這一病你又可以有借口不用上班了!”傅澤楷一路走一路埋怨。在薑楠初麵前他三五不時地會突發周期性話癆,羅嗦程度足以譬美三個更年期阿姨。人前的傅澤楷雖然是溫和多情的,但是絕不是廢話的,即便是神誌不情時的情話也不會講多一句不應該講的,比如“我會對你負責”“我們結婚吧”之類的。於是薑楠初有些可憐他人格分裂的痛苦,自覺地幫自己貼上某人垃圾筒的標簽。不知道那些傅澤楷的粉絲團看到這個樣子的傅澤楷會不會因為偶像幻滅而崩潰。其實薑楠初打過主意把這樣災難時刻悄悄用dv拍下來拿來敲榨傅澤楷的,隻是因為每次不等她動手,傅澤楷就會自己送上門請吃請喝,所以這個念頭慢慢就丟淡了。


    這邊廂,傅老太還沒叨叨完:“都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哪能隨便找個地方不言不語倒下就睡?不要說周青青了,你看看人家夏雨欣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你本來就沒有什麽女性第二特征了,再這麽什麽事都懶洋洋的,哪一天才能嫁得出去啊!其實不要那麽排斥男人,雖然不依靠男人是好事,可是你嚐試去接觸一下就會發現,生活裏麵有個男人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比如……”


    “你管我嫁不嫁!”薑楠初異常排斥跟傅澤楷討論這個問題,尤其是跟他生活中別的女子放在一塊兒比較。至少,在薑楠初的概念裏,在傅澤楷的世界裏她應該是與眾不同的,哪怕永遠隻是一個無性別的親密朋友的姿態。


    “你說這個仙女和她那個帥得象殺生丸的朋友會不會是狐仙變的?”薑楠初突然問,腦子裏盤旋著那兩個人實再漂亮得不象話的模樣。


    “唔——?你說什麽?”傅澤楷好象在想什麽東西被薑楠初突然打斷,眼睛裏卻閃爍著一星兩點危險的小火:“你說什麽?”


    “我說,你怎麽配得上人家小仙女!”薑楠初沒好氣。


    “幹嘛了?我的女朋友你不是從來不發表意見的嗎?這是打西邊出綠太陽了?”黃色的太陽在傅澤楷的眼睛裏做著晨操。女朋友?薑楠初的眼睛眯了一下。


    “我突然有點兒於心不忍了。”薑楠初做悲天憫人狀。


    “喂!薑楠初請注意你的用詞。你這麽說會讓我驕傲的。”


    “你這次是認真的?”薑楠初很小心地問,順便看了看傅澤楷的臉色,還好一切如常。


    “認真怎麽樣,不認真又怎麽樣?”傅澤楷右邊嘴角向上揚起超過三十度樣子,薑楠初知道,他又沒打算講實話了。


    “好吧。你打算怎麽拒絕欣欣姑娘?”薑楠初今天早上好象特別八卦,“要不要我出馬幫你做借口?反正昨天晚上夏老太太看我的眼神就特不善。”


    “我才不要!這麽爛的借口太羞辱人家夏雨欣了,還不如告訴人家我有性功能障礙呢!”傅澤楷迴絕得很直接。


    “我有那麽差勁嗎?怎麽說也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煮飯女紅樣樣拿得起放得下……”薑楠初很投入地自我催眠著,也不管方圓一米內全是她的口水。


    “煮飯?女紅?嘿嘿,對哦,我倒忘了關於廚藝方麵至少你會泡泡麵、女紅嘛,如果係鞋帶也算的話……”


    “傅澤楷!”薑楠初脫下鞋向著傅澤楷狂奔的方向直直地扔了過去,唉,隻差了三公分!


    被鬧鍾吵醒的時候,薑楠初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難過得想結束生命。為什麽每天必須這麽早起床,然後象個工蜂一樣勞作著渡過這麽美好的青春時光?真希望有一天,可以整天躺在床上,然後隻管接銀行的電話報告給自己的隻有一件事:“易小姐,您的帳戶今天到帳人民幣***萬元……”


    “叮……”第二個鬧鍾開始加入。這是傅澤楷送的——在薑楠初剛剛開始上班的一個月裏因為遲到第三次收到警告信之後,傅澤楷給這個破鬧鍾美其名曰成人禮。薑楠初更情願這個成人禮更名副其實一點,即使不能成人到三級,就算是換一個法蘭西也比較說得過去吧。可惜,傅澤楷的異性是非觀裏,薑楠初連客串一次的機會也沒有。


    用十五分鍾好不容易收拾到至少不再蓬頭垢麵的程度,薑楠初急吼吼地衝了出門。


    不過沒過一分鍾,又衝了迴來——忘帶錢包了。


    再出門,過了一會兒(注:一會兒的長度=從樓上坐電梯下到一樓再搭電梯坐迴二十三樓)——這次忘了帶手機。


    站在地鐵裏,著急地看了看表,如果不塞車的話,到診所的時候卡鍾應該剛剛好唱歌。薑楠初穩了穩神,突然大叫了一聲,因為想起出門的時候自己忘了關煤氣!


    顧不上瞻仰全車人看猴子走光一樣的眼神,薑楠初趕緊拔了一個電話給傅澤楷:“快去我家關煤氣!”


    傅澤楷一個字都來不及迴答就掛了電話。薑楠初鬆了一口氣,阿彌托福,又化解了一次生化危機。還是老娘英明,做為搬出來住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在老娘和傅澤楷那兒各放一套鑰匙,以便兩股力量預備及時化解薑楠初隨時製造出來的各類大小麻煩。


    當然,代價就是沒過多久,傅澤楷用薑楠初家裏的座機打通了她的手機,並進行了持續超過四十分鍾的教育(注:此處的教育內容包括惡毒謾罵以及不遺餘力地挖舊瘡疤)。


    薑楠初戴著藍牙耳機一邊聽電話那頭傅澤楷悅耳的男中音,一邊做著各項消毒準備工作。偶爾從落地玻璃窗裏望到一個忙碌著的淡藍色身影,也會停下來自戀地對著那個影子親一口,叫上一句“美女!”


    “你說什麽?”傅澤楷在電話裏邊聽到之後不可置信地叫了起來。


    “沒有,我們主任來了。我不跟你說了!”薑楠初沒有撒謊,年屆四十的黃教授正往專家室走過來。傅澤楷很有默契地馬上掛了電話。隻要是與工作有關的,傅澤楷總算還是比較尊重的。


    “小鳥在前麵帶路,我們唱著歌兒……”薑楠初一邊唱著這首小學時候的老歌,一邊認真地抹著托盤,突然想起傅澤楷曾經一本正經地勸她不要在男人麵前唱這首歌,說是有不良性暗喻,薑楠初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難怪那個高僧會對著蘇東坡說:“在屎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屎”,在傅澤楷的眼睛裏看到的隻有□□官。窗外豔陽高炙,晴空萬裏,好的天氣,好的心情。


    然而事實證明,薑楠初笑得太早了。


    當第三個客人被叫進來坐在躺椅上了以後,薑楠初這才看到,這第三名病人居然是方偉航。


    “怎麽是你?”薑楠初的眉毛高高挑起。


    “為什麽不是我?”方偉航看來早有準備,“你不是說我有兩顆齲齒嗎?反正也要補牙,幫襯別人還不如幫襯自己人,對吧?”


    薑楠初淡淡地說:“方先生太抬舉了,自己人不敢當,我們這裏是國營醫院,這裏的診金是一分錢折頭也沒得打的,還請見諒。另外方先生的齲齒狀況不算嚴重,介於可補可不補的情況,請三思。”


    “為了掛個早一點的號我七點鍾就起床了,你看來都來了,還是補吧。”方偉航想都沒想就說,但是薑楠初分明看到他的眼睛裏寫滿了不確定。


    薑楠初點點頭,大口罩下麵看不清有無波瀾,但是卻在肚子裏狠狠地響應“這可是你自找的,小子。”


    不一會兒,房門緊閉的第一診室裏突然傳來一個大男人狂嚎的聲音,響徹整個一診室,跟著一切歸於寂靜,但是這種寂靜比起剛才的那聲幹嚎更顯得詭密、異樣。於是候診椅上兩排等候修補牙齒的病人們神色變得戚戚然,在一片沉寂裏,聽到一個聲音巍巍地響起:“小麗,我馬上要進去補牙了,如果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要記住了,我的保險合同放在書房的櫃子的第三格,咱家的存折放在內衣抽屜的最下一格,我還有一些私房錢放在床下倒數第三個深藍色的鞋盒裏,用襪子包著。還有,你做菜的時候其實每次鹽都放多了一些……”


    “你的手藝真的很好!”方偉航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在僵硬的臉上做出一個微笑的表示,“從小到大補了那麽多次牙,最舒服就是今天了。”


    “當然了,方先生,因為您及時的暈倒,我對您的牙齒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所以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是正常的,跟我的‘手藝’無關。另外,請注意你的用詞,我們這兒是牙科診所,不是洗腳城,來的都是病人,所以沒人會覺得舒服。隻有客人才會喜歡舒服,病人隻能選擇克服!”薑楠初不客氣地說。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麽沒用,牙鑽剛剛接通電源發了吱吱聲就一翻白眼兒暈了過去。害得她急忙對著那張臉好一頓胖揍,這才讓他能夠在躺椅上“攸攸”醒來。


    被方偉航那一嗓子幹嚎嚇走了一半病人,於是薑楠初被百無聊奈的黃教授抓進了專家室好一頓“如何從根本上提高服務意識與質量”的教育。薑楠初站得腿都打彎兒了才被口幹舌燥的黃教授打發出來續水,看到朋黨袁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薑楠初用口型對她說了那三個絕對不會列入優秀國民教育大全詞匯的字。


    袁穗笑倒:“你不知道,你講這三個字的時候有多性感。”


    “即然在這方麵我們有那麽高度一致的認識,那還猶豫什麽,不要辜負了這一段幾十億分之一的緣份,走,讓我們一起去斷背吧!”薑楠初說著向袁穗嘟起了紅紅的嘴唇。


    “去你的,你樂意我們家吳磊還不答應呢!黃教授口幹著呢!做你的小四兒去吧。”袁穗一巴掌拍在薑楠初的身上,薑楠初忍住上翻的血氣,暗罵一聲:“有男人多了不起不嗎?”話是這麽說,不過薑楠初知道,在袁穗的眼裏,神經學博士後的男友吳磊真的是很了不起,了不起到袁穗這兩年來主要致力於挖空心思怎樣明示暗示半明不暗地表示……要吳磊把她娶迴家。不過好象一直沒有什麽進展。


    午休的時候,吃著盒飯,薑楠初想起方偉航臨走的時候邀請她一起參加一個時尚聚會的事情,說是聚會要求每位男士必須自帶女伴,關鍵是最後一句“傅澤楷說他到時候會自己帶女伴,我的隻有自己解決了……”傅澤楷這次會帶誰去?見鬼,心裏那種不安如此強烈,不管了,就算這次真的是一次“兇案”,至少案發的時候自己得待在現場,傅澤楷的曆史裏怎麽可以少得了“薑楠初”三個字。


    於是薑楠初打電話給方偉航,問他聚會地址。方偉航很激動地一再表示他會來接她,完全無視薑楠初從婉拒,到軟拒,到硬拒,到直接拒……直到薑楠初賭咒發誓隻要在公司樓下見到方偉航的一條毛也將拒絕出席,方偉航才期期艾艾地說出了地址:海信國際會館。


    古榕、青磚、紅牆——海信國際會館,這是一個充滿後現代主義的倉庫。原來今天晚上的時尚聚會是意大利服裝品牌t


    ut


    ussa


    di發布最新的春夏新品。可是薑楠初事先並不知道這是一個如此正式的聚會,見門口衣香鬢影、鳥語花香,薑楠初望了望自己身上的白t恤和牛仔褲,深悔因為煩方偉航而少問了一句“要不要著正裝”結果搞到自己在這兒丟人現眼。


    衣裝革履的方偉航見到薑楠初時嚇了一跳,雖然知道這個女人比較特立獨行,但是有風格到了這樣喪心病狂的地步還是讓方偉航突然生出一絲後悔。本是想著有個醫生女朋友又好聽又好用,以後就等於全家人都有了一個免費愛牙顧問了。可是現在看來,牙科vip卡尚是未知數,但是她的那身打扮和一張隻搽了防曬霜的素臉,已經足以讓他在這個上流聚會裏把前後三十年的臉通通丟光了。


    薑楠初很滿意方偉航隻是很含糊地把她領進了門,跟住說了聲“sorry”就迫不及待地飛撲向香風四溢的人群裏交際去了。可以自己一個人來來迴迴地走走、看看挺自在的。有侍者舉著托盤在人群裏轉來轉去服侍這些高貴的人兒們的嚼食兒。薑楠初也取了一杯淡紅色的液體在手上,免得兩手空空地太過不自在。侍者奇怪地看了薑楠初一眼,薑楠初這才發現,原來這邊的侍應穿的也全是白t恤和牛仔褲子。這樣也好,站在人群裏就一點也不顯得怪異了,也不容易被傅澤楷發現。


    “hi,tin!”有個女人在那邊叫了一聲。聽到這個聲音,薑楠初“嘩”地一聲掉了一地雞皮。就算耳朵沒有認出來,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認出這把嗲入骨髓的聲音了。循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個妖嬈的搖搖擺擺地往門口迎過去,那邊,迎麵走來一對牽著手的男女,果然,男的那樣的眉目一早刻在了薑楠初的心底——傅澤楷先生。那女的,慢著,薑楠初仔細擦了擦眼睛,果然,是周青青!微微卷區的頭發,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忍不住全身的毛孔都要叫哭囂:“看呀,這才是上帝的禮物!”


    意料之中的結局,卻是意料之外的震驚。這一刻,薑楠初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讓自己心神不寧的東西是什麽了,就是傅澤楷望住周青青的眼神!那樣款款的,水汪汪的,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戀愛的眼神!從十六歲開始見證傅澤楷的戀愛史,薑楠初熟知傅澤楷在女人麵前的任何一個小動作背後的涵義,但是眼前的傅澤楷臉上的每一個線條都是陌生的:那種安詳是陌生的,那種滿足是陌生的,那種甜蜜的氣場是陌生的……


    迎上去的那個女人顯然也明顯感覺到了這種異樣,用一種誇張的聲音笑著:“喲,阿tin,怎麽這麽久呀?不知道人家等你等你等得腳都酸了?說好了啊,等會兒散了的時候你要帶我去你上次說的那個可以點火的酒吧。”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挽起了傅澤楷的左手。


    傅澤楷禮貌但是堅決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笑著對那個女人說:“對不起,小潔,等會兒完了我和我女朋友還有其他事。對了,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是小潔,這是我女朋友周青青。”


    “你好,叫我青青好了!”小仙女純潔地笑著,得體地向她出小手,在尖銳的空氣裏劃出一道甜蜜的弧。


    “討厭,人家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叫人家小潔,叫人家amanda。哦,青青還在讀書嗎?是哪間大學啊?英國還是加拿大?”她風雨不改,前仆後繼。


    “哦,我已經出來工作了,在市衛生局。”周青青象是完全聽不出來任何骨頭,隻管認真地微笑。反而她裝突然身體線條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薑楠初竟然覺得那個囂張的美女怎麽無端端矮下去了幾公分:“周青青?市衛生局?那你是周書記的女兒?tina不是說你是ryan的……哎喲,瞧我這說什麽呢,早聽tina說過你了,不過一直沒機會見到,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居然就被傅大帥哥打上正牌女友的印章了!嗬嗬嗬。阿tin還真是動作神速呀。”大露背詭異地對著已經微微變色地周青青笑了起來。


    傅澤楷仍然無知覺也笑著,對於讓露背裝很是震驚的“周書記”三個字仿若未覺。落在別人眼裏無論如何會覺得傅澤楷那樣無動於衷的樣子極是矯情,隻有薑楠初知道傅澤楷無動於衷起來就是無動於衷。這個“周書記”是多大的銜頭她不清楚,但是對於傅澤楷來說,女人就是女人,就象衣服就是用來穿的,沐浴液就是用來洗澡的,女人就是用來愛的。


    所以,全心全意愛著的傅澤楷敏感到懷裏伊人對她不太自然的反應,於是放在周青青腰上的手略緊一緊,開聲:“我知道我女朋友很漂亮,不過小潔,可不可以用這麽饑渴的眼神盯住她?就算你是女人我也會吃醋的。”說完,點點頭,告罪一聲就將已是楚楚帶淚的小仙女帶出了大廳,去會所的院子裏透氣去也。她有些恨恨地跺了跺腳,眼神很是怨毒的樣子,轉眼又嬌笑著向著別的方向迎了過去。


    眼見傅澤楷跟周青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薑楠初半天才收迴眼光,深感無趣,唉,今天晚上到此結束吧。


    迴轉身來,不妨與人撞了一個正著,“唉呀!”對方嬌唿出聲,薑楠初手上的紅色液體立刻飛淺了對方金色長裙一身,薑楠初來不及暗唿糟糕已被對方一巴掌揮過來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痛把薑楠初燒在了原地。


    “你沒有t


    ai


    過嗎?連酒杯都沒拿穩居然也敢出來,叫你們主管來,馬上炒掉這個人!否則這場show的服務費他一分錢也別想拿到!”嬌橫地瞪住薑楠初的臉似乎在哪裏見過?腦袋簡單黑屏了十秒鍾,薑楠初的意識才恢複,左半邊臉的疼痛提醒了她剛才那一巴掌的存在。周圍的人全都望向這一邊的,連那些原本的侍應也傻在了原地。薑楠初不動聲色地走過去一個侍應旁邊抓起托盤上的香檳,走迴來,在眾人的驚唿裏,把一整瓶酒從那個女人的頭上淋了下去!


    “aiuto!(意大利語:見鬼)oh,mygod!shit!”女人楞了半天以後一疊聲地罵了出來,esichiama?!(意大利語:你是誰)阿paul?!領班在哪裏?!oh!shit!”指住薑楠初的手指氣得微微發抖。


    “不用叫領班,我不是侍應。我是今天晚上的客人。”薑楠初不慍不火地說。


    “客人?我是主人,我不記得邀請過象你這麽沒教養的客人!”刁蠻女人大唿小叫的樣子讓薑楠初忍不住地想笑,隻是一笑,才發現嘴角扯住有點兒痛,肯定破了,這讓薑楠初剛剛平息了一點的火氣又燃燒了起來。盡量壓住心頭往上躥的火,薑楠初拿眼睛在人群裏找方偉航,好讓他來證明自己的客人身份了,好在傅澤楷剛才跟小仙女躲去外麵了,薑楠初可不想讓傅澤楷看到自己被人打的樣子。方偉航和傅澤楷的高度差不多,在人群裏很是顯眼,所以薑楠初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個疑似方偉航的物體彎著背,正向門邊接近,速度之快,讓薑楠初覺得眼前隻是一花,那個值得被拉出去亂刀分屍的背影就徹底地消失在門外了。薑楠初望著大門瞠目結舌之際,對麵的女人突然又大叫了起來:“我認得你了!你就是那個跟我搶的士的潑婦!”這一來,薑楠初也想起來為什麽一開始就覺得這個聲音這麽熟悉了,原來就是那天那個“什麽小姐”。這一下,薑楠初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保安!secu


    ity!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趕出去!不,沒那麽容易放過她,我要報警!”


    這個女人不是瘋了吧?薑楠初望住她歇斯底裏的樣子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了。眼見有保安聞聲衝向這邊,薑楠初覺得開始頭大了。


    突然一個男人搭住了薑楠初的肩膀,“tina,別吵了,易小姐是我邀請來的客人。”薑楠初嚇了一跳,這是哪一出?抬起頭一看,不是吧?居然是溫泉賓館遇到過的小仙女的保鏢——殺生丸大哥。不過,也不應該奇怪,有小仙女的地方,怎麽可能沒有他呢?上次在溫泉就看出來他跟小仙女兩個關係非淺,那他怎麽會容忍傅澤楷在他眼前這麽囂張地公然挽著小仙女出來招搖撞騙?


    薑楠初隻顧將個男女三角關係的算盤打得劈啪做響,卻忘了自己一直那樣一臉茫然地仰脖望住搭住自己肩膀的大帥哥落在別人的眼裏是怎樣曖昧的一個場景,特別是對於對麵的美女造成了多大的困撓。


    “ryan!你不知道嗎?這個沒教養的女人就是那天跟我們搶的士的那一個?而且她剛才……”


    “好了,tina,如果你不歡迎她,就是不歡迎我。既然我們這麽不被歡迎,我看我們還是提前離場好了。”說著,rya


    拉住薑楠初就走了出去,把一串尖銳的咆哮拋到了身後。


    薑楠初卻在腦子裏迴憶,這麽說來,那天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這個大帥哥了?那也就是說,第一次見麵不是在溫泉而是在那幢寫字樓樓下了?那個讓她頗不舒服的人影就是眼前這個rya


    了?莫不是今年開始終於可以跟桃花拉上點關係了?二十五歲,算不算遲來的桃花呢?雖然一直以來都很排斥男人的出現會幹擾自己的生活,可是薑楠初還是能很負責任地分清“沒有”男人和“不要”男人之間的區別的。


    隻可惜桃色的虛榮心很快就破了功,剛剛一走出會館的大門,大帥哥就一把推開了薑楠初,一臉又冷又煩的表情,象極了剛剛被薑楠初製住穴道、強按在地上意圖□□他一般。


    眼睜睜看著帥哥把染了薑楠初嘴角一點點的西裝脫下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薑楠初差點兒衝上去猛踹,這哥們兒不光有潔癖而且還相當不環保。


    “剛才,謝謝了。”薑楠初揉了揉被抓紅了的肩膀向帥哥點點頭就打算打的士迴家。對於神經質的男人即使再帥也隻適合敬而遠之。


    “站住,薑楠初小姐,你覺得謝謝兩個字就可以了嗎?”


    居然知道她的姓名,這個男人不是太單純哦。


    薑楠初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走了迴去:“好吧,你要怎樣的迴報?注意,正如什麽小姐所言,我是一個潑婦,所以開價的時候請慎重一些。”


    “你好象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帥哥哼了一聲。


    “隻要牛鬼蛇神離我遠一點,我的形象自然就能保全。”薑楠初不以為意。


    “好吧,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卟哧!”薑楠初笑了出來,


    帥哥的眉頭皺了起來,不過天地良心,帥哥皺眉頭的樣子都很帥。


    “你覺得很可笑?”


    “在我聽過的笑話裏,這個不算最好笑的。”說著薑楠初轉身準備走人。這哥們兒不光是神經質,而是神經病!可惜了,長得這麽漂亮。


    “我是說合同女友!”帥哥穩穩地說。


    對了,這就比較合邏輯了,薑楠初停了下來:“時間,地點,標的以及甲乙雙方的責任與義務。”


    “現在開始,直到青青離開那個叫傅澤楷的混蛋。當然隻要我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中途不想繼續下去,隻要取得另一方的書麵認可就可以隨時終止……”


    “傅澤楷的確是個混蛋,不過,請不要在我麵前這麽說。另外,隻要是傅澤楷離開周青青合同也視作完結。”薑楠初打斷他。“還有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周青青,可是為什麽用這麽土鱉的辦法?幹嘛不直接跟她說你喜歡她?”


    “這不關你事!”帥哥的眼神冷冷的,薑楠初的腦子裏突然飛過傅澤楷即使不笑也讓她心安的眼睛,心下隻覺得煩悶起來。


    見薑楠初怏怏不樂的表情,帥哥好象有些高興起來,低下腰眼神輕蔑:“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為什麽會找上你來做我的合同女友。”薑楠初很警惕地發現帥哥的表情冷淡而不懷好意:“剛才青青跟那個……傅先生走進來的時候,我看到某人眼中閃動著一種動物的光芒,就象等待晚餐的狼看到小肥羊。如果不想這麽早給太多人抓住什麽把柄的話,看到喜歡的人出現的時候你最好還是檢點一些。這條建議是附送的,不計入合同。”


    “討厭!”薑楠初做嬌羞狀:“居然給你知道我一直暗戀青青小仙女的事了。答應我,不許告訴別人哦!”


    帥哥楞了一下:“小仙女?這個名字真的挺適合青青。隨便吧。我可以不告訴傅先生,不過我們的交易……”薑楠初聞到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成交!”薑楠初幹脆地說完,就頭也不迴地走掉了,快得讓帥哥來不及察覺那一閃而過的焦慮。


    第二天趕在最後一秒衝進診所,薑楠初一邊打卡,看到一個乳白色的船形盆裏一株帶著幾朵紫色花的綠色植物放在接待處,還不忘打趣前台的接待:“咦?嘉嘉,好漂亮的花。轉死性了,居然還養花了,小妮子不是戀愛了吧?”


    “這是送給薑楠初小姐的!”嘉嘉沒好氣地說著,扔出一張卡片。


    “什麽?!”隨後衝進來的袁穗正好揀到重點部分,“送給楠初的?不可能吧?誰呀?人生苦短,幹嘛這麽想不開?”


    薑楠初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雖然理智地否定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但是那一絲很卑微的千分之一卻執拗地在心底招搖。不想讓八卦神經象雷達一樣豐富的袁穗看出不妥來,薑楠初依然嬉笑著,仿佛毫無期待一樣打開卡片,一看落款,一串英文字母勉強能認出一個“r”字——不是。


    “卟!”有東西在心裏破掉漏氣。薑楠初細長的眼睛裏神光不為人查地黯淡了一下。


    “這是誰?還英文名?是男人嗎?你什麽時候勾搭上的……”袁穗沒停過嘴地問。應該是那個人。


    “我的‘男朋友’。”薑楠初沒好氣地說。


    “什麽?!”第一次發現袁穗地嗓門兒破壞力如此之大,一眾人等紛紛掩耳走避。


    忙了一早上,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副食物供應過度充足,奇怪現在怎麽這麽多爛牙的人。薑楠初好不容易躲開袁穗的圍追堵截,躲在樓道裏按著卡片上的電話號碼給“男朋友”打電話,“喂,男朋友!你什麽意思?沒事送把什麽菜上來診所?你知不知道這很影響我的形象?”


    “請記住,你男朋友叫rayan。”這個男人硬硬地說。


    “中國人學什麽洋狗叫。你沒有中文名嗎?!”薑楠初不耐煩。


    停了大概五秒鍾,電話那頭才妥協地說:“隻說一次,記不住我不會再說第二次,我叫……”帥哥的聲音突然降低了幾十個分貝,但是很不幸,薑楠初的耳朵靈敏是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本錢之一,所以下一秒鍾帥哥就聽到薑楠初在電話裏歇斯底裏地大笑:“什麽?哈哈哈,盧永福?哈哈哈,難怪你從不肯說自己的中文名,哈哈哈。上帝真是公平呀!哈哈哈,盧永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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