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俺其實並沒有那麽顧全大局,隻是對這個星球充滿了好奇,很想有時間到處看看。俺是地球人,出一趟銀河係不容易,雖然俺很有可能是第一個以“人”這種生命形態飛往天馬係的生命體,但對於俺來說這一輩子極有可能隻有這一次機會,不抓緊時間打探打探那實在是一種損失。


    相對於俺來說,大嘴巴人屬於高級生命形態,智慧遠遠超過俺老豬的智慧。既然是高級生命形態,那就一定有他的特別之處,這是俺在大嘴巴人身上發現的。也許先前經過的那些星球的生命體上有有這樣的特別之處,但由於交往的時間有限,所以沒能發現。


    大嘴巴人的特別之處就在於他們反應的時間非常快,每次都是俺剛剛把話說完,人家的答案就跟著從嘴巴裏出來了;還有就是,大嘴巴人在於其他生命體交流的過程中,能很快地決定是與對方建立友好的關係呢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如一般情況下,咱們人類需要花一個月到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對某個人作出一個比較客觀、公正、合理的綜合評價,因為地球人是一種善於偽裝、善於隱藏、善於變化、善於欺騙的生命體,需要經過較長時間的接觸才能大致地作出評判。這隻是一個方麵,算是客觀方麵的。還有一個是主觀方麵的,就是人的智慧程度有限;當一個人在對另一個作評估的時候,作評估的那個人的智慧也決定著能不能比較快地分析出對方的人格特質。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地球人的智慧都是非常有限的,因為幾十年的朋友可以反目成仇,幾十年的夫妻可以勞燕分飛,而這些都是人智慧不足的表現,倘若智慧足夠的話,那就可以非常有先見之明地預測到這一切。


    當然,這些隻不過是老豬從他們那裏搬過來的一些理論知識,並不代表俺擁有那樣的智慧。如果有的話,俺還會是現在的這個八戒麽?


    但是大嘴巴人他們有這個智慧。不光是大嘴巴人,就是俺之前見識過的那些生命體都有這個智慧:他們可以迅速地知道如果他們與你交往的話,你會不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會不會有與他們反目成仇的那一天。


    還好,看起來他們對俺老豬的印象還不錯,沒有像戒備犯人那樣戒備俺。


    不好意思,又扯遠了,咱還是迴到正題上來。之所以要囉嗦這麽多,是因為覺得有必要把像大嘴巴人他們這個階層智慧的生命體的詳細情況介紹出來,畢竟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後來,大嘴巴人四號要去農場換班,俺尋思反正覺也睡醒了,也沒什麽好玩的,不如跟他去見識見識。沒想到大嘴巴人四號居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可見俺老豬還是值得信任的,連高智慧的生命體都覺得俺值得信任,何況是處於低級生命形態的地球人呢?現在可以比較清楚地知道老豬為什麽要囉嗦那麽多了,隻不過是為了證明俺老豬值得信任準備材料罷了。


    咱們是走路去的,隻不過走了老半天俺都沒看見農場的影子,到處都隻是亂七八糟的場景。俺問大嘴巴人四號是不是走錯了?他停了下來,但沒說話,隻是把大大的嘴巴咧了一下,緊接著就按動了手腕上的一個按鈕。猛然地,地麵上了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來。俺明白了,一定是像先前的多滾狼人、波爾人、透明人、斯蘭人他們一樣,大嘴巴人在地底下同樣建有基地。


    俺隻猜對了一半,因為地底下不是基地,而是農場。


    下到農場裏麵去,迎麵是一堵高高的圍牆,圍牆上有一扇大大的銀灰色金屬門。咱們剛剛走到大門的前邊,它就自動打開了。一進到農場,俺的呆住了,因為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匪夷所思:所有的農作物全部都是倒著生長的;倒著生長不是在咱們站著的地麵上,而是所有農作物都是從咱們頭頂的土壤倒著往下生長的。俺問大嘴巴人四號,為什麽不讓它們著根在咱們站的地表上呢?那樣還不是同一個道理?原來,監獄星球上具有營養的土壤非常有限,往地表下一定深度的地方種植農作物就如同在石頭上種植一樣。在這裏俺見識到了先前咱們吃過的那些像稻穀一樣的大顆粒植物,像蔬菜一樣一片一片的植物,像西紅柿一樣一個一個的紅彤彤的果子……


    大嘴巴人四號說這裏的刑犯相對上麵的那些刑犯來說要輕鬆得多,刑期也相對較短。


    大嘴巴人四號是來進行例行巡檢的,咱們到四周轉了一圈後就決定迴地麵上了。老豬的消化能力比較強,所以拉便便的頻率就要比別人的稍微高些。這不,剛一到地麵上俺就覺得“洪水”即將傾瀉而出,所以就急急忙忙地堆大嘴巴人四號說:俺要噓噓。大嘴巴人四號看了俺一眼,知道俺並沒有撒謊,就用手指了指後麵一個大大的太空垃圾堆,示意俺可以去那裏解決。


    俗話說人生有三急,如廁急、進洞房急、生孩子急,可見解決排泄問題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


    大嘴巴人四號接著的走開了,估計不想觀察俺噓噓時的情況。正當俺站在那裏盡情揮灑的時候,背後猛地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之後就有一個怪怪的聲音響了起來。俺尋思是大嘴巴人開玩笑,所以還笑嗬嗬地說先別整,等俺拉完了再說。但後麵那個人顯然不配合,仍然用一個尖尖的東西頂在俺腰部,仍然發出怪怪的聲音。


    終於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噓噓完了,正當俺迴過頭想要打趣大嘴巴人的時候,才發現站在俺身後用東西戳俺的根本就不是大嘴巴人,而是一個跟人類一模一樣的生命體,一點兒都沒走樣。俺問他,兄弟啊,你是不是也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他們把你關押在這裏?是不是想讓俺老豬幫你捎個口信?最好快點兒,等下被大嘴巴人獄警看見就不好了!


    那個人沒有跟俺認老鄉,而是用力地又戳了俺後背一下,接著用一種隱隱約約能聽懂的語言叫俺不要亂動,隻要跟他們走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否則就要俺去見閻王。


    總算明白過來了,俺遇上打劫的了!也不知道他們想劫什麽,反正俺老豬身上現在是一個子兒都沒有。


    俺很好奇,為什麽這個地球人不跟俺認老鄉呢?為什麽他不用地球上的語言跟俺聯絡呢?他這樣的低級生命形態能犯下什麽滔天大罪呢?……總之,有許多個為什麽在俺的腦海裏盤旋,但就是沒有機會說出來。


    因為劫持俺的這個人正用一把看上去像槍、而實際上又不是槍的東西頂著俺,仿佛俺一開口他就會嘣了俺似地。


    咱們偷偷摸摸地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從一個小小的洞口鑽了進去,沿著一條狹長的通道一直走,最後來到了一個比較開闊的地下室。俺尋思這個地下室一定是某個犯人團夥的秘密基地,因為這裏同時聚集著好幾個跟剛才那個地球人似地的家夥長得一模一樣的生命體。


    剛才那家夥示意俺盤腿坐到地上,之後就走到一個看上去像頭頭的家夥跟前嘀咕了兩句。那個頭頭走了下來,跟俺用木穀人他們跟俺交流的那種方式與俺交流,說是要借俺身上的東西一用。


    莫非他們想吃肉?想從俺身上割幾塊?完了,這迴是死定了!


    正當俺鬱悶的時候,頭頭說話了:我們要你身上的能量!還好,至少俺還能得到一個全屍,於是不禁鬆了口氣;接著就用一種很輕鬆的語調跟他說,這個啊,你隨便就好了。不過在他們抽取俺身上能量的時候要求先知道他們是誰?為什麽單單綁架俺?拿俺身上的能量去做什麽?頭頭說反正你都是快要死掉的了,告訴你也無妨。


    原來他們並不是地球人,而是多滾狼星十三號上密西人。


    俺很好奇,說密西人不是扁扁的嘛?怎麽突然一下子變成地球人形了?剛才押俺進來的那個密西人變得不耐煩了,說你怎麽這麽囉嗦,之後看樣子還想過來扇俺的耳光,但被密西人頭頭攔住了。密西人頭頭說告訴他無妨,反正是要死的家夥了,讓他死得明明白白的。


    嗯,還是頭頭明白事理。


    密西人是扁形人沒錯,但那是在多滾狼星十三號上,那裏存在著巨大壓力的緣故,由於他們是重刑犯,在這裏呆的時間一長結果被壓扁的身體器官又都鼓起來了,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不過頭頭顯得很不解,說你剛才提到的地球人是哪個星球上的人?智慧有多高?這個監獄裏有沒有那裏的犯人?俺尋思一時半會兒跟他們也說不清楚,所以就隻是告訴他們說地球人是一種生命形態非常低級的生命體,不值一提。事情既然到這個地步了,說什麽都沒用,死得幹脆一點兒總比死得拖拖拉拉要好。


    至於為什麽要綁架俺這個問題,密西人頭頭給出的解釋是這樣的:隻有你的塊頭最大,身體內儲存的能量想必相對多些;並且你是咱們都不認識的家夥,咱們不能去綁架大嘴巴人來為咱們貢獻能量吧。至於拿俺的能量去做什麽。很顯然地,他們要用俺身上的能量來進行逃命。因為他們身上的能量基本上全被抽光了,隻剩下極少數的留著幹活兒時候用。這下俺算是徹底明白了,所以最後就很大方地對密西人說,來吧!


    密西人的打算是把俺身上的能量輸到一條大型的運輸艇上,然後他們就乘坐這條運輸艇從一個秘密的通道裏升空離開。那個運輸艇是他們這幾個密西人在服刑期間偷偷地帶迴零件拚湊起來的,看來他們對於宇宙飛行器的各個部位了如指掌,前麵那個犯人同樣是自己拚湊了一艘運輸艇,結果還是被大嘴巴人抓住了。俺尋思是那家夥的時機選得不對。俺比較欣賞這些密西人,尋思還是他們的勝算可能比較大,雖然俺馬上就會被他們剝奪掉生存的權利。


    俺很為密西人擔心,因為就算俺老豬的體格大、存儲的能量多,但對於需要長途飛行的逃命生涯來說,是不是顯得很渺小呢?所以俺用很真誠的口吻對他們說,你們還需要多弄幾個攜帶能量豐富的生命體來,不然的話跑著跑著沒油了,還不又得被大嘴巴人抓迴來?


    剛一說完,全部的密西人都用一種非常驚訝的眼神看著俺。俺尋思他們一定沒有料到一個生命即將消失的家夥好會給他們提出這麽真誠的建議。其實這也沒什麽。當年去西天取經的時候,咱們被妖怪捉了去要吃咱們的肉,俺還同樣是建議他們煮著吃要比蒸著吃安逸?


    還是密西人頭頭見過世麵,他同樣用一種非常真誠的口吻對俺說:謝謝你的忠告,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不是官方機構,不存在坦白從寬的政策,所以我們並不能因此而放掉你。


    俺說俺很清楚,隻不過閑著沒事兒跟你們說說,采不采納那是你們的事。


    最後的結果是他們並沒有去抓來第二個人,俺估計是他們沒時間做充足的準備了。


    根據密西人頭頭的說法,俺,豬八戒,當年取經的和尚,曆史上的著名人物,將會以以下的方式結束這一生的旅程:被帶到太空中,然後扔下去,然後永遠地漂浮著,直到世界末日的到來。


    別了,清妹妹;別了,師父;別了,猴哥;別了,沙師弟;別了,擁有美麗傳說的高老莊!咱們來世再見!


    像咱們以前補充能量一樣,密西人把各種各樣的電極安插到俺身上的各個部位,另一端則連接到運輸艇的能量存儲器上。很快地,俺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正在一點一點地空洞下去,正在一點一點地蔫吧,仿佛正在泄氣的氣球。終於,俺完全地癱軟下來了,動都不能動一下,隻剩下一絲模模糊糊的意識。


    密西人全都上了運輸艇,他們把俺放置在運輸艇的最前麵,那裏有一個凹陷下去的坑,估計原來是經過撞擊後留下的。過了一會兒,前麵有亮光照進來,俺隱隱約約能看到是一扇大門,外麵則對著廣袤的太空。原來這些家夥不但把存放運輸艇的基地設立在地下,還從地下挖出了一條斜向上的通道,方便逃走的時候運輸艇的飛出。


    運輸艇發動了,俺的身子也跟著微微地顫動起來。俺尋思要是能有電視台直播等下俺被拋落到太空中的景象那該有多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不過這隻是俺的一廂情願,實際上除了幾個要命的重刑犯之外,一個外人都沒有。


    運輸艇升起來了,很快就離開了地麵,下麵的監獄星球離俺越來越遠了。之後,俺似乎聽到了警報聲;再之後,又似乎聽到了嚷嚷聲,俺尋思一定是大嘴巴人發現有人逃走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個能力等下把俺從茫茫的太空中找迴來。運輸艇越飛越高了,密西人頭頭說估計差不多了,就從這裏把這個醜八怪扔下去。正當他們準備來抓俺的手臂的時候,運輸艇突然慢了下來,並且還晃悠了一下,就像靠站的火車晃悠的時候那樣。其中一個密西人說壞了,能量用完了!俺在心底暗暗幸災樂禍,尋思要是你們剛才聽俺勸告,花時間多找幾個人來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活該!有一個密西人跟俺是同一個想法,因為他在嘀咕:剛才應該采納這個醜八怪的建議。


    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兒,反正運輸艇就直戳戳地在往下掉,那幫密西人大喊完了完了,這次迴去一定會被分解開的。


    終於,監獄地麵的景致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地麵上有好多人——犯人、大嘴巴人——都在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前所未見的一幕。俺尋思他們一定在想:逃跑的犯人隻見過被捉迴去的,還從來沒見過自己掉迴來的。


    落地的時候很難受,因為咱們幾個全都像皮球一樣被使命地扔了下來,緊接著又像皮球一樣彈了好幾個起落,最後才塵埃落定。


    幾個密西人終於又被繩之以法了,俺終於又躺在了補充能量的機器前。身體又像一個氣球正在被充氣一樣迅速地脹鼓了起來,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俺並沒有去找那幾個密西人報仇,俺相信他們已經得到教訓了:即便是與自己立不同的家夥,還是應該適時地聽取一下他們的意見的。要不然這幾個密西人也不會有現在的這種下場,當然,俺也不可能活著了。


    根據大嘴巴人的意見,咱們應該前往一個中轉站,在那裏重新進入時空隧道,然後就可以到達天馬係了。


    去中轉站的時候是大嘴巴人送咱們過去的,用運輸艇,因為隔監獄星球不遠,所以用不著動用自己身上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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