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是沿著當初的井繩下去的。以前的井繩早就已經腐爛了,如今的這根是俺特意換上去的,平常澆花之類的用水都是從這裏提取,算是沒有荒廢它。


    幾個工人先下去,俺說要等他們到底了老豬再下,免得到時候繩子承受不住幾個人的重量斷掉了。前麵的工人下到大約一半的深度後就不再前進了,說在井的中央橫著進去有一個圓洞,問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土地老兒說值錢的東西不一定是在井底,很有可能就是在旁邊開出的洞裏。俺也覺得老兒說得對,於是就叫他們繼續順著圓洞往前爬。


    這個圓洞看來是經過人工的仔細打磨的,四周都很光滑,隻是偶爾有一小段一小段的地方出現了青苔。


    洞很窄,隻能單個人跪著才能前進。


    大約爬了幾十米的樣兒,最前麵的那個工人突然停了下來,說怕前麵有鬼。跟在他後麵的那個人說他迷信,說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鬼,即使是有也早就被餓死了。俺立馬讚同他的說法,還安慰他們說站在井口邊的那兩個老兒都是上知天文下識地理的神仙,他們說沒事兒就指定不會有事兒。


    聽俺這麽一說,最前麵的那個人又才肯前進了。


    又爬了幾十米,前麵突然開闊起來。俺用手電筒四周晃悠了一圈,發現這裏何止開闊,簡直是別樣洞天。空間一大手電筒就起不了什麽作用了,幸好土地老兒叫咱們帶了些熒光棒下來,說萬一要是手電筒受到幹擾的話熒光棒可以救急。咱們幾個人一人擰亮了幾根熒光棒,然後使勁兒地扔出去,朝四麵八方。


    估計那些熒光棒剛剛落地,就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從地底下傳上來,接著到處都是“吱吱吱吱吱吱”的聲音,由遠而近,好像正衝咱們這個方向來。


    工人們嚇呆了,其中一個膽大的學著電影裏麵的樣子大叫了一聲“趴下”之後,其他人才反應過來,趕忙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俺當時沒有趴下,隻是躲在兩根石頭柱子的後麵。


    “吱吱吱吱吱吱”的聲音並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近。借著熒光棒發出的微弱亮光,俺瞥見有無數的飛蛾似地的東西鋪天蓋地的朝咱們飛過來,幾乎把熒光棒發出的亮光都完全遮蓋了;緊接著就感覺到有些什麽東西飛到了自己跟前、撞到了自己臉上,然後又跌跌撞撞地飛走了。等剛一迴頭,又有數不清的東西飛到跟前、然後撞到臉上,又跌跌撞撞地飛走……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長時間——反正感覺蠻長的——洞裏才逐漸安靜下來。咱們幾個又扔出去了更多的熒光棒,把整個洞子照得更亮了。


    這迴總算看清楚這個洞的大體模樣了。洞是四四方方的,就像咱們在地麵上住的房子一樣。洞的四周跟咱們來時經過的那條通道一樣,都打磨得很光滑,有的地方甚至還把熒光棒的亮光都反射了迴來。在洞的正中央,有一座跟乒乓球台大小差不多、全部用石頭砌成的台子,上麵什麽都沒有,光禿禿的。


    如今咱們才知道剛才飛過去的那些是什麽東西了,隻不過是一些蝙蝠,由於受到了亮光的驚嚇,所以一窩蜂地全飛出來了。現正趴在附近的牆壁上,一動也不動。


    俺尋思當初高老爺設計這個洞並非隻是為了養蝙蝠,一定還有另外更重要的事。


    根據土地老兒的說辭、還有曆史的事實可以推測,像這樣秘密的地方一般都藏有寶藏。但眼下的情形不容樂觀,因為整個洞子裏麵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有工人說沒道理就這樣一個地下室吧,怎麽連丁點兒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到最後,咱們幾個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中間的那個台子上。


    但那個台子實在是沒什麽特別的地方,跟咱們在地麵上見過的那些台子根本沒什麽兩樣。


    圍著它轉了兩圈,俺發現台子的下麵支撐它的並不是平常所見的四個柱子,而是台子下麵正中央的一個圓形石柱。俺蹲下去想看個究竟,另一個工人也蹲下想看個究竟,咱們的手都同時放到了台麵上。不知怎麽迴事兒,台子就突然轉動了一下,還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剛才跟俺一塊兒蹲下來的那個工人很好奇,接著又按照台子剛才轉動的方向用力推了一下,沒想到台麵真的轉動起來了。


    當轉動到九十度模樣的時候,要讓台麵繼續轉動就有點兒吃力了,需要咱們幾個人同時發力才行;當台麵轉動了半圈、一百八十度的時候,底下突然發出哢嚓的聲音,仿佛轉到盡頭、折斷了裏麵的軸承一樣。就在這時,俺身後突然發出“隆隆”的聲音,比剛才蝙蝠的聲響和台麵下發出的聲響還要大,並且不知大多少倍。


    剛開始俺還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地站在那裏。隻見其他幾個工人的嘴巴都張成了“o”型,瞪大著眼睛直勾勾地朝著俺這個方向看。俺以為是後麵的牆塌下來了,沒來得及細想就忽地蹲了下來,迅速地鑽到了台子下麵,然後才迴過頭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們那麽驚訝的事。


    原來並不是牆塌,而是前麵的那堵牆裂開了,就像一個房間的大門那樣,從中間向兩邊地裂開了,還有弱弱的亮光從裂開的縫隙裏透出來。


    裂開的縫隙很小,看樣子隻能容一個人側身進去,他們幾個想讓它張大一些,於是就分成兩撥各把石門往兩邊使勁兒地推。隻不過不管他們怎麽用力、兩扇石門都紋絲不動,仿佛它根本就沒動過、根本就是兩塊長在土地裏的石頭一樣。


    於是咱們幾個隻好將就一下,硬生生地憋過去了。


    他們還好,過去的時候那邊有人拉、這邊有人推,很快就過去了,輪到俺老豬的時候麻煩就出現了。大家夥兒都知道老豬有三大:腦袋大、肚子大、屁股大;剛好,這三大恰恰是現在過去的最大障礙。俺本來是打算不過去的,但後來尋思要是萬一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在裏麵的話那就不好了。結果是幾個人連拉帶拽地把俺硬生生地拖了過去,肚子上的一塊皮都蹭掉了。


    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跟先前那間地下室不同的是,這間地下室顯得很粗製濫造,遠遠沒有外麵的那間光滑、平整;地麵上還或大或小地堆放著泥土和沙石,仿佛這裏還沒有完工一樣;整個空間充滿著一股黴氣味,很刺鼻,以至於他們幾個都忍不住把鼻子掩著走。


    天花板的正中央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掛在上麵,像盞燈,先前咱們在外麵所見到的、從縫隙裏透出去的光線就是從它發出的;雖然微弱,但顯得很精力十足。


    跟外麵的那間地下室一樣,這間地下室的中間同樣有一個台子。其中一個工人很好奇,也很心急,就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想看個究竟。在他離台子大約三四米遠的時候,腳下的地板突然震動了起來,仿佛發生了地震一般;緊接著,以當中的那個台子為中心,它周圍幾米範圍內的地板全都陷了下去。那個工人正好在那個範圍內,自然也跟著陷下去了。


    剛開始咱們還以為是發生地震了,所以全都嚇得往外麵跑,直到塌陷下去的地方全都沉寂了下來。


    俺說別跑別跑,不是地震!


    到那跟前咱們幾個才看清楚了,圍著中間那個台子周圍約莫四米見方的麵積全都掉下去了。掉進了一個足足有十來米深的地道裏。看樣子是高老爺故意設計成這樣的,相當於一個機關,目的是讓接近台子的人都掉進地道裏去。剛才掉下去的那位工人在底下喊了起來,叫咱們拿繩子拉他上來。


    隻不過咱們來的時候並不曾帶來繩子,所以隻得指派了另一個工人迴去取。


    那個工人說一個人有點兒害怕,需要另一個人陪同。


    俺答應了,吩咐他們快去快迴。


    工人還不想走,說是想看稀奇,直到俺應承他、說會等他們迴來以後才動手找之後他才出去了。


    俺問掉下去的工人怎樣了,受傷沒?工人說還好,暫時沒有發現身上哪裏有受傷。


    從聲音的迴響程度上看,下麵的陷阱不但很深,而且周圍應該都是石壁,因為迴聲很響亮。


    俺丟給下麵的工人一根熒光棒,叫他四處走走,看看底下還有沒有什麽通道。


    咱們剩下的幾個人都坐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一邊猜測眼前的這個台子與外麵的那個台子有什麽不同、一邊跟下麵的那個工人說話,怕他一個人在下麵害怕,所以就借說話來壓驚。


    過了好一陣子,迴去取繩子的工人還沒有迴來。


    掉下去的工人告訴咱們說下麵並沒有什麽通道,四周的牆壁都跟先前外麵那間地下室的牆壁一樣,油光亮華、光禿禿的。俺尋思幸好有人先前去,要不然,現在掉進陷阱裏的很有可能就是咱們這一群人了,那樣的話,估計想要從下麵爬上來、沒有其他人幫助基本上不可能。可見高老爺設置這個機關的目的就是想置隨意接近台子的人於死地。


    又過了一陣子,取繩子的工人迴來了,咱們幾個像拔河一樣挨個地拉著繩子,然後放下去。


    底下的工人又在喊了:還有沒有更長的繩子啊?我夠不著!


    完了,看來這個陷阱比咱們想象的還要深。他們本來又想迴去拿的。俺說算了,這一來一迴的又不知得花多長時間,接著又叫他們全都把自己皮帶解下來,逐條地連接到一起,然後再放下去。


    這迴夠了,掉下去的工人很快就被拉了上來。


    出去過的那兩個工人說他們本來打算帶把梯子下來的,但是在進洞的時候被卡住了,怎麽都拿不進來,所以後來就放棄了。


    俺問他們拿梯子幹什麽,他們說用來過到對麵的台子那裏去。這種情況正是俺大顯身手的時候,怎麽能有梯子的出現呢?俺老豬說什麽當年都是叱吒風雲的天蓬元帥,騰雲駕霧的輕而易舉的事,這麽一點兒小小的距離怎麽能夠阻擋得了俺的前進呢?


    不過俺並沒有這樣說出來,隻是叫他們放心,咱自有辦法。


    所以,當他們都在討論怎樣過到對麵去的時候,俺就毫不猶豫地像以前騰雲駕霧的樣兒朝那個台子飛奔而去。


    沒想到的是,俺當時是毫不猶豫地跳起來,接著也是同樣毫不猶豫地、像之前的那位工人一樣直戳戳地掉了下去——陷阱裏麵。剛開始俺還納悶兒呢,心想這迴怎麽是往下降的?後來才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正在受到地心引力的垂直地、呈加速度地往下落,直到最後“哐當”一聲,俺整個的身子骨完完全全地拍在了陷阱的地麵上。


    幾個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說怎麽老板一下子不見了?後來聽到俺的叫喊聲才知道原來是掉到陷阱裏去了。


    於是,幾個人又像先前一樣把俺老豬拉了上去。


    唯一不同的是,這迴他們拉的要比上一迴他們拉的沉重得多。


    工人們問俺問什麽掉下去的?俺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失誤,隻是說不小心摔下去的。


    剛才在下麵俺就尋思了一下,導致騰雲駕霧失敗的根本原因一個可能是俺把口訣念錯了,第二個可能就是很長時間都沒有騰雲駕霧、所以生疏了的緣故;也許後一種的可能性要大些。


    俺在心裏又默默地把騰雲駕霧的口訣念了幾遍,確認無誤後才在周圍的空地上試飛了幾迴,直到肯定自己不會再次掉下去為止。


    還好,這次沒掉下去,不然就糗大了。


    這個台子跟先前外麵的那個台子一樣,同樣是由底部唯一的一根圓柱支撐著。這是咱們在遠處觀察到的,實際的情況是俺現在處於台麵上,因為剛才這裏周圍都陷了下去,隻剩下台麵以及台麵下方的地板。


    台麵上有一個鐵環,看樣子是為打開某個機關而設置的。


    奇怪的是,無論俺怎樣用力、往哪個方向擰,鐵環以及下麵的部分仍然紋絲不動。


    老豬自認還是有些力氣,今兒竟然遇到了如此難纏的角色。


    停下來尋思了一下,迴想起先前外麵的那個台子轉動的情景,恍然大悟:沒準兒兩個的原理是一樣的!


    想要轉動台麵,站在台麵上顯然是不行的,必須得下到台麵的底下去才行;又因為周圍的地板都陷了下去,為了安全起見,俺決定先飛到外麵去,然後再飛過來,一直飛到台麵的底下;然後再飛迴去,再飛到台麵上。如果沒錯的話,那個時候咱就可以打開那個鐵環看個究竟了。


    果不然,當俺再一次站到台麵上轉動那個鐵環的時候,鐵環連同它下麵的那塊石頭輕而易舉地就被拔了出來,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坑。如果這個坑裏什麽都沒有的話那肯定會讓大家失望的;還好,坑裏麵正如大家想象那樣,有一個小方匣,做得很精致的樣子,外麵還包裹著一層銅,可見裏麵東西的重要性。


    小匣子外麵上著一把大大的銅鎖,看樣子都很結實,再加上銅鎖已經生了鏽,所以一時半會兒可能打不開,俺決定迴到地麵上去以後再說。


    咱們並沒有就這樣出去。


    先前,在石門剛剛打開的那一瞬間,有一股亮光從石門的縫隙裏透露了出去,進來後才發現是天花頂上一個閃閃發光的不知什麽玩意兒。


    按照常理來看,沒有哪種燈是可以經曆幾千年而不滅掉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不是燈。


    既然不是燈,根據俺老豬的所見所識猜測,那它就一定是傳說中的夜明珠、或者之類的石頭;不管是哪一樣,它們都是價值連城的。


    所以,在出去之前,俺得把上去把它拿下來看個究竟。


    這是一個近乎透明的、像玻璃球一樣的圓形固體,摸上去的感覺跟石頭差不多,但又要比石頭更細滑。


    隻不過當時地下室比較昏暗,不能看個一清二楚。


    沿著原來的路徑,咱們很快又迴到了地麵上。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怎麽不知不覺就到晚上了呢?


    迴到家裏,俺用鐵絲把銅鎖撥開了,裏麵生滿了鏽,是費了很大功夫才弄開的。


    讓俺十分失望的是,小匣子裏麵除了厚厚的一層灰以外什麽都沒有。


    土地老兒說不對,不應該說什麽都沒有,它們隻不過是變成了灰罷了。


    至於以前這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咱們幾個當時都沒有得出結論。


    想想也是,麵對一堆塵土,想象力能展開多少?太白老兒說以前裏麵很有可能裝的是銀子之類的,不過年代久遠,全部都被氧化了。


    俺還是比較讚成太白老兒的說法。至於那顆能夠發光的石頭,土地老兒說看樣子並不是夜明珠,因為他見過真的夜明珠,人家是完全透明的,不像這樣模模糊糊地。至於到底是什麽東西他說他也拿不準,還要等以後問過其他老人家後才會知道。


    當幾個工人聽說辛辛苦苦找出來的幾樣東西竟然都不值錢的時候,顯得很失望。他們之前一定尋思是些金銀珠寶之類值錢的,誰想得到原來是這樣一些破玩意兒。


    對俺來說其實也不算破玩意兒,因為那顆圓形的東西一到晚上仍然發光,相當於一個幾十瓦的燈泡,所以咱們經常都拿它當電燈用,算算也還能省下一筆電費。


    晚上跟清妹妹親嘴兒的時候,清妹妹突然跟俺說,真是太可惜了,銀子都變成了灰;要是當初他自己花了該多好!也對,想想都替高老爺不值,自己辛辛苦苦掙得的錢卻落得如此下落、成了一文不值的塵土,要是他知道了的話不知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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