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經一路上的風景是非常美的,如果用閑情的眼光來看待的話。隻可惜咱們有任務在身,不曾有心情去觀賞。


    又行了幾個月,來到一座城池外麵。斜路裏走過來一個老婆婆,告訴咱們前麵這個國家很危險,但凡進去的和尚都殺無赦。師父一聽立馬嚇得滾下馬來,直念“阿彌陀佛”。


    猴哥決定由他進去探探情況,咱們幾個在這裏候著,到時候再一起合計合計。


    猴哥迴來的時候不光帶迴了進城的衣服,還帶迴了許多饅頭、花卷、包子之類的好吃的。


    猴哥說咱們要裝扮成俗人才能進得城去。


    剛開始俺還以為是要等咱們的頭發都長出來了才進去呢,原來猴哥的意思是等天黑了就進去。這個時間差的確有點大,弄得俺一時接受不了。


    大家夥兒都知道俺老豬的頭特別大,一般衣服跟鞋子都是特大號的,隻是猴哥偷出來的圍巾怎麽都夠不全俺的腦袋,最後還是猴哥把他的撕下一些給俺,才勉強湊攏。看來肥胖不但對身體的健康沒有好處,連日常用品都要比別人多消耗一些。好比吃飯,猴哥隻吃幾個蘋果,俺卻要吃幾鬥米飯;好比穿衣,猴哥隻需要一尺布,而俺則需要五尺布;又好比睡覺,猴哥隻需要半尺寬的地兒,而俺則需要三尺寬的大床。


    進城咱們是改名換姓以後進去的,師父叫唐大官人,猴哥叫孫二官人,俺叫朱三官人,沙師弟叫沙四官人。這迴猴哥還挺公平,沒像上次吃人生果的時候那樣,把沙師弟放在頭位。


    咱們現在的身份是馬販子。


    沙師弟說他以後想做生意,不知道有沒有考慮真的去當個馬販子;不過話又說迴來,還是猴哥販馬比較合適,畢竟他以前當過弼馬溫、懂得怎樣跟馬們溝通感情。


    咱們都是光頭的人,倘若在睡覺的時候摘下帽子來被人家發現了,那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所以,為了保險起見,猴哥決定咱們都得睡在旅店的櫃子裏麵。


    猴哥還不放心,還叫老板娘把櫃子門鎖上,插上梢,並且把白馬也牽到櫃子跟前來。


    俺覺得猴哥做得有點過分,聰明的人一看不就知道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聽到猴哥在說話,大概是說夢話吧。


    天還沒亮,俺就被晃醒了,剛開始俺還以為是猴哥在耍,後來才透過櫃子的縫隙發現咱們已經被人抬到城外來了。按照路邊的參照物來看,咱們本來是要往西的,結果現在又被人抬迴東邊來了。猴哥還不知就裏,一聲接一聲地說:別嚷嚷,最好抬到西天去!省得走路。


    猴哥說他知道為什麽:那些人還以為這櫃子裏藏著什麽金銀珠寶,想搶來分贓。師父不停地抱怨: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俺也覺得劃不來。倘若之前大張旗鼓地走進來的話,被砍了頭那叫英勇就義;照目前的情形推算,殺頭的時候一定屬於“甕中捉鱉”;鱉也就是王八,這個名字多少有點不文雅。


    猴哥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明天定然沒事。也不知道猴哥是指砍頭的刀“沒事”呢還是指咱們的腦袋“沒事”。


    果不然,第二天就有人把咱們抬上了朝。


    憋了一夜,惱火得很,櫃門剛一打開,俺就急急忙忙地跳將出去,嚇得文武百官一個個花容失色。他們先前估計這櫃子裏藏的是寶物,因為是從賊人的手中搶奪過來的。沒想到會是大活人睡在櫃子裏,看來創新意識真的會讓人驚訝。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別人做不到的。


    剛開始俺還以為國王要哢嚓咱們,所以出去之後俺立馬拉開了一副打架的陣勢。俺之前就曾表示說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俺不能預料的事,這不又碰上了。


    等師父一出來,出乎意料的,國王竟然親自走下寶座來迎接師父,還叫師父寬恕他們。接著就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伸出頭給師父看;國王的頭上一根毛都沒有!


    接著,滿朝文武百官也都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伸出頭給師父看;靠,他們的腦袋居然比咱們的還要荒涼!


    如今大家都是和尚,一家人,好說好商量,砍頭的事兒自然就算了!


    國王不但沒有怪罪咱們,還不斷地給咱們說謝謝。俺老豬有點受寵若驚,可以想象,一個刑場上的殺人犯突然被擁護著做了國王,那是一件多麽容易讓人崩潰的事。


    俺當然知道這件事兒是猴哥幹的,就算猴哥不親口說出來,俺也能猜得到:師父沒有那個能耐,沙師弟沒有那個覺悟,也不是俺老豬幹的;如此一來,非猴哥莫屬。隻是俺一直都沒能想明白:猴哥在一夜之間到哪兒去找了那麽多的剃頭匠?


    珍惜時間的人就是珍惜生命。猴哥把這句話真是詮釋得淋漓盡致:在咱們都還隻顧著睡覺的時候,很有先見之明地來了招移花接木,才使得咱們的腦袋現在仍然待在它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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