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拳道了聲謝。


    「就隻一聲輕飄飄的謝?」徐知忌的聲音輕柔,話音裏帶著俏皮,見丁棄依舊板著一張臉,便也正經了起來,「我也不能日日都去你們家,接下來你預備如何?難道日日躲在外頭?」


    丁棄不語。


    徐知忌輕嘆了一聲,到底還是得他替他醒著神,操著心。


    「丁老太太身體抱恙,你把你房裏的人都送去她屋裏伺候著吧,也是你的一片孝心。」說完也不看丁棄,隻打了個哈欠,「本王累了,迴吧。」


    第十七章 、手腳輕點


    「本王累了,迴吧。」


    聲音和軟,尾音裏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慢慢垂下的眼簾裏含著嗔怪與幽怨,像極了婆娘衝著自家漢子拋媚眼。


    對!


    魏銘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想為自己的洞若觀火,明察秋毫鼓勁,這下用了大力,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氣,又見丁棄神色如常,隻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發呆,不由嗬嗬的笑了起來。


    「嗬嗬...就...王爺還挺好看的......」


    丁棄看了看他。


    「???」


    魏銘又道:「屬下覺得王爺對將軍似乎有些不同?」


    丁棄依舊沒搭話。


    夜晚的京城漸漸暗了下來,燈影漸次滅了,隻餘下清冷月輝和幾點殘星,模糊的照出京中的輪廓,它像是個巨獸蟄伏在這暗夜裏,等待天明便又甦醒,恢復白日裏的生機勃勃。


    皇帝將宮中的禁軍,城中的護城軍,以及駐紮在京郊的衛安軍一併交給他。


    這是人人都眼紅的差事,可也是極大的挑戰。


    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至於徐知忌有何心思,他現在不想猜,也沒功夫去猜,隻要他對他持有善意就行,旁的嘛,以後再說吧。


    「將軍!長安坊鬧開了。」


    夜色裏有暗影像是鷂子一樣翻身而來,暗影微微有些喘,可語氣卻鎮定,絲毫不慌,「一個是齊王的家臣,一個是陳王的人,兩人醉酒,為了爭一個舞姬便大打出手,雙方的人得了消息,皆都趕了過去,眼下雙方正僵持著,此事若是鬧開了傳到皇上耳朵裏,隻怕......」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皇上才將兵符交給他,他還沒來及走馬上任,可一旦京中出了事,他丁棄便首當其中。


    丁棄薄唇緊抿,神色如冰。


    「叫上兄弟們,把鬧事的人都給我捆了,誰要不服,打斷一條腿,再捆。」


    「是!」


    魏銘不覺挺直了腰背,朗聲應了。這段時間忙著趕路,來到京中又閑的無趣,手腳早已癢了,難得遇到這群不開眼的,他可以好好活動活動筋骨了。


    丁棄乜了他一眼。


    「手腳輕點。」


    魏銘摸了摸後腦勺,舔著笑臉,「知道了。」


    等丁棄到長安坊的時候,局麵已經控製住了。他這一次迴來帶的人雖然不多,可卻個個是好手,對付京中這些隻知吃喝玩樂醉生夢死的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況能在邊地,在他手上留下來的人,豈有差的?


    「我...我告訴你...我可是齊王的人...你知道齊王是誰嗎?他可是先帝的次長子,所有皇子中最先得爵位分封的,你們要是識相,就快點放了我,不然......」


    說話的人臉被打腫了,眼睛眯成兩條縫,被人壓著跪在那兒,就是嘴硬的很。


    另外一邊也有人在叫嚷,那人嘴角爛了,在流血,倒也不影響他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陳王的人,你知道陳王的封地是哪兒嗎?那可是魚米之鄉,你說,你要多少銀子,隻要你放了我,一切好說......」


    丁棄一身黑衣,信步而來。


    樂坊內早已被砸的七零八落,地上滿是碎瓷片和散落的食物,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丁棄有些茫然,這就是他們在邊地拚死拚活要保護的人嗎?


    當真值得嗎?


    「你...你是誰呀?」


    「你可知......」有個人掙脫了鉗製,衝到了丁棄的跟前,伸手就要點在他的心口上,隻是手指還沒碰到,一隻有力的大手鉗住了他的手腕,隻聽「哢擦」一聲,人就被扔了出去。


    那人抱著斷手,蜷縮在地上哀嚎不止。


    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丁棄的目光似是含著刀片,眼神所到之處,無人敢跟他對視。


    「我不管你們是誰的人,在京城就得守京城的規矩,就得守我丁棄的規矩。」


    所有人都被他豪放大膽的言詞給震懾住了。


    這人是誰?


    怎的敢在京城裏如此大放厥詞?行為乖張至此,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怕嗎?


    魏銘走到他跟前,低聲道:「將軍,這些人?」


    此時已至深夜,鬧出這麽大動靜來,京兆府尹和刑部,乃至巡邏的人一個都沒來,丁棄心裏已經清楚這些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為官之道。


    「把這些人押迴將軍府。」


    魏銘得了命令,唿喝著把這些人往外趕,有遇到不聽話的,直接一鞭子抽過去,或是一腳踹過去,幾次下來這些人倒也學乖了。


    等事情辦妥已經過了子時。


    院子裏的鶯鶯燕燕已經被打發了,屋子裏恢復了往日的寂靜,他坐在燈下,昏黃的光將他的麵容雕刻出深深淺淺的起伏來,愈發顯得眉眼挺括,高鼻深目。


    「老太太跟二老爺吵了一架就病了,這一迴可是真的,二老爺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砸了好些東西,咆哮了許久,老太太是被抬出來的,又請了郎中,不似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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