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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雲崢和連似月同時迴頭看了一眼,船已經完全倒了,兩人同時鬆了口氣,眼見薑克己背著周成帝快要靠岸了,連似月抹了把臉上的水,低聲道:“殿下,你快去皇上那邊,別讓人發現你剛才沒有救皇上!”皇帝落水,身為皇子的九殿下若沒積極護駕,日後皇帝腦海中迴過神來,定會對九殿下起疑心。“先送你迴岸邊。”但是,鳳雲崢卻沒有從她身邊走開,目光中的堅定令連似月感到一陣心驚。她斂去心中的波動,道,“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日後還有很多事要做,現在殿下必須是皇上心目中信任的皇子。”“如果你有什麽閃失,日後的事做了,又有何意義可言,月兒你別忘了,所有的一切當中,你才是最重要的。”連似月心頭一顫,垂首,道,“披風和金簪我已經讓冷眉還迴去了。”“我知道,我收到了。”鳳雲崢說著,已經拉著她的手,往岸邊遊過去。連似月柔軟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他仿佛握著一整個世界似的。她從前從來不知道被人保護是什麽滋味,但手被握緊的這一刻,她開始感受到了。“我用連訣送我的匕首在船的後尾艙戳了幾個洞,讓水慢慢湧進來,漫進船艙,在故意在船上東撞西撞,又故意撞掉船槳,讓船沒法那麽快靠岸,船這才翻了,讓皇上掉進了湖裏。”連似月悄聲將自己的計劃和行為告訴了鳳雲崢,皇帝坐的船突然翻了,此事不會就這麽算了,必定會嚴加徹查,這將會在宮裏引起巨大的震動——接下來,她也還有一場艱苦的戰要打,所以,有必要把這些細節告訴鳳雲崢。鳳雲崢聽了,目光一怔,扭頭看向她這張冷靜無波的臉——她的膽量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我知道了。”他說道,末了,又說了一句,“下次不許讓自己有危險。”“我有把握,才動手的。”連似月道。這是強者和強者之間的對話。“等上了岸,請殿下想辦法通知太後皇上翻船受傷的事,這件事情,有多大,鬧多大吧。”連似月的眸中閃過一抹冰冷的精光——姑母啊,準備接招吧。薑克己一路背著周成帝上了岸,太監們匆匆抬著轎攆過來了,所有的人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擔憂著皇帝的安危,因為皇上的安危關乎著他們的腦袋。淑妃則臉色蒼白入蠟,幾乎快要昏厥過去,鳳瑭瑤緊緊地挽著她的手,她們母女一向規矩懂事,而如今這麽大事卻和她們有關。眼見周成帝從薑克己背上下來,馮德貴指揮著幾名太監將他抬上轎攆,他渾身濕透了,龍袍緊貼在身上,頭上的金冠已經掉了,頭發散開,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而更令眾人嚇得心髒都停止了跳動的是——周成帝的額頭大約是被船上的什麽東西撞破了,撞出一個兩根手指粗的傷口來,那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滿臉的血,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裏被嗆了水,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樣子看起來十分驚心。他的左小腿也不知道怎麽了,不自覺地抖動著。糟糕!皇上受傷了!淑妃腳一軟,眼前一黑,若不是鳳瑭瑤及時扶住,差點就摔倒在地上了,心口緊緊的,快要唿吸不過來了。“快,護送皇上迴禦清宮,傳太醫!快!”馮德貴尖細的聲音都嚇得變了調。“是!”眾人抬起轎攆匆匆地往禦清宮的方向走去,整個皇宮霎時間被籠罩在一片烏雲當中。“皇上!皇上!”淑妃一路踉踉蹌蹌地跟在轎攆旁邊,狼狽地跟著往禦清宮跑。是她特意安排了這個遊湖的計劃,可卻突然出了這麽大的簍子,皇上和太後追究起來,她脫不了幹係!而如果皇上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這些年的苦心經營,恐怕要功虧一簣了!她不敢往下想,隻能祈禱皇帝平安無事,到時候,她的罪責不至於那麽大。“父皇,父皇,你沒事吧。”鳳瑭瑤也嚇得一臉蒼白,一邊喊著父皇,一邊噗噗地落淚,她從淑妃緊張的神情裏看到了此事的嚴重性。這一邊,在鳳雲崢的保護下,連似月也終於上了岸,她渾身都濕透了,裙衫緊貼著身子,初見凹凸的曲線畢露,鳳雲崢眼神一閃,別過臉去,臉頰有些發紅,連似月則用手護住了自己的身子。岸邊候著的兩個宮女快步走了過來,向鳳雲崢行了禮,然後跪在地上,用披風將連似月包住了,道:“大小姐,我們是儀秀宮的,淑妃和公主去禦清宮陪皇上了,奴婢們先扶您去儀秀宮。”連似月點頭,仿佛受了巨大的驚嚇一般,說話哆哆嗦嗦地,緊緊抓著一個宮女的手,“好,好……”模樣兒和船上那個冷靜的她判若兩人。兩個宮女一人一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她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來,向著鳳雲崢雙膝跪地,感激涕零地道,“多,多,多謝九殿下出手……出手相助。”“無礙,先去儀秀宮吧,本王要去禦清宮看父皇了。”鳳雲崢也默契地說道,又對兩名宮女吩咐,“這是連相的女兒,淑妃娘娘請來的貴客,你們好生看著。”“是,九殿下。”兩名宮女攙扶著她往儀秀宮走去,而她的身子重重地靠在宮女的身上,一副虛軟無力,幾近昏厥的模樣。鳳雲崢看著他的背影,而後轉身,匆匆往禦清宮去了。此時此刻,禦清宮如臨大敵,氣氛緊張地凝固了。聽聞皇上受傷的事,良貴妃,徐賢妃,馮德妃以及其他妃嬪全都匆匆趕來了,眾人在禦清宮外跪了一地,擰緊了手中的帕子,各有所思。太醫匆匆進去,圍在皇帝的龍床旁邊,宮女太監們手中端著裝熱水的盆進進出出,沒有人知道現在裏麵的情況怎麽樣了,但是眾人都緊閉著嘴巴,不敢說話。而那連淑妃則跪在另外一邊,渾身瑟瑟發抖,鳳瑭瑤臉色蒼白,緊緊握著淑妃的手,一直不停地流眼淚。良貴妃悄悄迴頭,一眼看到自己的兒子鳳雲崢從後麵走了進來,一直走到她的身旁,渾身濕漉漉地跪下了。“崢兒……”她低聲喚道。鳳雲崢微微朝她搖了搖頭。殿內。貼身的奴才已經為周成帝將濕透的龍袍換了,此刻,他正躺在龍床上,緊咬著牙關,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心裏的一股火焰似乎就要燃燒起來,他左邊小腿不時傳來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太醫正在埋頭清理上麵的血跡,這地方不知道被什麽堅硬的東西撞到了,破了好大一塊皮肉,腫的比右小腿幾乎大了一半。“太醫,朕哪些地方受了傷!”周成帝疼的滿頭大汗,低吼道。太醫戰戰兢兢地替他坐著檢查,哆哆嗦嗦地道,“皇,皇上的額頭被利器所傷,破了一個洞,需要塗藥,再用白紗布包紮起來,近日內不得碰水,一天換藥兩次,約半個月能夠康複。”“皇上的左小腿脛骨……脛骨斷裂,需要靜養數月……”另一個負責檢查小腿的太醫,頻頻抬手擦著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液,戰戰兢兢地說道。“……”周成帝聽了,緊緊握著身下的床單,“朕年輕的時候禦駕親征,都沒受過這樣的重傷,如今竟受了這樣的傷!”他此話一出,殿內的人立即跪下,匍匐在地,紛紛請罪,周成帝緊閉著嘴唇,眉頭皺緊了,威嚴的氣息令人大氣也不敢喘。“皇,皇上,依卑職分析傷口,皇上小腿是被床上的硬物強行壓斷的,卑職等人一定用盡全力,替皇上治好腿傷。”其中一名太醫瑟縮著道。接著,奴才們在太醫的指揮下,替周成帝包紮好了頭部,又在腿上塗了藥膏,用木板固定好了,再用紗布小心翼翼地包紮好。“這些日子,請皇上不要下地行走,否則會傷了骨頭的。”太醫有些誠惶誠恐地交代道。“扶朕起來。”周成帝冷下一張臉,命令道。“皇上小心。”馮德貴連忙弓著腰過去,將周成帝從床上攙扶起來,背靠著床。“太後娘娘駕到。”這時候,殿外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緊接著,便見身穿石青緞大袖正服的太後在嬤嬤地攙扶下,匆匆走了進來,一臉的擔憂和後怕的神色。眾人再次全體跪下,拜見太後。太後則快步走到周成帝的床前,一眼他頭上,腳上都受了重傷的樣子,頓時覺得一陣心驚肉跳的,忙問道:“皇帝,你可還好?太醫,皇上現在如何?”太醫忙跪下說了周成帝現在的情況。“母後,您不是正在休養嗎?怎麽也過來了。”皇帝眼神微怒,看向馮德貴,“你們誰把朕受傷的事告訴太後的!”周成帝是個大孝子,十分體貼太後。“我的兒,你都受了這樣重的傷,哀家怎麽能不過來看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堂堂的皇帝怎麽會在宮裏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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