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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是慣會做這些給人看。”連似月眼中無波,冷冷地道,“她在母親重得後宅大權後特意在這跪著,是想向老夫人和父親,還有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人看,表示她對老夫人的決意沒有異議,會全心全力地聽從母親的安排。”不過,她的母親處事也開始成熟起來,這讓連似月感到很欣慰。“哎……”大夫人輕歎了口氣,“我們本是青梅,過去與她一直姐妹相稱,卻還是走上了這一步,若不是月兒的事,始終不敢相信蕭仙敏是這種口蜜腹劍之人。”連似月知道,母親內心對蕭姨娘始終還有個心結,也難怪,過去的蕭姨娘偽裝的太好,以至於母親對她推心置腹。“事已至此,無需介懷了,母親在此傷神的時候,還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麽樣的狠招來對付我們呢……”以蕭姨娘和連詩雅那一貫高傲的個性來說,怎麽會輕易罷手。深更半夜之時,紫雲院內的火燭熄滅了,隻剩下門口那一盞燈籠,在黑暗中發出暖黃的光,萬籟俱寂,整個相府都進入了睡夢之中,隻偶有一兩聲蟋蟀的叫聲。連似月的心裏總覺得有些悶,晚上躺在床榻上很久也沒有合眼,攪得她不得安生,在被子裏翻來覆去許久。前世和今生的片段又齊齊湧上腦海,如洪水般,她無法抵抗,隻能任其淹沒,被逼地喘不過氣來。她睜著一雙大大的黝黯深邃的眼睛,盯著床幔上的富貴牡丹圖案,她知道她也許生生世世都沒有辦法從前世的仇恨中解脫出來了,重生一遭,除了報仇,瘋狂地報仇,她活著沒有任何意義。她所受的傷,太深太深;她承受的痛,太疼太疼;她的迴憶太過不堪,她的步履太過蹣跚……這是無法隨時光流逝而消失的,也無法被任何人撫平。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想念她那被送去給殘暴的匈奴王當妃子的女兒樂顏,想念她那未曾出世就被生生剖出來的兒子,他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空洞的眼睛裏流出來,心,再一次經受著被千刀萬剮的疼痛!她的手慢慢,慢慢地攥起,緊緊地抓緊了身下的被單……她以為今生已經不會流淚,可是疼痛窒息的感覺從未停止過!鳳千越!鳳千越!你為何如此狠心!為何?我多想能親手挖開你當時那顆心,看看它是什麽顏色的?“砰……”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個巨響,然後便聽到一聲唿救的聲音。連似月迴過神,猛地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單下了床,青黛匆匆跑了進來,急忙喚道——“大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她問道,臉上那痛苦的表情已經消逝的無影無蹤,隻剩下無波的清冷。“綠枝……綠枝她擒住了兩個人!”青黛緊張地喘著氣說道,不僅僅是因為紫雲院出現了鬼鬼祟祟的人,還因為綠枝方才的舉動將她嚇到了。“出去看看。”連似月冷靜地道。“是。”青黛連忙取了猞猁皮的鬥篷來披在連似月的身上,連似月走到院子裏便看到兩個家仆——一個被綠枝用腳踩住了喉嚨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另一個則被她用手指按著脖子生生壓在牆上,她此刻絲毫不似一個伺候人的丫鬟,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殺氣,隻要再稍一用力就能將這兩人輕而易舉的捏死。一旁的丫鬟和婆子們乍然見到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綠枝伸手如此之好,全都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似月一看,已經明白了八九分,她沉聲問道,“怎麽迴事?”降香從綠枝給的震撼中迴過神來,顫抖著聲音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剛出來看看守夜的婆子和丫鬟,就看見綠枝,綠枝……”說到綠枝這兩個字的時候,她背脊竟升起了一股涼意,“就看見綠枝突然飛身上了圍牆頂,然後又,又飛身上來,咱們院子裏就突然多了這麽兩個人。”一切的動作都太快了,像風一樣,還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綠枝就已經擒住了這兩個賊人,她們久久地沒有迴過神來,這個平日裏都不說話的綠枝怎麽會這麽厲害!她果真沒有看錯,這個綠枝不是普通的丫鬟。連似月看向綠枝,綠枝那冰冷的眼神才慢慢從這兩個賊人的身上撇開,麵對連似月的時候,眼神不再冰冷,也多了恭敬——“大小姐,這兩人放在外紫雲院外院的牆角鬼鬼祟祟,被我抓住了,還在他們身上找到了這些東西!”綠枝說著,猛地將兩個東西丟在地上,,一個密封的黑漆漆的大罐子,另一個袋子裏不知道有什麽東西,一直在蠕動著,看的人頭皮直發麻。“泰嬤嬤,打開看看。”連似月吩咐道。“是。”泰嬤嬤走了過去,先將那黑漆漆的罐子打開,轉身道,“大小姐,這裏麵是一罐子燈油。”“另外一個。”連似月再吩咐道。泰嬤嬤再去將另一個袋子解開,這袋子一直扭動著,發出低低的聲音來,好嚇人,好可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氛圍,幾個奴才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額頭上冒出絲絲冷汗。泰嬤嬤剛將這蠕動的袋子打開一個小洞,便見吱的一聲,一團黑色的東西倏地爬了出來,從腳下竄過,四處爬去,惡心極了——“啊!是老鼠!”眾人嚇得驚叫一聲,急忙跳開。泰嬤嬤急忙又將洞口束好,臉上已經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急喘了一口氣。隻見綠枝手下一甩,一道銀光閃過後,那黑色的東西便不動了,一見,它的身子被一份銀釵生生刺穿了,紮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這是綠枝戴在發髻上的銀釵,被她隨手當做了武器。眾人見這身手,頓時臉都嚇得白了。“大小姐這袋子裏頭足足上百隻老鼠!”泰嬤嬤心驚地道,這兩個人拿這麽多老鼠來幹什麽?連似月麵無表情地走了過去,蹲在地上看時,才發現,這老鼠身上散發著一股油的味道。油?老鼠?她再思索片刻,走到圍牆邊低頭一看,牆角邊也全是燈油。她臉色一沉,對綠枝命令道:“放開他們。”“是。”綠枝得到連似月的命令,才鬆開了腳和手,這兩個人立即跪在地上,嘴裏發出哀嚎的聲音。原來剛才綠枝已經傷了他們,但是因為被她踩住捏住關鍵位置才發不出聲音來,現在一放開,便都撒開了叫。“大小姐,奴婢認出來了,這兩人是夥房打雜的,這個胖些的是陳貴,高些的是李平,平時專幹些力氣活!”泰嬤嬤認認真真看著這兩個人,恍然大悟的道。這秦嬤嬤一直是下等婆子,府裏的下人見得多,這次周嬤嬤把她找來說是給她派個好活,原來就是到大小姐的屋子裏來。“說,蕭姨娘派你們來想幹什麽?”連似月冷冷地睥睨著這兩個粗壯的丁男,厲聲審問道,渾身散發著的冷肅氣場讓人不由地膽怯。“冤,冤枉啊,大小姐,我們二人隻是,隻是偶爾經過此處。”那叫做李平的一邊磕著頭,一邊心驚膽戰的求饒,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全是女眷的後宅之地,竟然隱藏著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擒住了他們。“偶爾經過此處?”連似月臉上帶了幾分說不明道不清的笑意,淡淡地道,“這兩個夥房的大男人,三更半夜在我紫雲院的後院裏鬼鬼祟祟,意圖對我院子裏的女眷不軌,把他們綁了!青黛降香去取燈油來,往燈油裏添上最辣的天椒粉,往眼睛,鼻孔,耳洞裏灌,再點上火,用麻袋裝了,拖到後山去燒了吧。”她聲音一貫地冷冷清清,明明是要決掉兩條人命,卻被她說的捏死兩隻螞蟻一樣。“是!”說話間,綠枝已經利落地用粗繩將這兩人捆成了一團,用腳將他們踢到院牆的角落,動作又快又準,讓他們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青黛和降香速速將那罐子裏的燈油倒進桶子裏,往裏麵添加了紅燦燦的天椒粉,光是聞著就感覺到辣,幾個丫鬟還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泰嬤嬤對打下手的丫鬟下令,道,“把這兩個畜生的嘴巴掰開!”“是!”幾個丫鬟齊齊上前,對著這兩大男人一陣又踢又打之後,終於將他們的嘴巴都掰了開來。“讓你們幹壞事!”泰嬤嬤利落地用瓢舀起那辣死人的燈油,像喂豬一樣,一人一勺,一人一勺地往他們的嘴裏強灌下去,這燈油一進嘴巴便令他們感到又辣又惡心,頓時肚子便翻江倒海起來,腸子和胃都絞著疼。“唔,唔……”這兩人在地上掙紮著,撲騰著,但無奈被綁的太緊根本無法掙脫。“既然死強著不開口,意思是已經做好了為主子犧牲的準備——灌眼睛。”嘴裏灌的差不多的時候,連似月再淡淡地下了指令。“是。”這兩人試圖將眼睛閉起來,但是,卻是徒勞,那一勺子辣燈油淋下來,眼睛頓時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疼,兩個人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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