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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婆婆快步從後院走了過來,招唿他們一家三口一塊兒去吃飯。飯桌上,吳婆婆先問問他們的近況,然後直接了當地說道:“你們不知道呀,去年慕台鄉試迴來,聽說小月不見了,他簡直就跟瘋了一樣,跑遍蘇城的大街小巷去尋找,後來終於打聽到一點消息,說你們可能是去西北找他爹了,這孩子就打算放棄會試直接追去西北呢。”


    芸娘吃驚地放下筷子:“竟然還有這事兒,幸虧他沒去,要不然我們豈不是耽誤了一個狀元郎。”


    吳婆婆接著說道:“他是沒去,但是你們不知道他沒去的原因是什麽。當時我跟他姨母、姨父死勸活勸都勸不動他,還是岑夫子來了,跟他說茫茫西北要找一個人太難了,隻怕找上十年八年也碰不到一起,倒不如去參加鄉試,要是能中了進士,謀個西北的地方官做,在與當地的官員通個氣兒,要找個人會容易的多。他也是為了能盡快找到你們,才去京城參加會試的。”


    雲娘看著憨厚的婁慕台,歎了口氣:“慕台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要不是他,小月也學不會讀書作畫,也開不了繡坊,我們娘兒倆還不知要過什麽日子呢。”


    吳婆婆一笑,一手拉住婁慕台,一手拉住蘭月,對著範複來和芸娘說道:“剛好你們夫妻倆都迴來了,要我說呀,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不淺。如今歲數也都不小啦,若你們能瞧得上我這外孫,咱們就把親事給他們定了吧。”


    芸娘滿臉驚喜,轉頭看看嘴角含笑的丈夫,又瞧瞧羞澀垂眸的女兒和質樸英俊的狀元郎,有點難為情地說道:“我們怎麽會瞧不上慕台呢?隻是……他現在已經中了狀元,將來肯定要做大官的,我們家小月隻是一個小繡娘,比不上那些京中的大家閨秀,真真是我們家高攀了呀!”


    見芸娘沒有反對,吳婆婆哈哈大笑:“芸娘啊,瞧你說的,高攀什麽呀,倆孩子一起長大的,互相都知根知底,哪有什麽高攀不高攀的。說句實在話,慕台這孩子從小沒了娘,性子有些悶,要不是小月一直陪著他,他小時候得多孤單呀。而今雖是中了狀元,可也不能忘了本,他要真是娶一個京城的大家閨秀,我老婆子還真放心不下呢。咱們小月又溫柔又懂事,將來肯定是個好妻子好母親。以後他們倆住在京城,即便離我遠些,我也放心了。”


    雙方相談甚歡,當即議訂了親事,打算過幾日召集一些親朋好友,擺兩桌訂親宴。


    範複來暫時沒有表示什麽,此刻他最著急的就是想恢複自己的記憶,可是卻苦於沒有什麽好法子。


    一間半的土坯房裏隻有一張床,睡不下三個人,蘭月就去了後院兒,跟吳婆婆睡一間屋子。


    晚飯後月亮沒能出來,滿天的烏雲越聚越密,芸娘鋪好床之後,外麵便起了狂風,眼見著就要下雨了。


    “快來睡覺吧,趕了好幾天的路,乏的很,住客棧終究不如住自己家裏舒服。”芸娘拉著範複來過來,幫他解開衣帶。


    範複來瞧瞧簡單的木板床,心中暗暗歎息: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妻子,這麽一個租來的破房子,她就當成家了。


    夫妻倆各自鑽進被窩,豆大的雨點子便打在了窗欞上。就在芸娘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一個碩大的泥點子掉落在她臉上。她抬頭一瞧,發現房頂漏雨了。


    “這茅草屋本就不結實,以前每到雨季的時候,小班他爹都會幫忙把房頂弄一下,今年因為沒住人,想來是沒有糊房頂。現在漏雨了,我去找個盆來接一下。”


    芸娘跑到外間屋裏,拿了一個大木盆,卷起自己那一套被褥,把木盆直接放在床板上,接著房頂掉下來的泥水。


    “他爹,這麽晚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擾吳婆婆,咱倆就……就湊合著擠一擠,睡一個被窩吧。”


    自見麵以來,夫妻二人還沒有睡過一個被窩,也沒有過夫妻之實。此刻,卻被這漏雨的房頂,逼得不得不鑽了一個被窩。


    範複來沒什麽意見,卻也沒什麽特殊的想法,此刻他心裏都是對妻女的心疼,哪還能生出什麽旖旎的心思來。雲娘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範複來卻睡不著,聽著外麵瓢潑大雨砸地的聲音,他緩緩坐了起來,卻沒穿衣裳,隻穿著一條薄薄的褻褲,就走到了院子裏。


    瓢潑大雨都兜頭而下,碩大的雨點子夾雜著小冰雹砸在臉上生疼,他卻一點兒都不想躲。


    砸吧砸吧,最好趕快把自己砸病了,說不定大病一場真的能讓他想起以前。


    沉默的夜晚,萬物無聲,唯有傾盆暴雨在天地間彌漫,直到範複來暈倒的那一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想起從前、想起從前。


    無邊的黑暗不知沉寂了多久,終於,他看到了一絲光明,那是一間熟悉的屋子,一個小女孩騎在小木馬上,甜甜地說著話,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小姑娘的麵容,但是他最心愛的閨女小月亮。


    一個年輕的婦人端著盤子進了門,笑著說:“小月呀,你爹給你挖迴來了甜筍。娘給你做了甜筍鍋巴,快來嚐嚐好吃嗎?”


    小月亮歡快地從小木馬上站起來,抓起一塊兒甜筍,卻沒有放在自己嘴裏,而是踮起腳、伸長胳膊、高高地舉著:“爹爹你快吃吧,你為了挖甜筍受了傷,要好好補補。”


    他用沒受傷的手臂抱起小女兒,開心地吃下女兒手上捏著的那一塊甜筍,轉頭看向自己心愛的妻子:“芸娘,你也吃啊。”


    此刻,芸娘正坐在床邊抹淚,蘭月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二人齊刷刷地注視著床上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


    “小月,你說你爹咋就這麽命苦呢?好不容易迴家了,這大半夜的他跑到院子裏去幹什麽呀?幸好我半夜醒了,要不然恐怕他就被凍死了。”芸娘哭著說道。


    蘭月也不明白爹爹是去幹什麽的,她此刻除了安慰娘親,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娘,您放心吧,我爹一定會醒過來的。大夫不是說了嘛,燒已經退了,再喝幾副藥就好了,您放心、放心吧。”


    她嘴上勸著娘親放心,其實自己心裏一點兒都不放心一雙眼睛絲毫不敢離開父親的臉,就盼著他的眼睛、嘴巴能動上一動。


    “芸娘……”範複來嘴唇一動,吐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芸娘和蘭月都是一愣,緊張地往前湊了湊。“他爹,你醒了是不是?”


    範複來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滿眼急切、麵容蒼白的妻子和女兒,滾滾熱淚潸然而下:“芸娘,我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芸娘怔怔地瞧著他,驚喜得不知說什麽才好,一把握住小月的手,顫聲說道:“你爹這次是真的想起來了呀,他叫我芸娘了,以前他就是這麽叫我的。自從這次見了麵,他一直叫我孩兒他娘,如今終於迴到以前的稱唿了。”


    蘭月也非常高興:“真的嗎?爹,您都想起來啦,身子也都好了?”


    範複來興奮地點點頭,雖是十分虛弱,卻特別激動:“都想起來了,我家小月亮長這麽大了,爹都快想死你了。”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哭著哭著就都笑了起來,笑的時候眼裏含著淚。可無論掉多少淚,他們都是高興的。


    又在床上躺了兩天,喝了三副藥之後,範複來的風寒差不多好了。就走出院門,到街上喚來了王瑟和馬闖。


    婁慕台透過敞開的窗子,安靜地瞧著這兩個跟了他們一路的人,跟在範複來身後恭恭敬敬地進了一間土坯房。


    “芸娘、小月,這兩個是我的跟班,這是王瑟,這是馬闖,以後他們都得聽你們調遣。”範複來坐在椅子上,拿出了當家男人的派頭,開始安排事情。


    芸娘詫異問道:“你一個乞丐,還有跟班,難不成你是乞丐頭子?”


    範複來嗬嗬一笑:“其實我不是乞丐,化妝成乞丐去找你們也是迫不得已,你們別怪我。我就是明月樓的東家範複來,這麽多年心裏頭一直知道自己有妻子有孩子,卻偏偏想不起來家在哪兒。找個半仙兒算了一卦說在杭城,我就去杭城找了很久,卻一點兒線索都沒有。曾經也有個自動送上門的寡婦,帶著個兒子,他們裝的挺像,我差點兒就信了。還好王瑟多了個心眼兒,試探了一下才發現是假的。從那以後,我不敢隨便認親人,生怕認錯了,對不起自己真正的家人。小月,你不怪爹沒認你吧?”


    蘭月探著小腦袋湊到近前,仔細地看了看爹的臉,點點頭:“這幾日爹爹變白了,也幹淨了,的確特別像範掌櫃。不過那天你扮成乞丐的時候,可不是這個臉色,那時我還真沒看出來,隻覺得有點兒像。”


    王瑟和馬闖趕忙趁機訴說自家老爺的不易,以及對家人的思念,讓芸娘和蘭月不要怪他。


    安撫好了母女倆,範複來沉聲說到:“這房子太差了,根本沒法住人,咱們今日就搬到蘇城最好的客棧裏去住。過兩天等我身體完全恢複了,就在最好的酒樓裏擺狀元宴。一來慶祝姑爺高中狀元,二來也是他們的定親宴。我要讓全蘇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家小月不是沒爹的孩子。以後迴到京城,小月就是咱們家的大小姐,坐擁半條街的明月樓,你想要什麽,爹爹就給你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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