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耿忠的屁股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見到項北,他又恢複了不少往日的神采。


    “兄弟,多虧了你的良藥,哥的屁股比原來還要舒爽許多。”


    項北提醒他,這良藥是還被困在流民營地的長孫小姐好心相贈的。


    “啊?兄弟,你沒有說用在什麽地方的吧。”


    耿忠外型粗獷,但一想到長孫離看自己時那種鄙夷的目光,就有點耿耿於懷。如今又用了她的藥擦了屁股,頓時有些不自在。


    可是項北這次找耿忠卻並不是為了他的屁股而來,他攔住耿忠的話頭,


    “大哥,我這次來是有求於你。”


    “這話從何說起,你我都是過命的兄弟,還記得唐山大哥在的時候,對我們說過什麽嗎?過命的兄弟,就不分彼此。”


    “嗯,其實我們這次來,是想擊退那些來自不至之地的魔獸大軍,我們修行之人,伏魔衛道原是本分。但是,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很多。所以,緊靠我們自己是無法擋住這些魔獸大軍的。”


    耿忠聽完項北的計劃,眉頭緊鎖,一向快人快語的他卻有些為難起來,


    “兄弟,都說了咱們是過命的交情,我就是為你再被打爛一次屁股也無所謂。而且,我也知道這些流民身世可憐,更不會懷疑長孫家的小姐。但是,大戰在即,如果我再忤逆常將軍的軍令,私放他們入城,隻怕動搖了軍心,後果不堪設想,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確保流民營地的安全。”


    至於聯手禦敵,這倒正中耿忠下懷。當年的唐山以區區十三騎,就能守住飛地殊勒,靠的就是聯合了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不管是山中流匪沙裏飛,城中百姓趙媚兒,還有來往的遊騎商隊,都會給他留足麵子。唐山曾教導耿忠,“並非所有的問題都要靠武力去解決,但卻必須要讓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如果力量渺小,那和你同樣渺小的力量,就是你最好的盟友。”


    現在,在勢如破竹,橫掃北疆的魔獸大軍麵前,每一股抵抗的力量,都顯得渺小。不過從常破虜封城的態度來看,似乎也無意借助其他的力量來堅守城池。


    聊到最後,耿忠和項北都覺得有些不解,為何這麽簡單的道理,那些身經百戰的元老們卻都不願接受呢。


    但耿忠也給項北保留了一線希望,“兄弟放心,我一有機會,就會把情況向常將軍匯報,爭取能說服他接納這些流民,並且去想辦法支援那些還在敵後堅持抵抗魔軍的力量。”


    看著項北將要離開,耿忠又追上前去,“兄弟,替我謝過長孫小姐的良藥。告訴她,我耿忠是知恩圖報之人。辛苦她再堅持些日子。”


    項北拱手稱謝,說一定會把話帶到,因為接下來,他正是要去拜訪季長安。


    沒想到季長安在聽項北說明來意後,也麵露難色,


    “項北,我追隨虎威將軍加入玄甲神策時,曾立過誓言,為北梁百姓流盡熱血。如今北梁已經不複存在,長孫小姐又不能過關投親,亂世危局,我可能力量也有限,隻能力保長孫小姐無虞,才算對得起長孫無疆大人。”


    兩人的對話,被身後馬車上的長孫離聽到了,她提起錦繡華服的下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長安叔叔,您放心,雖然我是一介女流,但也隨你顛沛流離久了,數次穿越疆場,見多了殺伐無度,命如草芥。聽項北兄弟的意思,南郡還有希望。你盡管前去助他,說不定還能尋迴南郡小王爺,免得姐姐隨我一樣受苦。”


    長孫無疆為了北梁與西羌和親,長孫離少小離家,嫁與西羌侯爺耶布措。哪知耶布措帶的鐵鷂子被遊騎軍擊潰,讓長孫離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


    不設防的鄴城在夜奇和遊騎軍的連番攻擊下,季長安護著長孫離投奔了她的姐姐長孫惜。原本以為能夠過一段安生的日子,哪知不到半年,不至之地的魔獸大軍如潮水一般席卷了南郡的大部分城池。長孫惜的丈夫,南郡小王爺羊餘歸,率領南郡最後的盾槍精兵團在西華江一帶設伏,原本想要借助地勢阻住魔獸大軍,卻不想被魔獸大軍一擊即潰,統帥羊餘歸也下落不明。


    長孫姐妹隻得像其他南郡權貴一樣,卷了些細軟,在季長安的保護下,準備東進大夏,投靠長孫無疆的故人。


    如今聽項北說,南郡依舊沒有完全放棄抵抗,那或許羊餘歸還有生還的可能。長孫離不想姐姐也落入和自己一樣的境地,她支持季長安全力支援項北。


    看季長安還有些猶豫,長孫惜也從馬車上下來,伸手拉住妹妹的小手,衝著季長安說,“長安叔叔,我妹妹說的對,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放任魔獸大軍繼續東進,那我們還能躲到哪裏去呢?”


    看到姐妹二人已經達成共識,季長安終於下定決心,


    “項北,叔叔其實早就盼著這個機會。我們北梁的玄甲神策,跟隨項勝將軍無往不勝,如果不是將軍被奸人所害,那麽我們也不用看著國土淪喪,神策的弟兄們漸漸凋零。隻要你能讓金沙放兩位小姐入城避難,我願意幫你重新招募那些流落市井的玄甲神策。況且,你也可以公開你的身份了。”


    季長安的隨從,原本就有西羌,南郡和北梁的勇士,他們也都在心中渴望著搶迴那些被鐵蹄踐踏的家鄉的土地,渴望用獸血來洗滌失去親人的仇恨。


    項北看著這些略顯狼狽的勇士們,眼睛中卻依舊流露出渴望戰鬥的不屈的光芒,頓感自己的心中也有熱血開始翻湧,殺戮可以帶來恐懼,但恐懼不代表屈服,恐懼掩蓋下的,是更加猛烈的複仇的烈焰。


    “我已經找過城裏的耿忠校尉,他願意負責二位長孫姐姐的周全。”看季長安長舒一口氣,準備招唿手下們收拾行囊,送長孫姐妹入城,項北慌忙解釋,“耿忠雖然能保證護住長孫姐妹的安全,但是不能違背封城的禁令,二位姐姐還不能入城。”


    “什麽?”人群中一片嘩然,幾個脾氣粗暴的勇士頓時不滿的叫囂起來,“就知道這大夏人花花腸子最多,他這不是把我們當猴耍麽?不讓入城,如何護得我們小姐的周全。”


    長孫離的腦海裏又出現了那個不修邊幅,邋遢粗魯的大夏軍官,心中暗生厭惡,但她又不想因為自己拖了季長安和項北的後腿,脖子一擰,


    “長安叔叔無妨,諸位勇士無妨,我和姐姐能夠照顧自己,實在不行,我也能保住我們的清白。”說著,長孫離竟然從袖口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收在鎏金的刀鞘裏,長孫離抽出刀刃的時候,在鞘口上摩出一聲尖銳的唿哨。


    “長孫姐姐不要著急,”項北看著麵前義憤填膺的勇士們,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情急之下竟然說出了耿忠的秘密,“耿忠大哥不會欺騙大家的,上次為了保我進城,被軍法把屁股打開了花。對了,長孫姐姐,上次你借給我的北梁聖藥,就是為了給耿忠大哥治療開了花的屁股的。”


    長孫姐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從小就被灌輸賢良淑德,舉止端莊。項北情急之下提起了耿忠的屁股,頓時讓姐妹二人羞紅了臉龐。長孫離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給你的藥就是你的藥,記得,是你的藥治好他的,他的……”


    長孫離憋了半天,卻始終說不出“屁股”二字。


    但其他的勇士們依舊不依不饒,說是隻有把長孫姐妹迎入金沙,才能跟隨項北行動。季長安知道手下這些不同出身的勇士能聚在一起行動就已經不錯了,如果借助身份來脅迫他們就範,隻怕八成會撂挑子不幹了。


    就在項北和季長安為難的時候,流民營地的搖旗李恆突然出現,他身邊隻帶著一個隨從,小朱。


    離馬車老遠的時候,李恆就開始招手打招唿,“諸位好漢,李恆前來探望。”


    等走到眾人近前,李恆朝身後的小朱一招手。小朱緊走兩步,從肩上卸下一個布袋。袋子鼓鼓囊囊,看起來沉甸甸的。


    “諸位好漢,”李恆再次拱手,“奉耿忠大人之命,特地給眾位好漢送來一些你們喜歡的禮物。耿忠大人托我帶個話兒,他答應的事情,一定能夠辦到。”


    季長安早就看出,麵前這個透著精明的小夥是耿忠安插在流民營地的眼線,但那些跟隨他的勇士們卻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聽到流民營的搖旗給耿忠畢恭畢敬的傳話,頗感有些意外。


    其中的兩個勇士上前摸了摸那個沉甸甸的袋子,隔著布料雖然看不清楚,但摸上去的手感讓他們知道,袋子裏裝的都是硬家夥。


    兩個人一合計,索性打開袋子的封口,朝外一倒,咕咕嚕嚕,袋子裏的東西就滾了出來,這下,勇士們眼睛頓時睜大了幾圈。袋子裏放的,竟然是數個圓滾滾的大夏火器——雲雷。


    大夏火器雲雷,激發時威力巨大。尤其在守城作戰時,用這些雲雷封鎖住敵軍進攻的路線,就能在地動山搖中,將衝鋒陷陣的敵人炸成齏粉。


    雲雷是大夏特有的發明,嚴禁販賣流通。在雲雷上吃過大虧的大夏鄰國,都想要花重金買到雲雷以便研究仿製。


    看著勇士們盯著雲雷發呆,李恆提醒,


    “這些東西就是耿忠大人的誠意。希望勇士們能馬到功成,合作愉快。”


    這下勇士們終於相信烽火校尉的誠意了,這些雲雷,在他們眼裏就是真金白銀。而且,大夏的鐵律,私販雲雷者,殺無赦。願意把這個把柄交給大家,耿忠確實展示了足夠的誠意。


    季長安終於能夠安心的看到自己的手下開始著手收拾行軍的細軟。深入敵後的任務,對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馬來說並不難,但是要讓他們願意聽從統一的調度,卻難度不小。


    不管怎樣,向著敵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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