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天恩聽到天默的迴答氣的幾乎暴走,“為何你不出手?”


    看著天默無端受責,項北顧不得自己也會被天恩重點“照顧”,挺身而出,“這事也怪不得天默師叔的。那東西實在太過狡猾,大概是剛才已經掙脫了本體,但顧忌師弟們的封魔陣無法逃脫,就等著被移入火堆後,好趁機逃跑。”


    “你是說這是靈武神軀的錯了?”天恩果然轉頭對著項北咆哮,靈武神軀就是天恩自己。


    項北語氣平靜的答道,“師叔,我不是那個意思。”


    一旁的李重光趕忙上前緩和氣氛,“大敵當前,如果我們不聽從指揮,隻會被敵人利用。項北師弟,你我都是經驗不足,失誤在所難免,快向天恩師叔陪個不是。”


    “馬屁精!”項北身後的月萊嘟囔了一句,聲音剛好留給李重光聽到。


    項北咬了一下嘴唇,還是麵向天恩作揖,“師叔,是弟子冒犯了,言語不周,師叔見諒。”


    “哼!”天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項北肉眼可見夜奇,他能看到那條狡猾土遁的妖藤不足為奇。一想到殊勒的那些忠勇之魂,項北無法釋懷,遂請示天恩,


    “師叔,如今趁著大妖元氣大傷,我們剛好可以斬草除根。”


    “還輪不到你教我做事。”天恩沒好氣的譏諷道。


    按照天恩的意思,去搜捕那條已經土遁的妖藤,勢必會耽誤更多寶貴的時間,而大夏邊城傳來的信息,人類的城池已經危如累卵,一旦魔獸大軍突破大夏邊關防線,翻越八百裏前川金嶺,那麽中原一帶再無險可守,任由魔軍長驅直入,隻怕人間再無可守之險。


    天恩的擔心並無不妥,按理說界守們安插在世間的眼線都是一些好手,但這次傳來的消息沒有任何征兆,直接觸發了最高級別的警報,而後,卻再也沒有了新的消息。


    看天恩不打算在沙蟲身上浪費時間,項北隻好求情,“那就請師叔再準我一天假期,誅殺妖靈後,我立刻趕上,與大家匯合。”


    項北一心誅殺沙蟲大妖,他堅信除惡務盡的道理,況且,眼下正是除掉這大妖的最好時機。


    “我陪師兄一起去。”


    月萊瞥了一眼天恩身旁垂手而立的李重光,似乎是有意氣他。可看到李重光卻麵無表情,倒是把自己氣的一跺腳。


    沒想到,這次站出來提出異議的,倒是一直暗中相助的天默。他摸了摸手中一條青綠的竹杖,說話前還特意清了清嗓子,


    “無知,你覺得那條殘藤已經虛弱不堪了麽?它會蟄伏在這無盡沙海之下,等著恢複元氣,沙蟲肉身雖毀,但妖靈不散,那條妖藤重新生成大妖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話說的讓天恩和項北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這瞎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無人接話,天默隻好把話挑明,“我們不能放過這誅滅大妖的機會,但是僅憑你們兩個小娃,可沒什麽勝算。”


    天恩這才聽明白天默的意思,瞪了瞎子一眼,轉念一想,這瞎子師弟說的倒也有些道理,索性做個順水人情,


    “師弟,你帶著他們去試試,記住不要拖延時間,速戰速決,然後盡快與我們匯合,西邊還有更大的危機。”


    言畢,天恩不再囉嗦,頭也不迴的繼續西行。遠方的天地一線,隱約已經看到了山川起伏的嶺線,而隱沒在嶺線後麵的,就是大夏的另一座邊城,金沙。


    月萊跟著天默站在了原地,她滿懷希望的盯著李重光,哪知白衣劍聖隻是理了理背負的流雲,竟然頭也不迴的帶著釋空眾人跟著天恩出發,隻留給月萊一個冰冷的背影。


    “你這混蛋!”月萊氣的眼淚打轉,在心中狠狠的咒罵一句,這是李重光把她從盛安城的刑場上救下來以後,第一次和她分開,這讓狸女有了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不過情勢緊迫,並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感受這份不滿,項北把天默攙扶到駿馬黑子的背上,心疼的拍了拍黑子的額頭,“小子,辛苦你了,這樣我們才能快點趕路。”


    天默倒也不客氣,雙腿夾緊馬背,從袖子中探出右手,拇指不停的輕點其他指節,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師叔,你為何來幫我?”項北覺得,天默不惜冒著得罪天恩的風險,也要一起去剿滅大妖沙蟲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作風。


    “我還不是怕你得罪了天恩師叔。另外,還要幫你一起對付那個大妖沙蟲。它畢竟是上古神獸,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可知這上古神獸明明可以輕易化成人形,卻始終保持著自己本體的樣子是為什麽嗎?就是因為它們是比我們先祖都要高高在上的存在,根本不屑於與我們為伍。”


    項北“哦”了一聲,似乎是聽明白了。不過,要是天默能看到項北和月萊相視一笑,臉上同時露出了鄙夷之色的話,估計會惱羞成怒。


    天默的確有自己的小算盤。


    這沙蟲是上古神獸,而那個東海海主也是上古神獸,東海海主利用天默的投石問路之術打開了登仙的最後一道障礙,作為迴報,也透露了有關靈犀一指的線索。


    靈犀一指不一定就是某本秘籍或者某種功夫。當年天地初開,為了幫助萬靈各行其道,各守其規,不僅僅是人類的始祖,很多上古大妖身上也有靈犀一指的影子。


    就像東海海主一樣,他的預感之力,不是靠著某種技巧或者工具,而是完全憑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直覺,而這種直覺有時準的可怕,有時卻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算這直覺不是靈犀一指,至少也是指向那個天帝遺留世間神術的某種線索。


    現在,天默不僅想要誅殺沙蟲,他更想要去開解自己心中那個無法釋懷的執念。不過,有他在,項北的勝算的確多了幾成。


    “雖然你的肉眼可以看到沙蟲的那條妖藤,但是你卻不知道它會逃到哪裏吧?”天默老毛病又犯了,有意賣起了關子。


    月萊在一旁看不下去,忍不住掬揶他道,“師父,這裏又沒有別人,你賣關子有什麽用?萬一人家項北師兄更想自己去找,那豈不連你賣弄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句話把天默老臉憋得通紅,項北忍不住撲哧樂了一聲。突然,一股心酸又在心頭翻湧,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隻是那時,總讓這個盲眼老頭下不來台的,是那個項北埋在心底,不敢輕易翻找的女孩子。


    “咳,咳”老瞎子天默幹咳兩聲,緩解一下自己的尷尬,盡量顯得雲淡風輕的說道,“據說這大妖不生不滅,靠的是七星血祭大陣,它能衝破身上的封印,必定是有這樣的大陣就在附近,我一直在幫你測算的,正是這個地方。”


    七星血祭,上承鬥轉星移之力,下匯靈獸妖異之血,是傳說中的邪靈之術。


    如今適逢亂世,群雄征伐,生靈塗炭。本就一副末日的悲涼之景,竟然又有人能祭出這種早已失傳的邪靈禁術,助沙蟲為禍人間,天默其實心中沒底,因為他不知這背後操縱大陣之人有著什麽樣的目的。


    月萊沒料到天默竟然還有如此隱憂,好心安慰道,“師父,你會不會想多了,既然這血陣早已失傳,說不定沙蟲重生隻是個機緣巧合呢?”


    天默卻搖了搖頭,“沙蟲已被服鎮千年,又不能離開這五百裏沙海,如果沒有人刻意去助紂為虐,不去重啟邪陣,它萬萬是不該重現世間的。”


    項北聽著天默的擔心,也嚴肅起來,看來自己不該小瞧那根土遁的妖藤。但是想到那些屍骨無存的殊勒邊軍,想到死狀淒慘的趙氏姐弟,他卻不由得再次握緊鳴陽的劍柄,“天默師叔,那依你之見,那根妖藤重新恢複成沙蟲的本體,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天默一臉凝重,再次搖頭,“這個,也不好說。其實連七星血祭,都隻是傳說中的存在,我也沒有見過。但是有如此妖異逆天的存在,附近一定會靈元異動,怪象橫生,我們抓緊時間去尋它出來就是。”


    三人一馬,踏著黃沙忽左忽右的前行,在天默的一路卜算尋覓之下,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讓項北和月萊驚訝的是,他們停下來的地方,麵前竟然是一處罕見的沙海綠洲。


    五百裏沙海,常年幹旱少雨,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就算是熟識沙海之境的駝隊向導哲別措,也隻知道沙海內唯一的一處水源,暗藏著苦澀鹹水的帽兒井。可這次追蹤逃匿妖藤的三人小隊,竟然在沙海深處,找到了這處一片青綠的沙海綠洲。


    起初項北和月萊都以為眼前看到的隻是幻像,但直到近前,似乎隱隱還能聽到潺潺的水聲,空氣中也能嗅出濕潤之氣了。


    月萊不禁指著綠洲中間一處清泉讚歎,“師兄你看!”


    項北卻對麵前的異景警覺起來。天默已經說得明白,邪陣之處,必有異象,而這背後布陣作惡之人,更是高深莫測的存在。他把天默從烏雲騅身上接下來,然後叮囑人馬都要小心隱藏住蹤跡。


    “天默師叔,你們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探查一下那裏的虛實?”


    天默對項北的機靈還算信任,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小子,打探為主,萬事小心,莫要輕舉妄動。”


    項北點頭稱是,眼神示意月萊守住天默,自己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以黑紗罩麵,貼著地上的黃沙,朝著綠洲慢慢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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