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空的紫銅羅漢把圍在眾人麵的迷霧逼退去後,大家不禁對項北刮目相看,“項北哥哥,你總說自己沒有靈修,但是為何比我們還要先發現這霧氣裏的貓膩?”


    項北卻似乎心不在焉,他還在思考著別的事情。


    多年刀口舔血,讓項北比其他的年輕人有更豐富的臨戰經驗。他曾經在剿滅號稱有通仙之道的天奇門時,就遇到過濃霧鎖關的情況。


    隻是那時天奇門的手段更為低級,製造的煙霧連他們自己人都有些承受不住,全靠以棉布遮麵,才能在煙霧中設伏。而項北在研究明白以後,將計就計,和破軍蘇蘇,鬼爪貪狼也以麵紗罩麵,並以暗標摸清了雲霧中的布置。最終天奇門作繭自縛,被殺破狼三人小隊一一誅殺。


    但是這次在這所謂的太虛幻境之內,等紫銅羅漢把迷霧散去一些,項北卻發現,從進洞開始,他一直暗暗設下的路標,竟然沒起作用。


    這下是李重光開始佩服項北了,“項北兄弟,其實我發現你進洞以後一直都有暗設標記,這一點連我這年長一些的人都自歎弗如,但是,路標現在也失效了,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李重光年近二十,也是心思細密之人,其實他已經留意到項北每走一段距離,袖口之內就會傳出一聲機簧之聲,大概也能猜到項北的用意。隻是如今在看項北射出的那些袖箭,斜插在地麵之上,竟然圍著眾人落腳的地方,劃出了一個工整的大圈。


    項北苦笑一聲,“心思細密也沒有什麽用了,你看這些箭頭……”


    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來我們一直都是在繞著這個地方轉圈啊。


    不過,最讓人費解的,是這個圈竟然閉合沒有開口的地方,而項北很肯定自己一定是從進入洞口處就開始設置路標的,如果這個路標閉合成環,那恐怕找到來路,退出這個所謂玄境的地方,都不可能了。


    福生、福祿兄弟突然想起了什麽,“剛才看著上官策從我們麵前走過去,可是現在怎麽突然就不見了呢?”


    其實這也正是項北喊他的原因,在這種境遇之下,大家還是一起想想辦法更好一些。


    紫銅羅漢扇唿了半天,才清理出一片百步寬的地方,可是眼見腳下,卻依舊隻是一塊平整的石台,更遠的四周依舊被逼退的濃霧遮蔽,項北看出釋空的臉色已經顯得有些蒼白,光溜溜的腦門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就讓他先停下來休息一下。


    “項北哥哥,對不起,想必還是我的功力不夠,實在清不幹淨這些濃霧。”


    項北連忙安慰,“辛苦兄弟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項北其實還有一個推斷,但是礙於眾人都是靈修之體,偏偏自己是個門外漢,就沒有說出來,“這太虛幻境,八成是那幾個界守長老搞得鬼。”


    看著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一直沉默寡言的唐千手忍不住插話進來,“其實,我也做了和項北同樣的事情,或許我的路標能起作用。”


    唐千手糾結了一下,想著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便不再隱瞞,


    “我們四川唐門,地處巴蜀之地,原本就是山路難行,蟲鼠集聚之地,為了能夠標記那些難尋之徑,有不少尋路設標之法。”


    “那就好,或許是我這路標過於簡單,以至於被人動了手腳。”項北猜測大概是有人趁機把自己的路標挪動了位置,才導致如今的局麵。


    唐千手點頭,“我的路標應該更隱秘些。”說著,他從袖口之內掏出了一個小竹筒,打開一端的封口,輕輕敲擊著竹筒的底部,不一會兒,一隻探頭探腦的小蜂,緩緩從竹筒內探出頭來。


    “此蜂名曰峨嵋,生於峨嵋山之巔,它生來隻會尋一種花,叫做姬妖花,而剛才我在洞口之處,灑下了一些姬妖花之粉,這峨嵋蜂應該至少能幫我們找到洞口,再做打算。”


    月萊讚歎道,“想不到你這悶聲不響的悶油瓶,還有這麽多心眼兒。”


    說的唐千手老臉一紅,“月萊妹子取笑了。”


    再看那隻峨嵋蜂,慢慢從竹筒內鑽了出來,這下把眾人都驚到了,剛才隻是探出了一個如同普通蜜蜂一樣的腦袋,看似尋常,等峨嵋蜂從竹筒裏完全鑽出來後,竟然有一指多長,明顯比一般的蜂蟲粗壯許多,背上一對透明的蟬翼,也如同秋蟬一樣的寬闊。


    此時再看這峨嵋蜂,不慌不忙的沿著竹筒的邊緣徘徊了許久,突然振翅,朝著半空中飛去。


    “我們跟上吧。”唐千手跟著峨嵋蜂,帶著隊伍朝著前方走去。


    可是眾人跟著峨嵋蜂走了許久,不知是這蜂子累了,還是出了什麽問題,飛飛停停,有時還會突然從眾人的前頭掉頭飛到隊尾。


    “大哥,你這蜂子,靠不靠譜啊。”月萊走的有些累了,忍不住抱怨起來,這下唐千手也心虛起來,以前這峨嵋蜂從未出現過如此迷茫的狀態。


    好在最後,峨嵋蜂徹底停了下來,落在一塊石頭上轉起了圈,看著峨嵋蜂轉圈的狀態,唐千手知道這是已經找到了地方,細看之下,那塊石頭也確實是他撒上花粉的那塊石頭。


    “這?連這花粉都被發現了麽?”唐千手也錘頭喪氣起來,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那隻峨嵋蜂收進了竹筒之內。


    “靈幻老人!靈幻老人!”月萊突然衝著濃霧深處大喊起來,把周圍的眾人嚇了一跳,月萊吐了吐舌頭,“不是說這裏有個靈幻老人嘛,我們求求他幫幫我們吧。”


    眾人跟著大囧,不過一時也沒有什麽主意。


    李重光看著月萊徒勞的大喊了半天,依舊是沒有任何結果,於是把月萊拉到身後,“還是我來試試吧。”


    說著,劍聖李重光亮出了他的流雲劍,他想起天頌力斬紅龍的那一劍,自己這麽多年也一直在琢磨研習,一畫開天可以斬開那條九曲蜿蜒的江流,他打算試試能不能斬開這麵前一直縈繞的靈元迷霧。


    月萊明白李重光的心意,看他開始聚氣凝神,輕輕拉了拉李重光的衣襟,“重光,我來助你。”


    這個稱唿讓李重光有些意外,雖然一直被月萊喊傻子,呆子,偶爾也會李大哥的討好一下,但這次被稱作“重光”,還是讓這青衣劍聖心頭一顫,他看了看眾人臉色,好在大家似乎並沒有留意這個細節,而且,月萊也一臉嚴肅,不像是有意調侃的樣子。


    月萊少有的麵色凝重,她看了看麵前又很快凝聚起來的團霧,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然後用兩手的食指和中指並攏如劍,貼著兩道柳眉慢慢劃過。劍掃柳眉,杏眼圓睜,李重光隱約看到月萊那雙一向清澈如水的眸子,似乎瞬間變成了金黃的顏色,兩道金光刺入了周圍的濃霧。


    “重光,朝這裏斬……”


    月萊用金瞳環顧四周,最後伸出藕段般的粉臂,給李重光瞄出了一個方向。


    劍聖沒有絲毫的疑慮,意走太虛,頓覺周圍那些源源不斷的靈元開始湧入他的經絡,從溫和到迅猛,再到爆裂,讓他感覺身體隨時都會炸裂。


    一畫開天,斬!


    李重光傾盡全力,將體內周天那些洶湧澎湃的靈元導入那柄閃著寒光的流雲寶刃,隨即一股迫人心悸的劍氣,順著流雲的劍鋒,朝著月萊手指的方向斬去。


    “唿”的一聲悶響,劍鋒過處,卷起一陣罡風,雖然沒能像長老們的精光一樣卷開濃霧的簾幕,但是這股罡風卻像釋空的紫銅羅漢,逼著濃霧朝兩旁退去。


    哢啦一聲,劍氣終是劈到了盡頭,聽動靜是一陣岩石碎裂的聲音。


    吱吱,吱吱,夾雜在岩石碎裂的聲音中,竟然還傳出幾聲小獸嘶叫的聲音,那一團一團的濃霧淡薄了許多,而從無雙劍氣撕開的狹縫中,大家終於看到,被劍氣擊碎的,是距離眾人不遠處的一個石柱,石柱平地而起,距離地麵一人來高。先前小獸嘶叫的聲音,正是蹲坐在石柱頂端平台上的三隻小獸發出的。


    這三隻小獸長得如黃口小兒大小,相互依靠著蹲坐在石台上,樣子像是山猴,可是一身的紅毛卻頗為矚目,當然,最神奇的,是這三隻山猴的腦袋頂上,竟然長著一隻粗大的犄角。那三個犄角,還在向外汩汩的冒著白色的霧氣,顯然之前的霧氣就是這三隻小獸的傑作,而現在,大概是被剛才的李重光無雙劍氣斬碎了藏身的石柱,讓這三個小獸惶惶然有些不知所措。


    “原來一直是它們在搞鬼。”釋空氣的夠嗆,想要上去教訓教訓這三隻小獸,哪知身後的福生福祿兄弟看到三隻小獸,卻驚唿道,“怎麽這山裏也會有能生蜃的靈物啊?”


    “什麽,什麽叫生蜃?”釋空抓了抓光溜溜的腦袋。


    福生福祿兄弟二人解釋到,“剛才一直沒說,其實這霧有點像我們小蓬萊仙葫島見到過的海蜃之霧。隻是這海蜃神獸我們兄弟也沒有看見過,聽我們島上的長輩說,海蜃可以吸食海水,然後噴雲吐霧,利用迷霧中的幻景,誘使過往的船隻進入它的圈套,成為它的獵物。”


    “那你不早說?”釋空埋怨兄弟二人的馬後炮。


    “畢竟和我們的海蜃不同嘛。你們不是也說,這白霧和水霧並不相同,再說,誰又能想到,生活在海裏的海蜃還有山中的親戚嘛。”


    這邊釋空他們還在聊天,可是項北和李重光已經防備起那三隻詭異的神獸了,唐千手也暗器在手,隨時準備擊發。


    三隻神獸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腳下搖搖欲墜的石柱上,以至於頭上的犄角都不再噴出白霧了,白霧越來越淡,最後那個石柱哢啦一聲,徹底碎裂倒塌。


    好在石柱並不算高,三個神獸掉落地麵後,也沒有受什麽傷,但它們隨即吱吱叫著,朝著身後跑去,濃霧一直逼著眾人原地打轉,原來是用這白霧,隱藏著三個一人來高的洞口,而那三隻神獸,各自朝著一個洞口跑了進去。


    “三個洞口,靈幻老人到底在哪個裏麵?”釋空看了看李重光,發現這斬開了白霧的劍聖卻似乎在若有所思,以釋空的年紀,就算是知道也不會理解,這青衣劍聖一直在迴味剛才月萊喊自己的那句“重光”。


    看著釋空又把目光投向自己,項北倒是還算清醒,“如果月萊妹子能探知我們該走哪條,自然是聽她的。”項北已經看出了月萊的確有通靈之術。


    月萊卻搖了搖頭,“我那靈感自己也搞不清楚,我看這三個洞口沒啥區別。”


    “那既然如此,最好的方案隻能是我們分組各自試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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