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宗夫婦結為夫妻,是媒妁之言加父母之命,談不上青梅竹馬或者一見鍾情。但婚後李夫人遵從婦道,勤儉持家。李萬宗家風秉正,行商處事都循規蹈矩,夫婦二人相敬如賓,他們的感情可以說是日積月累,愈久彌堅。


    不曾想這夫婦二人還在為獨子李重光悟出劍氣而興奮之時,卻突然遭遇了飛來橫禍,半路上李夫人救人不成,反被惡人挾持為質。


    李萬宗被暴打後,大腦一片空白,看著眾人挾持夫人離去,密林之中隻剩一片空寂,他的腦海裏迴蕩這李夫人反複囑托的話語,找迴重光,脫離險境,不要再迴來。猶言在耳,身影卻不見,李萬宗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等他終究還是迴過神來,悲愴的大叫一聲,“夫人啊!”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按照夫人的囑托,一瘸一拐的先去找迴李重光。


    這晚李重光也沒有閑著,他還正在為悟出劍氣而興奮不已,隻是這劍氣似乎還有些桀驁難馴,並不能隨心所欲的為他操縱。李重光又試了多次,可惜這劍氣有時可以激發,有時又頂多隻是流雲舞動出的一聲唿唿作響的風聲而已。


    李萬宗趕到九曲溪旁的懸崖邊上,看到兒子李重光還在自顧的舞動著家傳神劍流雲,心中卻因牽掛李夫人而焦急不已,“重光,你還練什麽練,你娘都要被你害死了!”


    “什麽?”


    李重光看到父親,意外之餘原本還想給父親露上一手,哪想到被父親劈頭蓋臉又是一通責罵,連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本父子二人就因為悟道一事多有爭執,父親李萬宗覺得不到十歲的李重光如此叛逆,非要擰著去悟什麽傳說中的劍氣,根本就是異想天開,荒廢時光。要不是李夫人從中調解,李萬宗原本是打算綁也要把李重光綁迴到家中,逼他讀取功名的。


    如今,一心急著救迴夫人李萬宗,一看到李重光還在玩弄那把寶劍,忍不住把心中的焦慮爆發成一頓埋怨。


    等到聽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十歲的重光拎著寶劍就要衝去救人,卻被萬宗攔住,


    “你要幹什麽去?”


    “你竟然看著我的母親被惡人擄走,我沒有你這麽窩囊的父親!”情急之下,父子二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


    啪,萬宗甩起膀子,一記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的印在了李重光的腮幫上,


    “逆子,如果不是因為你非要在這兒呆著,如果不是為了給你送飯,你母親怎會被歹人擄走,她特意交代我帶你迴家,你到現在還不肯聽她的話麽?”


    “不,我要去救她。”重光還想堅持,啪,又是一記耳光。


    最後,李重光有一萬個不願意,還是被父親硬拉著下山,先迴到家裏再想辦法救人。


    迴到家裏的李萬宗頭腦清醒了一些,他先是把家中所有的細軟現銀全部歸攏起來,打包在一起準備去贖人,想了想又覺不妥,於是親自跑到縣衙去報官,請求官府出麵一同救人。


    李萬宗找的是武夷縣令梁正,聽聞這是一起綁架大案,縣令也不敢怠慢,召集一眾捕快衙役,準備隨李萬宗一同上山救人。梁縣令還特地交代李萬宗,務必要帶夠贖人用的銀兩,銀兩越多越能麻痹這幫亡命之徒,這樣,在救出李夫人的同時,順勢聚而殲之。


    李萬宗自是感激不盡,特地從家裏的財寶中選出一隻上等的鑲金玉如意,想著先孝敬給梁縣令,卻被縣令一口迴絕,“救人要緊,現在怎麽還想著賄賂本官?”


    李萬宗自是再次叩謝。


    出發前,李重光帶著自己的流雲寶劍,要隨父親一同前往,卻被萬宗一口迴絕,“你這個逆子,還嫌害你母親不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別再給我們添亂了!”


    李重光這時卻顯得比李萬宗考慮的更加周全。他勸阻父親,一旦賊人發現驚動了官府,勢必會對母親更加不利,應該先把人贖迴來以後再圖其他。


    “你懂個屁!那樣,惡人拿到細軟更會把我和你母親撕票荒野,你沒看到他們殺人不眨眼的架勢,你個小孩根本什麽都不懂。”


    “所以父親更需要帶上我一同贖人,我這把流雲……”


    “去去去。”救人心切的李萬宗根本沒心思去關心李重光會有什麽主意,隻是一門心思的盡快上山贖人,為了避免李重光再捅什麽簍子,萬宗離開前還特意用了銅皮鐵索,把這個不省心的孩子鎖在了書房之內。


    ……


    武夷後山,山賊們的巢穴。


    “老大真是威猛,那小娘子的叫聲都快把咱們的洞府給震塌了!”


    猛虎老大終於從前廳的洞穴出來,手下這些蝦兵蟹將立刻圍攏上去,各種逢迎拍馬,誇其勇猛。


    老大雖然是個悍匪粗人,但是也明白手下這些小嘍囉的心思,拍了怕泛著褶子的後腦勺,“這丫頭果然夠勁兒,兄弟們也都過去嚐嚐鮮吧。記住,按照順序來,不能打架!就從老二開始吧,咦?老二呢?”


    一個手下喊道,“二哥在親自看管那個後來的老娘們呢,說是她可值錢了,怕她跑了。”


    “嗯,還是老二有心。”老大打了個大哈欠,手掌合了合快張成一個碗口的大嘴,“你們去吧,我先迴去休息會兒。”


    一個個麵目猙獰的悍匪,一聽老大這話,興奮的一陣嚎叫,山洞之內,已經被折磨半死的綠衣少女目光呆滯,除了身上的傷痕累累,下身也在流淌著鮮血。


    可是這群野獸一樣的惡人,誰會有心去憐惜這樣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少女,隻顧得排在洞口,興奮的聽著洞內的動靜,生怕自己排不上號。


    山賊們盤踞的這個山洞,洞內有洞,四通八達,其中有幾個獨成一室的空間,被幾個頭目各自占據,裏麵隻要安排上石桌石凳,住的倒也安逸。


    其他小嘍囉們隻能各尋出路,多是找一處相對幹燥的地段就當是自己的房間貓著。


    猛虎老大就在靠近洞口的一處石屋內侮辱了綠衣少女,然後心滿意足的迴自己位於洞穴深處的石屋內休息,一眾小弟隨即排在洞口處等著分一杯羹,卻獨獨不見了獨眼老二。


    獨眼老二此刻正蹲守在關押著李夫人的監牢前,麵沉似水想著自己的心事。


    監牢裏的李夫人聽著綠衣少女的哀嚎漸漸弱了下去,心中頗為不忍,再次祈求,“二當家的,我看你是個好人,能不能勸諸位兄弟們手下留情,莫害了那位姑娘的性命。”


    哪知獨眼突然暴走,手中操起鋼刀一把砍在了李夫人臉龐的一根木頭柱上,木屑橫飛,濺到了李夫人的臉上。


    獨眼老二一聲大吼,“就是你這種聖人,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總是想要去管別人,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衣服扒了!”


    “好啊,好啊!”一旁兩個看守的小弟跟著起哄。


    “你們滾蛋!”也不知老二今天這是怎麽了,仿佛看誰都不順眼,不過他似乎很快迴過味兒來,“兄弟,這邊不用你們盯著了,我一個人盯著足夠了,你們也去前廳快活快活去吧。”


    “可是老大讓我們盯著……”兩人看了看監牢裏麵的李夫人。


    “有我在就行了,怎麽,你們說我還看不住一個女人麽?”老二沒好氣的說。


    兩個小弟趕忙堆上笑臉,“怎麽會?二哥出馬,一個頂倆。”兩個小弟顧不得繼續開玩笑,心急火燎的去前廳“排隊”去了。


    監牢裏瞬間安靜下來。


    沉寂了一陣,獨眼大概是覺得無聊,主動找李夫人搭起話來,“我知道你對你老公說得是什麽。”看李夫人沒有搭腔,獨眼又接了一句,“其實就算你不交代,我看你家那個窩囊廢男人也不會來贖你的。”


    “那樣更好。”李夫人不卑不亢的說,“他再來你們這,那也是羊入虎口。”


    “哦,想不到你這婦人倒還有些見識。那你打算怎麽辦,我們老大一向都喜歡禍害女人。你這樣的,估計在他手裏,活不過三天。”


    “那也比你們禍害我的家人好。”李夫人的迴答沒有半點猶豫。


    獨眼不禁又多看了李夫人兩眼。麵前這個年近不惑的女子,眼角的細紋已經隱約有了些許風霜的味道,但是卻又多了一份歲月沉澱出的從容。這種平靜和優雅讓獨眼感受到李夫人成熟的身體裏蘊含著一種更為恬靜的魅力,禁不住咂了咂嘴,


    “嗯,那我就等著看你是如何被我們老大玩死吧。”


    迴想起少女那一聲聲慘叫,李夫人不禁也有些發寒,她穩了穩心神,“二當家的,那你可否幫我一個忙,現在就把我殺了!”


    “哦?我為什麽要幫你?”獨眼對李夫人的興趣顯然並非裝出來的,他和李夫人對話時眼睛裏似乎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李夫人坦白的說,“雖然你一直在他們麵前裝的和他們一樣,但我能感覺到,其實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麽變故才委身於此的。”


    “嗬嗬,夫人你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什麽麽?”獨眼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看李夫人搖了搖頭,獨眼突然又揮舞起鋼刀,一刀一刀猛地砍向李夫人麵前的牢門。仿佛想要把李夫人也一並砍成碎屑。


    牢門是用結實的粗大圓木製成,這一刀刀砍在上麵,飛濺出不少四散的木屑,眼看著幾乎就要把一根木頭砍斷。


    獨眼還不解氣,索性衝到牢房之內,一把抓住了李夫人的衣襟,扯著李夫人的衣袖把她拉到自己麵前,李夫人幾次想要掙脫,奈何卻根本無力推開這個近乎瘋狂的獨眼。


    “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娘們的自以為是!我就是喜歡當山賊,誰說我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我現在就要把你給辦了,讓你看看我們是不是一路人!”說著,就要去撕扯李夫人身上的衣物。


    “你這個畜生!”李夫人終於放棄了所有的幻想,但她還想要守住自己最後的貞節,趁著獨眼一愣神的功夫,終於掙脫了他的祿山大爪,隨即一頭猛地向身旁的岩壁上撞去。砰的一聲悶響,李夫人的額頭頓時血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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