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胸前,這裏,放著她和蕭驚寒的和離書,是她親手寫的,獻文帝蓋上了玉璽的。


    慕晚吟手指摩挲著紙張,情緒激動的來迴踱步,無數想法在腦中衝撞,最後還是歸於平靜的,看向趙士程,


    「去查一下太醫院的記檔,宸王府這兩日,有沒有來請太醫。」


    趙士程立刻去了,又蹭蹭蹭像個兔子似的跑迴來,鬢邊還有一縷卷翹的碎發散了出來,貼著他白皙的臉頰,顯得有些嬌憨。


    他搖頭,「沒有,師父!不過我聽說,宸王確實受傷了,今日這麽大場麵,他都推說身體不適,皇上派人去找他,他也說養病沒進宮呢。」


    慕晚吟深吸了一口氣,是了,蕭驚寒真的受傷了,但他與獻文帝,隻怕也真的有了什麽罅隙,所以哪怕是召見,他也不尊旨意。


    慕晚吟把自己的針法圖譜給趙士程了,讓他拿著先學,不懂的來問她。


    趙士程本是聰明,可這針法也著實難學,他把自己紮了滿身的洞,迴家都裹的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看到。


    慕晚吟依舊做著自己該做的事,隻不過醫院的開發和建造議案,她去見了王院正,王院正又將此事壓了下來,說皇上身體不好,無暇顧及,讓她等幾個月再提。


    她問王院正秀州的情況,王院正更是脾氣不好的,讓她先迴去休息兩天。


    慕晚吟想做的事,如今沒什麽進展,隻能先迴慕府,休息便休息吧。


    宋雅筠早已在府裏等她,斂秋做了一桌豐富的晚膳,宋雅筠臉上,也有些喜色。


    她握住慕晚吟的手,「蕭驚寒沒有背棄你,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他竟讓藺雲婉嫁了蕭清瀾。


    當初祖父說為我安排了淮安王世子,蕭清瀾便是藉此事神不知鬼不覺的進長安,沒有讓皇後和藺氏的人發覺,阻攔。


    今日祖父還在家生了一迴氣呢!」


    她安慰了祖父,但這件事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


    蕭清瀾就像他們眾人的福星,他娶走了藺雲婉,既不需要她來嫁,也把宸王妃的位置給騰出來了。


    實在及時。


    慕晚吟卻沒有什麽高興的神色,隻是她不忍心壞了宋雅筠的心情,「先吃飯吧。」


    「吟兒,你一點也不高興嗎?」宋雅筠看向廳外,宋錦承大步走了進來。


    他對慕晚吟拱了拱手,「慕太醫,今日叨擾了。」


    他許久沒見他們了,今日也是跟著妹妹來蹭一迴飯。


    「小公爺請。」慕晚吟請宋錦承坐下,她發現,近來他們這些人過的都不怎麽樣。


    宋錦承瘦了一圈,下巴變尖了,還有一些未來得及清理幹淨的胡茬,麵容有些滄桑之態。


    「阮小姐,近來過得不好嗎?」慕晚吟低聲問了一句。


    能讓宋錦承這般的,便隻有他心中牽掛的阮知意吧?


    宋雅筠握了一下她的手,輕微搖頭。


    慕晚吟詢問的眼神看向她。


    她們兩人還未來得及眼神交流一番,宋錦承便動了筷子,冷聲笑道,「她過的挺好的,已經嫁到青州了,夫婿是青州縣衙裏的長史,年歲比她大個兩輪,大約挺會疼人的,日子不會差。」


    他的每個字裏,都透著濃濃的嘲諷,看似是在嘲諷阮知意,但慕晚吟和宋雅筠聽了都知道,他是在嘲諷他自己。


    阮知意與他青梅竹馬,他心繫她多年,情分不說,便是論人才家世外貌,阮知意都沒有選他這個樣樣出眾的小公爺,而是選了偏遠縣衙裏的一個,年歲跟她父親一樣的區區長史。


    對宋錦承來說,這除了諷刺,還是在他的剜心之痛上,狠狠灑了一把鹽。


    「為什麽?」慕晚吟實在不解的很。


    哪怕不嫁給宋錦承做妾,她要低嫁,也可以選個普通富戶或書香世家,過些安寧和樂的日子。


    為何偏要嫁的那麽遠,那麽……


    慕晚吟實在想不到,那個爹一樣的長史,有什麽值得阮知意去奔赴的?


    她甚至問,「也許是被家裏逼的?遠安伯不是個好人,更不是個好父親,小公爺沒再去查查嗎?」


    宋錦承嘴裏的菜,食不知味了,他嚼起來都覺得生硬。


    宋雅筠沉聲道,「哥哥去查過,她是自願的,那位長史都已經癆病沉屙了,大夫都說時日無多,她嫁過去,日子大約也不會過的太好。」


    而且她見過醉酒時的哥哥,在院中含淚大吼,「為什麽?做我宋錦承的女人,就這麽委屈了你嗎?


    你不願做妾,我在祖父麵前跪了三天,我便是不做這個小公爺,也要娶你為妻!


    可你為什麽……


    為什麽不能朝我多走一步!阮知意,我宋錦承就這麽不值!就這麽不值得嗎!!!」


    慕晚吟抿著唇,「抱歉,小公爺。」


    宋錦承嗤了一聲,「何須抱歉呢?本來我今日過來,也是跟慕太醫道歉,以前為了這個女人,麻煩了慕太醫不少,我在此謝過慕太醫。」


    宋錦承端起杯子,裏麵倒的是藥酒,他仰頭一飲而盡,動作瀟灑之餘,端的是一股悲涼蔓延全身。


    慕晚吟抿了一口酒,沒再說什麽。


    吃過飯後,宋錦承不打擾她們姐妹說話,就在慕府的花園裏逛逛,宋雅筠靠著慕晚吟的肩膀,低聲問道,「可有杭清的消息嗎?」


    她在家裏待著,因淮安王世子賜婚了藺雲婉,祖父要為她重新擇選婚事,所以叮囑她切莫亂跑,家中姐妹,之前對她多有不滿的,現在也開始以她年歲大了為由,竊竊私語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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