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迴到荼園。


    組員即刻上來將我圍成一圈。


    “威廉,結果如何?”


    “我們是否成功?”


    “千萬是好消息。”


    我躺到椅子上去:“先給我一杯水。”


    不知誰倒了杯冰紅茶來,我一飲而盡。


    “究竟怎麽樣?”阿曼達問我。


    “等。”我攤攤手。


    “等?”鮑比問,“等多久?”


    我搖搖頭:“不清楚。”


    “總之,今日開始你們得日日盯著郵箱看。”我說。


    眾人應諾。


    “就知道成功的路上布滿荊棘。”鮑比感歎。


    “咦,顰顰呢?顰顰去了哪裏?”阿曼達環顧四周。


    “盧一初要與她單獨會麵。”我如實告知。


    “和她?”阿曼達不可思議,“談什麽?”


    我聳聳肩:“誰知道。”


    “好了,都快些工作。”我命令。


    大家各就各位。


    不知道那個盧一初與顰顰聊了多久?總之,顰顰沒有再來單位,傍晚還來條短信要我自己解決晚餐。


    我迴到公寓,煮了份速食麵,滾了一隻雞蛋下去填飽肚子。


    之後,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玩手機,看報紙。


    零點,準時爬床睡覺。


    可顰顰還未迴來。


    我關燈,合上眼皮,怎麽辦?睡不著,丁點兒也睡不著。


    她去了哪裏?還和盧一初在一起?做什麽?


    如此,諸多問題。


    我終於忍不住爬起來,找來手機準備撥號,客廳有開門聲響起,隨後燈也亮了起來。


    我起身開門出去。


    “還沒睡?”顰顰一臉倦容地朝我招唿。


    “口渴,找水喝。”我才不要讓她知道,自己為了她夜不能寐。


    “哦。”顰顰換上拖鞋,走到廚房去。


    “你一直與盧一初在一起?”我跟了上去。


    顰顰倒了溫水來喝。


    “嗯,瑾還要派工作人員到候選酒店逐一試住,所以結果還得等一些日子。”


    顰顰答非所問。


    “你們一個晚上就說了這些?”鬼才相信。


    “一起吃了個飯,聊了些家常。”


    “聊家常?嗬,聽上去你們已認識了很久的樣子。”


    “盧一初是我學長,我們曾念同一所高中。”


    我驚。


    顰顰在西雅圖說過關於她高中時代的故事。


    “他是你初戀?”我想起了她的故事,脫口問。


    “初戀?”顰顰笑了笑,“感覺像是獨一無二的樣子。”


    顰顰沒有正麵迴答我。


    “好了,明早要工作,我先睡了,你也早些休息。”顰顰竟然用手捏了捏我臉頰,“晚安。”


    她伸著懶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裏,而我也篤信那位盧一初就是那段故事的男主角。


    顰顰的初戀迴來了。


    第二天,他還訂了空運來的鈴蘭快遞到劉明顰手裏。


    “誰?真的是盧一初?你與盧一初是校友?”阿曼達一手抱著鈴蘭,一手拿著卡片神魂顛倒。


    “不是紅玫瑰,你興奮什麽?即便是玫瑰,也不是贈予你的,你起勁什麽?”鮑比在一旁冷冷。


    “你以為送女生就隻有玫瑰?”阿曼達訕笑,“你曉得野薑花、風信子、薰衣草否?”


    “還有鬱金香。”顰顰微微笑。


    我望她一眼。


    “好男不與女鬥。”鮑比低頭工作。


    “瞧,見爭不贏,又來這句。”阿曼達悻悻。


    “還給你,顰顰。”阿曼達將鈴蘭交迴顰顰。


    “送你。”顰顰笑。


    “送我?真的?”阿曼達雀躍。


    “惜花人去花無主,我不太喜歡鈴蘭。”


    阿曼達猛點頭。


    開懷停止,大夥兒又開始埋頭工作。


    我用內網聯係鮑比。


    “鮑比,你長袖善舞。”


    “有事情求我?”


    “聰明如你。”


    “哈哈!說。”


    “替我查一下盧一初。”


    “那些簡曆還不夠?”


    “我要更多的信息,比如他的私生活。”


    “想知道他身邊有多少女人?他跟幾個女明星鬧過緋聞?”


    “要是你能弄到‘他的初夜何時?愛不愛拍豔照?’這類的訊息,我也歡迎。”


    鮑比在屏幕前笑起來。


    “呆子,又在發癲了。”阿曼達無語地望他一眼。


    “噓……”我繼續敲打鍵盤。


    “你也被那束鈴蘭刺激到了?”鮑比迴複。


    “你會幫我對不對?”


    “等我消息。”


    我發個拱手禮。


    鮑比的能力一向不容小覷。


    翌日他即弄來關於盧一初近一個g的數據信息。


    午歇,我與鮑比一起坐在露台觀看,一頂碩大的遮陽傘,兩杯美式咖啡。


    “盧一初是黃金遊艇協會的會員,”鮑比在一邊解釋,“他自己有幾艘遊艇。他也愛跑車,最喜阿斯頓馬丁,聽說有一輛one-77。你曉得的,那輛車,全球限量77輛。”


    “他極少傳緋聞,目前僅公開承認過一個明星戀人李寶,但與她的戀愛也隻有三個月而已。”


    “誰?”我問。


    “李寶,哦,你應該不太清楚,內地小花旦,拍過幾部偶像劇後聲名鵲起,不過……”鮑比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


    “李寶與盧一初分手後,曾找過雜誌社爆料,賣了許多隱私與相片給他們,比如自己與盧一初何時確定關係,何時是他們的第一夜,等等。很可惜,文章最終沒能發表。”


    “因為盧一初?”


    “是,盧一初壓了下去。但是至此後,李寶的星途亦一蹶不振,終淡出人們視野,反倒是盧一初周周上男裝雜誌。”


    “李寶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不明,“與人分手再正常不過。”


    “聽說是為了報複盧一初單方麵宣布分手。”


    啊!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我險些嚇出一身汗來。


    “你曉得她現在在哪裏?”鮑比神道道地望著我。


    “誰?李寶?”


    鮑比點點頭。


    “她就住在荼園。”鮑比對我說。


    “什麽?”我吃驚,“她都不拍電影、電視劇,身上又無代言,廣告商亦不會找她,她待在這裏?難道日日賒賬?”


    “他又有了新男友。”鮑比替我解惑,“那個男人是某財閥,年齡足可做她姥爺。”


    嗬,原來是金屋藏嬌。


    阿曼達與顰顰用完午餐也迴來。


    “咦,兩人在這裏聊些什麽?”阿曼達笑著問。


    我速速關閉瀏覽窗口。


    “看韓劇。”我說。


    “太稀奇了,男生也看韓劇?”阿曼達嘲笑,“看什麽?”


    “《妻子的誘惑》。”我答。


    “《來自星星的你》。”鮑比答。


    我與鮑比對望。


    阿曼達笑出聲:“好了,好了,與我們無關。”


    她攜著顰顰進辦公室。


    我與鮑比鬆一口氣。


    休息結束,我們入內工作。


    快遞員又捧了一束鈴蘭過來。


    “請問,哪位是劉明顰小姐?”


    顰顰走上前去簽收。


    她的手機也在此刻響起,顰顰接聽。


    “謝謝你的花。”


    是盧一初。


    “什麽吃飯……今晚……不好意思,今晚要加……哦,那好吧……我知道了,我會準時赴約。”


    顰顰掛上電話,出一口濁氣。


    她的初戀恐怕要約她一同晚餐。


    果真,顰顰用內網發條消息過來:“我有事,晚餐自行解決。”


    我迴:“ok。”


    我給鮑比發私信過去。


    “能弄份全部住客的名單過來否?”


    “當然,客房部艾麗已成為我的粉絲。”鮑比得意揚揚。


    “太好了。”


    “你要去找李寶?”


    “勿妄加揣摩上司的心意。”


    鮑比發個閉嘴的表情。


    我笑。


    下班,盧一初竟駕著他的阿斯頓馬丁登門造訪,我們在門口撞見。


    顰顰詫異:“你怎麽來了?”


    那個盧一初倒是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樣:“特地來接你下班啊。”


    得瑟!


    “你好,盧先生。”我不得不微笑寒暄,與他禮貌握手。


    “你好,威廉。”他倒知道我是誰。


    “我已訂好了飯店,我們走吧。”他即刻又麵向顰顰。


    顰顰看了看我,征求似的問我:“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


    盧一初拉著顰顰上車。


    我想起梁山伯對祝英台講:“賢妹,如今你已是馬家的人了。”


    顰顰,如今你的初戀來接你走了。


    我看著阿斯頓馬丁絕塵而去。


    “你就舍得放她走?”


    我迴頭,是阿曼達站在我身後。


    “什麽?”我問。


    “撐吧,你。”阿曼達笑眯眯,戴上太陽鏡往停車場走。


    我不作聲,靜靜轉身向客房部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古恆是。


    我敲響了李寶的門。


    李寶在裏頭唿喊:“等等。”


    不久,她滿心歡喜地開了門,很可惜,我不是她要迎接的對象。


    “你是誰?”李寶立刻板起臉來。


    “我是……”


    “又是哪個雜誌社的?”未等我說話,李寶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我說得再多也沒用,反正你們的文章都見不了光。”


    “李小姐,萬事沒有絕對。”我將計就計。


    李寶居然放我進去:“給你10分鍾,我要行價的兩倍。”


    我應一聲,跟著進去,關門。


    李寶穿著絲質長袍,黑色的內衣與底褲清晰可見,很奇怪在她姣好的身材上,這幅光景倒有些藝術。


    她替自己點上香煙,身子埋進沙發裏:“想知道什麽?”


    我到她的對麵坐下。


    我們中間茶幾的花瓶裏,插著一束鈴蘭。


    “李小姐也喜歡鈴蘭?”我問她。


    “是。”李寶開始吞雲吐霧。


    “李小姐如何與盧先生相識?”


    “一場慈善會,他來捐款,我來獻唱,晚餐後,一起跳舞,就這樣認識了。”她又捧起麵前的紅酒喝,沒有上妝,整張臉慘白到不行。


    “你們一見鍾情?”


    “算是。”


    “接著就約會?”


    “是。”


    “你們的戀情聽說就繼續了三個月。”


    李寶淒淒笑:“是……”


    “因為聚少離多?”


    “嗬,哪裏來這麽多借口,就因為他不愛我了。”


    是一個聰慧伶俐的女子。


    “之前是盧先生先追求的你嗎?”


    “那時我在劇組拍戲,他一束一束鮮花送過來。”


    與顰顰一樣。


    “是鈴蘭?”我問。


    “不,是玫瑰。”李寶將杯中紅酒飲盡,“隨後他又買遊艇給我。”


    “你被這些打動了?”


    “不,因為他帶我去見了他女兒。”


    “女兒?”我著實驚一下,“盧一初有女兒?”


    “已7歲,是他大學女友所生,如今由他父母撫養。”


    “李小姐,如果我是你,我會跑得遠遠,誰要做別人晚娘。”


    “他對我坦誠相待,當時我認為他對自己毫無保留,全身心投入。”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們開始了第一次爭吵,之後第二次,第三次……他與名模上床,被我抓到,兩個人大大方方在我麵前換衣服,一點羞愧也無。”李寶眼裏已泛起了淚花。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有日喝得醉醺醺,對我拳打腳踢一頓,日後清早,即刻訂了999朵紅玫瑰謝罪。”


    我倒吸一口涼氣。


    “他前一天還買了條鑽石項鏈給我,後一天便上媒體說明自己與李寶已毫無瓜葛。嗬嗬,你說好不好笑?”李寶掩麵,淚水從指縫裏流出。


    我無法再開口,遞張紙巾給她。


    “謝謝。”李寶轉過頭去擦拭。


    她是個好強的女子,哭泣不願教人看見。


    “好了,10分鍾到了,你走吧。”李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我。


    我準備取出現鈔。


    “不要給錢了,反正盧一初鐵定不會讓你的文章發表。”


    “李小姐,”我站起來,“盧先生有女兒這件事情,我不會寫進文章裏。”


    李寶轉過身,感激地看著我。


    如我所料,她對盧一初始終念念不忘。盧一初有私生女這件事,她或許守口如瓶到現在,所以在外頭半點風聲也沒有。很多時候,李寶仍在替盧一初著想。


    我告辭。


    “哦,對了,”我轉身問她,“鈴蘭的花語是什麽?”


    “把幸福找迴來。”李寶答。


    “好的,謝謝。”


    我輕輕開門出去,又輕輕掩上房門。


    李寶繼續在房裏等著某人的到來。


    是她的情郎,抑或盧一初?


    我寧願相信是前者。


    顰顰又與盧一初晚餐,而我又等她到半夜。


    用完晚餐,我捧著筆記本躺到沙發上去看綜藝節目,雖然笑岔了氣,可仍舊覺得寂寞難挨,於是起身走到酒架跟前,替自己開了一瓶拉菲自斟自飲起來。


    本希冀酒澆一片春愁,結果,酒入愁腸愁更愁。


    我仍舊寂寞。


    過零點,顰顰終於開門進來。


    “你還沒有睡?”顰顰疲憊不堪,驚訝地望著我。


    “你還舍得迴來?”我再也坐不住了,放下酒杯,直走到她麵前去。


    “什麽?”顰顰蹙眉。


    “你的初戀日日送你鈴蘭。”我提高了分貝,“你恐怕早已飛上天,漫步雲端了,恨不能跟他雙宿雙棲,你還迴來做什麽?”


    顰顰不說話。


    “喂,那個人送你鈴蘭啊!你曉得鈴蘭的花語是什麽嗎?”


    顰顰不作聲。


    “把幸福找迴來,是把幸福找迴來,”我幹澀地笑幾聲,“怎樣?有沒有很感動?”


    “你問問你自己,你初戀贈予你禮物時,是不是很感動?”顰顰被我惹惱了,提起嗓子衝我吼。


    “廢話!我要是女人,哪個男人開輛阿斯頓馬丁天天追在我後頭,日日提束鈴蘭在我屋門口苦等,我早就感激涕零,還管他是不是單身父親,有沒有私生女,是不是要讓我去做晚娘!”


    “你說什麽!”顰顰臉色難看。


    “嗬,難道你真想過做人家晚娘?”


    顰顰一巴掌摑上來,扇得我左半邊臉火辣辣。


    她哭著又跑出門去。


    我雙手掩麵,深籲口長氣。


    餘禮讓,你怎麽了?


    餘禮讓,你瘋了。


    我抓起車鑰匙追了出去。


    可顰顰的雪佛萊早不在停車位。


    我不知她的去向,隻能開著奧迪滿大街地亂竄。


    顰顰不再接我電話,直接關機了事。


    我聯係了所有能聯係到的人,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均未發現顰顰的蹤影。


    我隻好喪氣地迴去。


    迴到公寓,已是淩晨兩點,進廚房,替自己煮了一壺黑咖啡,坐於沙發,等到天亮。


    可仍未等到劉明顰迴家來。


    清晨,我換上西服,駕車去荼園,一夜未眠,一路窮打哈欠。


    到單位,停好車,匆匆來到辦公室。


    未見顰顰,心頭又一陣失落。


    我坐上座位,阿曼達敲門進來,遞上請假條要我簽字。


    “阿曼達,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張假條屬於劉明顰,她替顰顰過來請假,我想起昨晚一個接一個掛電話,不禁怒火中燒,“顰顰明明與你一起,昨晚你為何不接我電話?”


    “哦,昨晚有人打過電話嗎?”阿曼達輕笑,“如果是人打過來,我一定會接聽。”


    她在罵我,我當然聽得出來。


    “阿曼達,顰顰怎麽樣?”我語氣軟下來,好男不與女鬥,況且確是自己有錯在先。


    “她半夜哭著過來找我,你說會怎麽樣?”


    我心頭又傷一陣。


    “抱歉。”我說。


    “這話對我說沒用。”阿曼達掏出一把鑰匙放在我麵前,“自己跟顰顰去說。”


    我感激地望著她。


    “嗨,別高興得太早,”阿曼達雙手交叉在胸前,“那個盧一初也一個電話、一個短信地進來,顰顰睡死了,是我接的電話,我也將我家的地址報上。”


    “阿曼達。”我苦澀。


    “不給你點威脅,怕你飛上天去。”阿曼達微微笑,“你與盧一初公平競爭,看誰最終贏得佳人歸。”


    阿曼達退出辦公室。


    我深唿吸。


    這個阿曼達!


    阿曼達剛出去,鮑比就推門進來。


    “有一則勁爆消息。”鮑比坐到我麵前。


    “什麽?”我疲倦,手指揉著睛明穴。


    “明日娛樂版一定又是頭條。”


    “娛樂版日日不缺新聞。”


    “這次是盧一初。”


    “嗬,不奇怪。”


    “又有一嫩模控告他迷奸。”


    “什麽?”我愕然。


    “又?”我咋舌。


    “前麵也有一個過氣的女星找過雜誌社爆料,但別人以為她想找些話題,所以也被盧一初輕而易舉地壓了下去。但這次不一樣,這次聽說還有酒店視頻為證,怎樣?有沒有嚇一跳?”鮑比朝我挑挑眉。


    “謠言不可輕信。”我說。


    “也不可能空穴來風。”


    我沉默,鮑比說得有道理,李寶也說過盧一初醉後亦會對她拳打腳踢,什麽事情均有可能發生。


    “替我向人事部告假。”我坐不住了,抄起阿曼達留給我的鑰匙起身就走。


    “喂,你去哪裏?”鮑比在我身後嚷嚷,我已沒時間去顧及迴答他的問題,因為此刻在我心裏隻有劉明顰。


    我撥通阿曼達的電話,要到她家的地址,之後飛奔至停車場,開上我的奧迪便走。


    仍是上班高峰,開五分鍾停五分鍾,好不容易出擁堵段,又是兩輛車碰擦,車主下車來對罵,事故車橫在路中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隻能掉頭換路走。


    終於趕到公寓,停車,進電梯,開門進去,屋內空空蕩蕩,一束鈴蘭橫在餐桌上。糟糕,我來遲一步。


    我反身下樓,即刻撥號給鮑比。


    “我要盧一初的住址,不,所有可能有他蹤跡的地方。”我火急火燎地吼。


    “嗨,嗨,你怎麽了?”鮑比那頭還不溫不火地問。


    “快給我。”我命令。


    鮑比即刻掛斷電話,發來地址,我又駕車趕過去。


    好不容易到盧宅,卻又被保安攔了下來。


    “我要找盧一初。”我對他說。


    “抱歉,我家先生不在家。”保安答。


    “他去了哪裏?”


    “無可奉告。”


    “我是便衣,現在正在執行公務,我們得到線報,有人要綁架盧先生。你最好告訴我他在哪裏。你若配合,是個良好市民。你若不配合,盧先生有三長兩短,我即刻逮你去警署。”我撒謊,甚至威逼利誘。


    保安果然懷疑地打量著我。


    “你是不是還想看證件?”我惱,“人命關天,若有閃失,你是否有能力擔當?”


    “盧先生在金山海灘,那裏有他的私家遊艇。”保安坦白。


    我開上車子趕往金山海灘。


    一路加足馬力,到那裏也已是午後。


    烈陽高照,遊客正躺在沙灘曬日光浴。


    我跑到遊艇區,隻有一個工作人員坐在附近。


    “哪艘是盧一初的遊艇?”我問他。


    “誰?”工作人員一臉茫然,“哦,抱歉,今日是我第一天上班,您可以看看海麵上的遊艇,上頭均有名字。”


    我謝過,朝海麵望去。


    遠遠有幾艘停在海麵上歇息。


    其中一艘印著“瑤”。


    瑤,美玉也,與瑾、瑜同義。


    我確定是它。


    身邊停著一輛摩托艇,又一個工作人員正在上頭維護。


    我跳上去:“我要到那裏。”我指一指“瑤”的位置。


    “先生,得先買票。”工作人員迴答我。


    我掏出幾張大鈔給他:“快些,這些錢都歸你。”


    那廝明白,接下鈔票,即刻發動向前。


    我們到達“瑤”。


    “你在這裏等我。”我說。


    工作人員點點頭。


    我爬上遊艇,甲板與駕駛室均無人。


    我衝下二層房間,果然看見盧一初,他正俯身向下。我目光掃射下去,看到的是昏睡在沙發上麵的劉明顰。


    “你要做什麽?”我一把將盧一初推到一邊。


    “嗨,我什麽都沒有做。”盧一初將雙手豎在胸前,掌心麵對我。


    “盧先生,請自重。”我站到沙發前,與盧一初麵對麵。


    “威爾遜先生,我隻是給她蓋條毛毯而已。”盧一初衝著我微笑,一副紳士的模樣。


    我轉頭看看酣睡著的劉明顰,身上確實蓋著一條毛毯。


    “還有,”盧一初嚴肅地說,“這是私家遊艇,可我未曾邀請你上來。”


    我不理他,橫抱起顰顰準備走。


    “威爾遜先生,顰顰是我邀請來的朋友。”盧一初攔在我跟前。


    我看見他身後開著的紅酒瓶,想起鮑比今早說過的新聞:“盧先生,你們的世界,顰顰過不來,也請你不要硬拉著她進去。”


    “為什麽我聽不懂你的話?”盧一初幽幽地笑。


    “你敢不敢讓我去檢驗這瓶紅酒?”我正顏厲色。


    盧一初仍是笑:“你也信那些新聞?什麽迷奸?”


    我不答話。


    “嗬,娛樂圈日日不缺爛新聞。”盧一初嗤之以鼻。


    “劉明顰無名無貌無身材,不混任何圈子,帶不了你上頭條,也沒人願意看她的新聞。”我對盧一初說,“算你占了是她初戀的便宜,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不會再讓她與你靠近一步,因為我不相信一個酗酒後會打女人的畜生日後不會虐待妻兒。”


    “你見過李寶?”盧一初波瀾不驚地問我。


    我不作聲,盧某到底仍在調查李寶的下落。


    “酒後傷人?”盧一初坐到椅子上,替自己滿上一杯紅酒,“除了這個,還有什麽?”


    我依舊沉默。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不滿我日日紙醉金迷,剪了我女兒的長發泄憤?”


    我錯愕。


    “她有沒有告訴你,她嫌我過於忽視她,拿我女兒出氣?”


    我後脊梁一陣涼,血液都快凝固了。


    “顯然,她沒有告訴你。”盧一初看著我的表情自問自答。


    “如果你先聽見我這個版本,你是不是就不會對我有偏見了?”盧一初問我。


    是,絕對是。


    可是我無法再去辨明他們二人誰真誰假,一本情債最難計量,何況我還是局外人。


    我不願再去理會,隻有抱著顰顰走。


    “喂!”盧一初喊住我。


    我停住腳步,迴頭。


    “好好珍惜顰顰,現在,很難得才能找到一個純粹對自己好的人了。”盧一初飲口紅酒對我說。


    這或許就是他迴來想尋迴劉明顰的原因--記得當初她是純純粹粹地對自己好。


    可是,抱歉,迴憶永遠是迴憶,迴憶沒有力量。


    時過境遷,你們變不迴從前,從前你們之間沒有一個我。


    夜間,顰顰在自家客廳裏的沙發上醒過來。


    我坐在她身邊。


    “咦,為什麽我在這裏?”顰顰茫然地坐起身子,“我記得剛剛還在盧一初的遊艇上。”


    我不作答,隻倒了杯溫水給她。


    “顰顰,我們和解好不好?”我的口氣很軟,折騰這麽久,人多少有點疲倦。


    顰顰接過水杯,垂下眼瞼不說話。


    我坐到她身邊去:“原諒我那日的醉囈,顰顰。”


    顰顰低頭沉默。


    “你會原諒我對不對?”


    “餘禮讓,與你相處,我已無法把握分寸。”顰顰將水杯放到茶幾,十指掩麵,“要知道,我是不想同你爭吵的。”


    是,我當然知道,我又何嚐不是。


    “對不起,顰顰。”我隻能道歉。


    顰顰開始抽泣,身子有些顫抖。


    我將她輕輕擁入懷裏,吻落到了她飽滿的額頭、精巧的鼻尖以及鹹苦的嘴唇。


    其實有些事,本該老早發生。


    你一定會說我們血氣方剛,孤男寡女。


    嗬,你想得沒錯。


    我與她都是正常的男人與女人。


    何況,顰顰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


    而我對她也……


    第二天醒來,我依舊是一個人。


    如那日在西雅圖一樣,我的枕邊空空蕩蕩。


    我穿上衣服出去,顰顰已做好了早餐等我。


    “早上好。”她笑著招唿。


    “顰顰,我們……”


    “嗨,”顰顰打斷我,“餘禮讓,我們依舊是朋友。”


    說完她又鑽進廚房裏去。


    我心口又一陣發堵。


    是的,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個答案。


    可是又能怎麽樣?現在的我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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