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子暗著,邊榆看了一眼隻當蘇瑉沅出去沒有迴來。他沒多想,結果剛進家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身影。


    意外的情緒一閃而過,不等邊榆做出反應,蘇瑉沅已經快步走了過來,站在邊榆對麵一臉幽怨,期期艾艾道:「是不是我落了殘疾,你就打算始亂終棄不要我了?」


    邊榆:「……??」


    第73章


    蘇瑉沅脖子上還吊著自己的胳膊, 穿著一身淡灰色休閑裝看起來軟的不像話,再配上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活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可憐,邊榆一時懷疑這傢夥是不是撞壞了腦子。


    邊榆默默掏出手機正打算給簡程打個電話, 蘇瑉沅先一步壓住了他的手:「你做什麽。」


    「讓簡程給你約個全身檢查, 尤其是腦子, 看看是不是撞壞了。」邊榆躲開蘇瑉沅的動作,說得毫不遮掩。


    蘇瑉沅隻有一隻手能動, 不如邊榆靈活,看著邊榆退迴到門口已經將電話撥了出去。


    另一頭簡程半夢半醒看見邊榆兩個字時瞬間醒盹,等了兩秒吐了口氣,最後不情不願地接起電話時, 聽見的卻是蘇瑉沅的聲音:「沒事,掛了。」


    說完就真的掛了, 簡程盯著重新退迴界麵的手機,看著上麵淩晨一點的時間,一時有種自己是不是夢遊的錯覺。


    另一邊本已經一隻手放在門把手上的邊榆, 此時卻坐在了鞋櫃上, 蘇瑉沅的腿抵在他兩腿中間,兩人緊貼著, 酒氣烘得兩個人都醉了一般。


    手機被扔在了地上不知道碎了沒有, 蘇瑉沅壓著邊榆說:「邊總若是真的打算另尋新歡,那我就隻能將你捆在家裏哪都不許去。」


    蘇瑉沅的手壓在邊榆的腿上,隨著他說話慢慢移動,邊榆渾身一僵猛地用力將蘇瑉沅推開。


    玄關處有個小台階, 蘇瑉沅後退不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手沒來得及支撐,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邊榆從鞋櫃上跳了下來,一腳踩住蘇瑉沅的小腿:「你是不是真有病。」


    都這樣了蘇瑉沅還能笑出聲,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躺在地上笑。


    之前或多或少還有點罵人的意思,現在邊榆是真的覺得蘇瑉沅有病,問:「你出院的時候沒做全身檢查嗎?腦子確定沒問題?」


    那麽高的樓……


    邊榆下意識皺起了眉頭,腦子裏剛起一點念頭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衝出來強加折斷。


    他收了腳進門,從蘇瑉沅身邊路過時蘇瑉沅還沒有起身的打算,斷了的胳膊橫在胸前,另一條胳膊壓在眼睛上,一動不動睡著了似的。


    按照蘇瑉沅的作息這個時候他應該睡覺了,但是依著邊榆那沒有時間觀念的作息,現在幹什麽都正常,於是邊榆撿起牆角的手機打算換個場子接著玩。


    手機膜稀碎,好在手機還是好的,不耽誤邊榆翻找通訊錄。


    找來找去邊榆才想起自己這一年過的實在是過於正經,連找個能一同過夜的小妖精都找不到,想了想不如去酒吧跟段東恆他們兩個擠擠算了,便又折迴了玄關,看著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蘇瑉沅其實是想踢兩腳,沒動。


    邊榆沒動,蘇瑉沅卻動了,他坐了起來,看著一邊扒拉手機一邊穿鞋的人,問:「這麽晚了還要去哪?」


    「找地兒睡覺。」邊榆頭也沒抬,穿鞋就走。


    門剛開了一條縫,邊榆聽見幾聲匆匆腳步聲,緊接著身體一輕,整個人彎成了蝦掛在了蘇瑉沅的肩膀上。


    手機再一次掉到了地上,屏幕一閃暗了,倔強的壽命在受到二次傷害後有直接見閻王爺之嫌,可惜他的主人沒有閑工夫來搭理他。


    蘇瑉沅腳步很快,一隻手也不耽誤扛著邊榆往樓上走,等邊榆成功脫困時,蘇瑉沅已經鎖上了臥室門。


    邊榆咬牙切齒:「你是不是有病!」


    他已經記不住自己今天是第幾次這麽罵蘇瑉沅了,蘇瑉沅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不厭其煩地重複:「有啊,我說了我有病。」


    邊榆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一屁股坐到床上,蘇瑉沅迴到他麵前:「而且我也說了,我受傷是因為你,你得對我負責。」


    胳膊上打著厚厚的石膏,邊緣處露出一小節彎曲手指,指甲裏一片青紫,即便臥室沒有開燈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邊榆抿著嘴不說話了,蘇瑉沅低下頭:「怎麽不罵我有病了?」


    「罵了你就能走?」


    「不能。」


    邊榆直接被蘇瑉沅的不要臉氣笑了,他以前從沒發現蘇瑉沅還會這樣,時至今日才知道自己了解的有多片麵。


    蘇瑉沅說:「你的命是我救的。」


    「你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我沒想要你救。」


    「那天我若是沒出現你打算怎麽辦,和你爸同歸於盡?」觸不及防地提及那天的事情,蘇瑉沅的語氣比平時聽上去還要溫柔,眼神裏甚至帶著安撫的情緒,有點像是幼兒園裏哄著小孩子的老師。


    邊榆眼皮下垂看向地上模糊的影子,是自己的,在窗外月光照射下映得模模糊糊。


    他輕蔑一笑,抬頭看向蘇瑉沅,諷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蘇瑉沅突然長臂一伸將邊榆抱在了懷裏。


    「邊榆,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邊榆僵成了木頭,連輕蔑的表情都沒來得及收迴去就變成了呆滯的錯愕,熟悉的味道撲了滿鼻,迷濛著邊榆的神智,可惜其中橫加了一點消毒水味,是通往現實的一個鉤子,在邊榆即將沉溺時,將他又拉迴到本應該屬於的現實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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