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被收了起來放在了冰箱,蘇瑉沅拿著衣服出了門。


    此時外麵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蘇瑉沅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他一個人驅車去了墓地。


    墓地的門早已經鎖上,蘇瑉沅敲門叫守門人。


    大半夜的來墓園多少有些病,守門人不太樂意,蘇瑉沅給了他一遝鈔票。


    厚厚一摞放在桌子上時,守門人立馬變了嘴臉,殷勤地拿著鑰匙開了門,嘴上還在說:「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有意思,先前看著你們兩個人出去,下午先是迴來了一個,晚上又迴來了一個,難不成這墓地裏還藏了寶藏?」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蘇瑉沅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疑惑邊榆如何又去而復返。


    墓地明明和白天一個模樣,到了晚上卻有些陰森,尤其是微風吹拂著雜草飄動時,一點聲響都被無限放大。


    蘇瑉沅來到了唐林墓前,跟白天沒什麽區別,桌球菊旁邊放著一束百合,還是蘇瑉沅自己擺的,看起來邊榆去而復返並不是到這個地方。


    如此一來就更奇怪了。


    蘇瑉沅看了圈四周,林裏的墓碑躺了許多人,一張張照片或笑或麵無表情,當蘇瑉沅收迴視線時才發現唐林旁邊的目的是空著的。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賣出去,一切都是空空蕩蕩,石碑雖立,卻沒有任何信息,可是蘇瑉沅的視線卻落在上麵久久沒有停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迴到這裏,隻是一個人的時候不自覺地想起邊榆白天的樣子,看起來沒什麽不同,卻哪裏都不對勁。


    緊接著蘇瑉沅又想起邊榆後座上消失的鐵盒子。


    蘇瑉沅這次來法國就是奔著邊榆來,國內事情轟轟烈烈震驚了整個商圈,慌忙摘關係的,冷眼旁觀的,幸災樂禍的,等著撿漏的,各懷鬼胎下邊榆本應該留在樺旌,亂世即是機會,可是邊榆卻跑了。


    蘇瑉沅多少帶著點抓人迴去的意思,他不想讓邊榆在這場變故裏成為輸家,即便邊博義再無翻身的可能,邊榆都要堅守,退一萬步講,邊榆即便真的沒有拿下樺旌,但也得從中某得利益,而這其中一部分利益來自蘇瑉沅。


    蘇瑉沅之所以說站在邊榆的身後,不隻是因為蘇瑉沅這幾年手上積累不少,更因為他動用了自己的積累,在這短短幾年裏,私下收購了樺旌的股份,而那董事會裏便有蘇瑉沅的人。


    蘇瑉沅一貫低調,就好像沒人知道蘇瑉沅早就滲透到蘇家的部分產業裏,集團總部的很多項目蘇瑉沅都用著其他人的名義參與,即便蘇家現在同樣亂,蘇瑉沅都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到法國。


    蘇瑉沅在唐林的墓前站了很久,一句話沒說,最後鞠了一躬。


    出了墓園到看門人的小屋前,蘇瑉沅問:「上午跟我一起的那個人,下午過來做什麽了您知道嗎?」


    看門人打量了一下蘇瑉沅,看在之前那遝鈔票的麵子上,他笑得一臉褶皺:「不好意思先生,我沒有看那位先生做什麽,他沒待多久便離開了。」


    噗地一下,又是一遝鈔票放在了桌子上,看門人的眼睛比夜裏的燈泡還要亮。


    看門人視線一直放在鈔票上,不等蘇瑉沅再問自己就已經開口:「我隻看見他走到了目的西北的位置,哪裏種了好多樹又很偏,家屬們都不喜歡那塊地,空了很久。」


    蘇瑉沅一愣,似乎是預料到了什麽,看門人的手正貪婪地去抓鈔票,蘇瑉沅此時已經離開。


    風聲什麽的已經聽不見了,蘇瑉沅饒是步子很大,走到那片地的時候也用了十來分鍾。


    確實如守墓人說的那樣,那片地周圍很多樹,地上很多枯葉,看來很少有人踏足,雜草叢生間有幾個空白的石碑,而到了最角落的時候,幾片雜草不知被什麽壓過,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起,摺痕很新,是剛踩過的。


    蘇瑉沅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月亮當空,明亮地照著這片地,按理說即便這樣也應該照不清上麵的字,可蘇瑉沅的眼睛卻好像多了一層功能,隻一眼就看見了最裏麵的碑。


    下方石板被人動過,蘇瑉沅蹲了下來,手指伸縮兩次才猶豫著搬開。


    石板很重,蘇瑉沅用了很大的力氣將其搬起,緊接著看見裏麵熟悉的鐵盒。重新上了鎖,一把新鎖。


    鐵盒的樣式本應該當成禮品或者收納安置於家中,如今卻更像是一個骨灰盒安靜地躺在這裏,而它的上麵,那塊不知道什麽時候放置的墓碑上刻著一個人的名字——邊榆。


    蘇瑉沅最初甚至沒敢看上去,他就想過往的每一次逃避,避著自己的心緒,避著不受控製的騷動,避著一切偏離軌道的人和事,避著邊榆。


    可避著並不能解決問題,就好像他今天看在邊榆躺在墓碑中間時那驟然而起的慌亂,可那是到底隻是慌亂,比不得現在的惶恐。


    那兩個字仿佛不是刻在墓碑上,而是刻進了蘇瑉沅的心裏,在他拳頭大的心髒上立了一塊碑,刻著一個人的名字,一個他逃避了十幾年的名字。


    蘇瑉沅和邊榆認識十幾年了,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互相糾纏折磨,而這份折磨的結果,就是將一個人的放在了這片最被人嫌棄的墓地角落。


    明明人就在小樓裏睡覺,明明這個墓地裏隻有個鐵盒子,可這一刻蘇瑉沅卻上不來氣,他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視線牢牢釘在墓碑之上,看著那兩個熟悉不已的兩個字,那是一個人的名字,是他……在乎許久的,一個人的名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和渣過的竹馬he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鬆羽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鬆羽客並收藏和渣過的竹馬he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