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封北影走到正廳時,便看見雲寒那廝正和一個白衣男子交談著。封北影看著那人,鳳眸微眯,他大概知道雲寒所依仗的消息是什麽了,半年前他與人奪寶,來者武功與自己不分伯仲,導致自己最後身負重傷。封北影心中雖猜出那夜的人是誰,但等他將傷養的差不多了,卻發現那人已經消失大半年了。這筆賬若是不好好算算,他便不是離心公子了,於是便讓雲寒幫著去找了。


    “離心公子,別來無恙。”


    那人似是察覺到了封北影探究的目光,幹脆大方的轉過頭,三分謙遜七分溫和地拱手問好。


    “沉公子安好。”


    封北影一雙眸子盈盈若水般看著名為沉公子的人,眉目間顧盼生姿。鳳沉,與封北影不分上下的武林新秀,二人均於五年前鵲起於江湖,隻是這二人一個張揚無所顧忌,一個溫和進退得宜。


    “離心公子,我夫人怎麽樣了?”


    雲寒深知這二人你來我往間便是殺機暗藏,難以分出勝負。於是,在戰爭進入到白熱化階段之前,雲寒果斷出聲打斷了他們的眼神交流。


    “藥石無醫。”


    封北影這次是睜著眼睛說著大瞎話了,可因著他“鬼醫”的名號,雲寒又不敢不信。


    “你!”


    雲寒登時被封北影的話驚的一愣,那女人果真病入膏肓了?可剛才與自己動手,除了麵色蒼白些,精神分明好得很!


    “多說無益,雲少主不信便不信吧。”


    說罷便一臉悠閑地坐在一旁假寐,雲寒見封北影不想再繼續說下去,隻得咬牙切齒地跟著丫鬟走了。


    待眾人離去後,廳內一片默然,封北影迴想起雲寒對上喬寧時無可奈何的模樣便想跟著去湊迴熱鬧,隻是身還未起,鳳沉已經拿出一塊紅袖:“難為離心公子惦記在下大半年,想來該是為了這個。”


    鳳沉的聲音清涼如水,不見絲毫起伏。可封北影見了這紅袖便沒了湊熱鬧的好興致,玉手一拍桌案,杯中的水便騰空而起如利劍般直襲鳳沉,垂眸說道:“勞沉公子親自送來,一杯茶水不成敬意。”


    哼!那夜重傷自己的人果然是這個笑麵狐狸。半年前正值武林大會決勝階段,封北影向來是橫行江湖,自然也懶得參與這些事情。於是便隻身一人潛入了密室,隻為一睹那據說能號令天下英雄的至尊寶物。然,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那日著實不巧,他便撞見一個與自己平分秋色的人,正是與自己齊名的鳳沉。


    那廂的鳳沉抬袖起落間便將那淩厲的茶水化為虛無,緊接著那塊紅袖便夾雜著一道勁風到了封北影懷裏:“纖纖細腕,紅袖添香。”


    就在此刻,封北影全身散發著一股寒冷的氣息,鳳沉此話說的正是那日自己被他一指如劍般迅速挑下半邊衣袖,那朵紅梅便被人一覽無餘,卻在鳳沉抬眸掃過來時又盈盈一笑。


    “離心公子風姿綽約,怪道江湖傳言該是女子才對。”


    見著鳳沉不緊不慢的開口,封北影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夾雜著清脆笑意的聲音若銀鈴般飄進鳳沉的耳裏:“沉公子可見過哪個女子有十七位夫人的。”


    鳳沉微微勾起一抹笑,江湖盛傳蘭離心雌雄難辨,除了那妖冶的容貌外,這人手裏的十七位佳人也是原因之一。


    見著那人不說話,封北影腳步一動,瞬間便站在了鳳沉麵前,慣用的玉骨扇挑起了他的下巴:“若本公子是女子,那沉公子那日可算是輕薄了本公子了呀。”


    封北影吐氣如蘭似煙,一雙鳳目中滿是妖冶魅惑,複又將手放在鳳沉肩上:“不如沉公子嫁於本公子,本公子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說如何,阿沉。”


    那一聲阿沉喚得悠長又綿遠,鳳沉輕挑眉梢,搭在椅上的手驀地環住封北影的腰肢,一個用力便將人帶入懷中:“好。”


    封北影一個怔愣,抬頭時幾乎要和鳳沉鼻尖碰鼻尖,見著江湖人一貫稱讚的端莊自持的鳳沉如今做出這樣的舉動,封北影眼波流轉間便用折扇抵在鳳沉胸口前,生生地在二人中間隔出距離來,而後半是戲謔半是無奈地說:“真是無趣。”


    鳳沉是什麽人他豈會不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測,算計別人的本事也是無人能及。


    鳳沉輕撫胸口,似是覺得內心燃燒的火辣要溢出來,抬手端了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後才發覺封北影已經飄到門外。


    驛館內,此刻的眀瑤晏紫正和代表夏國皇帝請使臣進宮的人大眼瞪小眼,此人說是皇後娘娘尤其欣賞自家公子的才情,愣是執著的想要讓自家公子在奔赴國宴前去皇後宮中一趟。


    “公主莫不是瞧不上皇後娘娘,否則咱家來了這麽半天也不見公主露麵。”


    眀瑤瞄了一眼那人,穿的服飾是要比一旁其他的人好上許多,想來該是皇後麵前的紅人。再看那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耐模樣,眀瑤就想轉身走人,可如今公子還未迴來,若是因為這個惹了不必要的麻煩,那也是難對公子交代。猶豫了一會後,眀瑤終是扯了點笑出來:“公公莫急,我家公主…”


    “本宮今夜受邀赴國宴,看的自是夏國皇上的麵子。公公執意讓本宮去見皇後,難道是皇後如今大過皇上了嗎?”


    懶散的聲音卻擲地有聲,眀瑤抬頭見封北影來了驀地鬆了口氣,可那太監確是被這話略有些震懾到,但還是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公主真是會說笑,奴才可不敢有這樣的心思。既然公主不得空,那奴才迴宮稟告皇後娘娘便是。”


    自來覺得江湖險惡,如今看來,皇宮裏麵也不會太平了。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封北影都是橫著走路,二十一世紀的以高超醫術震懾黑白兩道的人又豈會說出一個怕字,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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