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橈隨後又轉身對著洛雲瑤:


    “雲瑤妹妹,後麵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安排一下,讓你嫂嫂靜靜休養。”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屋子,也沒有再看慕容玢紜一眼。


    聽得雲裏霧裏的慕容玢紜此時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卻怎麽努力也想不起來一點從前的事,漂亮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洛雲瑤見狀,連忙走上前去安撫著慕容玢紜:


    “嫂嫂不要害怕,我會安排人照顧你的,你在這裏很安全,不會再受到傷害了,這些日子你就好好養著身子,想不起來那些東西也不要勉強自己,日後我都會一一跟你解釋的,若是丫頭媽媽們照顧的不周了,或是有什麽事情想起來了要找人說說問問清楚的,你就隻管來找我。”


    慕容玢紜看著自己麵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子,心裏的焦慮與恐慌便少了幾分,隻是她心裏想著,如今這個時候,自己誰也不敢完全相信。雖是這樣想著,慕容那個紛紜還是點了點頭,對著洛雲瑤扯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看著眼前的人憔悴的樣子,洛雲瑤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


    隨後洛雲瑤便吩咐下人把剛才搞得一片狼藉的屋子收拾幹淨了,在吩咐了兩個心細的丫頭好生照顧著慕容玢紜。


    想到在床上躺了這麽久,就算是一個好好的人也要發黴了,洛雲瑤便提出要帶慕容玢紜去院子裏走走。剛剛醒來的慕容玢紜突然一下經曆了這麽多事,心裏想著自己也卻是應該好好清醒一下頭腦,梳理一下思緒,隻是她不希望還有個陌生人陪在自己身邊。


    到底是不是陌生人,慕容玢紜自己也不知道,隻是現在她更想一個人好好地梳理一下僅有的短暫記憶。


    “不麻煩你了,我還頭疼得厲害,我想就在屋子裏先歇歇,如果有什麽事,我會告訴你的。”


    慕容玢紜婉拒了洛雲瑤,洛雲瑤也隻得作罷。


    “我叫你玢紜嫂嫂,你以後叫我雲瑤妹妹吧,從前我們的關係也是極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隻是希望這段時間嫂嫂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修養著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玢紜對著洛雲瑤微微地苦笑,


    “多謝雲瑤妹妹,那這段時間還要勞你費心了,隻是你先暫時還是叫我玢紜姐姐吧,我心裏也好先習慣習慣。”


    洛雲瑤聽了隻得啞然,對著慕容玢紜輕輕笑了笑,點點頭,便退出了屋子。


    洛雲橈從慕容玢紜的屋子裏出來,漫無目的地在宅子裏晃蕩著,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荷花池。


    冬天的荷花池沒有夏天的姹紫嫣紅,在洛雲橈這樣的心境下顯得更是荒涼。


    命運可真是捉弄人啊,自己心裏剛剛決定了什麽都不顧地要去嗬護慕容玢紜,她便把什麽都忘記了,不管是從前有過的溫存,還是深夜裏悲痛欲絕的淚水,都在那一刻化成了雲煙。


    也許這是老天爺給慕容玢紜的一種解脫,同時是對洛雲橈的懲罰。讓慕容玢紜忘記從前的種種撕心裂肺,也忘記了自己所有的牽掛,讓洛雲橈獨自承擔失去心愛的人的痛苦。


    也好,這樣也好,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


    洛雲瑤甚至不希望慕容玢紜想起之前的點點滴滴,因為那隻會給她帶去更多的痛苦,他不願再看到她承受更多的痛苦,她也再不能受到一點的傷害了,她原本值得更好的生活。


    如今洛雲橈的心也已經支離破碎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得起什麽。他在心裏默默地歎息著,已經不再期待什麽了。讓慕容玢紜在這裏好好的養傷,等到她身子好起來了,便於她和離,自己再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再去幹擾慕容玢紜的生活了。今後的日子,應該還給慕容玢紜,讓她真正去做一朵山穀裏不喑世事的蘭花。


    失憶後的慕容玢紜整日呆在房間裏,也不與人如何交流,隻是每天洛雲瑤都會來看看慕容玢紜恢複的如何了,也好來給她解解悶。慕容玢紜卻是客客氣氣的樣子,不管洛雲瑤如何熱情如何可愛,好像都不能真正打動慕容玢紜的心。二人之間最多的交流,恐怕隻是相對無言,尷尬的苦笑了。洛雲瑤也不氣餒,每天雷打不動地來慕容玢紜的房間裏與她做伴兒,卻不管慕容玢紜是否願意。


    洛雲瑤不在的時候,慕容玢紜每天隻是呆呆地坐著,也不說話,偶爾寫寫字或是與自己下下棋,就連院子裏都是很少去的。丫頭媽媽們見了,怕再給她憋壞了身子,便求著慕容玢紜出去走走,看著下人們殷切的眼神,慕容玢紜也不好推辭了,便讓兩個小丫頭陪著去了院子裏。兩個小丫頭見狀,急忙拿了披風給慕容玢紜披上,小心翼翼地攙著她,手卻被慕容玢紜不動聲色的推開了,兩個小丫頭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夫人現在想什麽,誰也不敢再上前去攙著,隻得緊張地跟在後麵。


    一出屋子慕容玢紜便感到了一陣劇烈的涼意,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跟在後麵的兩個小丫頭見狀,趕忙走上前去給慕容玢紜理了理披風,才好不要讓風吹進去。


    雖說是冬天,可院子裏絲毫沒有蕭瑟的景象,各種顏色的梅花交錯著開著,一旁的榕樹仍是生機勃勃的綠色,仿佛絲毫沒有受到這寒冷的影響,不再看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花花草草,慕容玢紜注意到了在院子角落的一棵巨大的香樟樹,由於牆壁的阻擋,這棵香樟長得歪歪扭扭,可是最後卻是長得比其他樹更為高大,慕容玢紜想,能夠長成今天的樣子,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這樣想著便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摸著粗糙的樹幹,仿佛與這棵樹有了心靈感應一般。


    跟在後麵的青衣丫頭不由撇了撇嘴,心裏想著,這夫人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在屋裏這麽久就算是正常人也給憋壞了,更何況本來就是個不正常的人,果真是要比一般的主子難伺候。


    一旁的紫衣看著慕容玢紜久久沒有動作,變細聲說道:


    “夫人,要不去涼亭走走吧,也當時熟悉熟悉宅子裏的地方。”


    慕容玢紜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往院子外麵走去。


    走出院子大門的時候,看著眼前一片陌生的景象,慕容玢紜隻得停在了原地,後麵的紫衣見狀,急忙走上前去,


    “夫人,讓紫衣來給您帶路可好?”


    慕容玢紜輕輕點了點頭。


    紫衣見狀上前扶著慕容玢紜向前走去,青衣丫頭則仍是走在後頭。


    過了不一會兒,慕容玢紜便在紫衣丫頭的指引下來到了涼亭。


    青衣丫頭上前在石凳子上鋪上了墊子,慕容玢紜這才才紫衣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往四麵望去,池塘表麵是一片平靜,池中央的假山也已不是夏日的活潑模樣,隻是偶爾還會有一兩條鯉魚浮在水麵上,給一片死寂的池塘增添幾分生氣。


    身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慕容玢紜本就單薄的身子便更覺寒冷了,手也將披風拉得更緊了。


    紫衣見狀,連忙上前說道:


    “夫人,這天太涼了,夫人若是不想看了,便由奴婢們帶迴屋去歇息著吧。”


    慕容玢紜心想也好,反正以後有的是時候來了解這宅子裏的紛紛擾擾。雖是這樣想著,慕容玢紜卻是實在不知道這樣寧靜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自己靜養了也有小十來天了,每天由丫頭媽媽們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洛雲瑤還會每天跑來與自己解悶談心,這身子是慢慢好起來了,可這從前的事情,卻是一點兒也沒想起來絲毫。


    慕容玢紜自己心裏不是不著急的,麵上卻一點兒也沒表現出來,她觀察著照顧自己的丫頭媽媽們,也絲毫沒有什麽異樣。還有每天來看望自己的洛雲瑤,也從來沒問過自己是否想起了什麽,生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洛雲瑤每天來到慕容玢紜的屋子裏,扯這些家長裏短的客套話,偶爾也說說寫慕容玢紜失憶前無關緊要的雜事兒,而關於慕容玢紜失憶的有關事情卻來沒有被任何人提及過。


    慕容玢紜不是不想知道一切,隻是她感到了自己心裏由內而外的疲憊,她隱約的感到這件事的提及定會扯出其他更多更麻煩的事,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還能承受住多少,也許僅僅一件小事便能把自己徹底擊垮。慕容玢紜不願主動問起,也不敢主動問起,這樣的平靜生活,是對自己的恩賜,不管還能夠持續多久,慕容玢紜都不想有自己親手去毀掉它。


    什麽用情至深?


    說得確實是好聽,可是說到底不過就是被情所傷而已,還是被傷到了自己身心就接受不了的地步,最後,隻能夠自動的采取保護。


    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心靈上的傷害。


    那種痛明明自己經曆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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