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忠明在曖昧地對著洛雲瑤笑了笑:“況且,崇拜是不分國界的啊。”


    洛雲瑤沒想到秦璟顥的魅力真的有這樣的大,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嚶嚶孩提。


    果然,江湖沒有戰神,到處都是戰神的傳說。


    這廂洛雲瑤還無限的感慨,便聽到那邊的洛忠明正色道:“而且,最重要的是,碧落以後複國,肯定是不能避免的打仗,這個戰神簡直會如同神助,神佑。”


    洛雲瑤點了點頭,附和道:“女兒一開始也就是這樣的。”


    ……突然發現哪裏不對。好像是在說,就是因為秦大將軍可以幫她碧落複國打贏仗,所以洛雲瑤就和秦大將軍在一起了一樣。


    洛忠明又擔憂道:“不過璟顥也是西秦的將軍也不太方便為碧落出頭,這樣容易找人話柄。”


    這個洛雲瑤自然考慮過了,隻是現在聽著洛忠明這話心中一激靈,想到:這才幾秒鍾的功夫,洛爹爹已經認女婿這麽快了?


    果然成為大眾男神,什麽事情能變得無比的簡單了。


    洛雲瑤用當年秦璟顥迴答她的迴話,恭敬地迴答洛忠明:“沒事,他有辦法的。”


    洛忠明笑出眼紋:“好孩子。”


    洛雲橈伸出手掌在慕容玢紜額頭上摸了摸,手掌傳來的不是那麽灼熱的溫度讓他知道,慕容玢紜的風寒想來是有些好轉的。他低頭輕笑,眼眸中帶著的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繾綣深情與溫柔,手掌不舍得離去的在慕容玢紜臉上輕輕撫摸,指尖劃過她白皙精致的額頭,淡若遠山的細眉,小巧筆挺的鼻,以及本該紅豔動人此時卻蒼白毫無血色的唇。洛雲橈的眸光略閃,帶著一絲絲的心疼,手掌輕輕摩挲著慕容玢紜白皙的臉龐。


    睡夢正好的慕容玢紜微微蹙眉,腦袋細微的擺動了兩下,看上起是想要躲避洛雲橈的手掌,也是了,洛雲橈素為練家子,手掌中自是少不了這些年練武時生起的薄繭,此時這略帶薄繭的手掌摩挲在白皙細嫩的臉上,自然讓人覺得不舒服。


    慕容玢紜唿吸微急,眼瞧著有要醒來的趨勢。洛雲橈怔了怔,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輕輕撫摸她的動作竟然將她吵醒了,不過轉瞬間,迅速將手掌自她臉上移開,深深看了慕容玢紜一眼,然後眼眸輕斂,叫人看不出他眸子中的神情。


    慕容玢紜似費勁氣力般的睜開眸子,略帶著迷茫的看著床頂。待看見安然坐著的洛雲橈,眼瞳微縮,落水時深深地失望痛苦以及絕望無助又席卷而來,原來沒有死…這一切果真沒那麽容易完…哪怕自己千般萬般的不願意參與到他們的感情中去,可最後自己的心意誰知道,誰又明了?到頭來,不是他嬌嬌美美的愛妾到自己這兒來宣誓主權,就是他霸道強勢的突然靠近……帶著那般能夠魅惑人心的溫柔與風情……慕容玢紜愣了愣,將腦中一閃而過的思緒擯棄,看向床邊的洛大少爺,微微抿唇,笑了笑:“大少爺此時不在雀英夫人那兒,來我這醃臢地兒做什麽?這地方裝飾也比不上旁的地方的華美精致,怕是入不了大少爺的眼的。更何況,我這地方小的很,怕是容不了大少爺這尊大佛。”她的笑容溫柔嬌美,仿佛帶著能融化冬雪的光芒。


    洛雲橈死死地盯著慕容玢紜,將她話裏話外的諷刺聽了個明明白白,氣憤湧上心頭,可是在看到她的笑容時,哪怕她笑容裏有幾分真幾分假幾分真意幾分嘲諷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還是很沒出息地迷倒在她的笑容之下,想脫口而出的話,此時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了,隻能輕輕歎了口氣,笑道:“乖,不鬧了。我是特意在這兒守著你的。”話說完似又覺得沒了麵子,補充道:“這世上,能得本少爺服侍的還沒有幾個人呢。”


    慕容玢紜聽著他雲淡風輕似要將一切都一筆帶過的語氣,不禁心中憤懣又起,她從來都不曾鬧過!他與張雀英之間的恩愛情纏她也不曾想要參合,憑什麽他就能這樣欺負她?就憑他是她的夫君嗎?可是,他算哪門子的夫君?她麵帶怒容,話裏的嘲諷不滿這迴是再也不掩不藏:“服侍?大少爺的服侍還是留著迴去給雀英夫人吧,畢竟雀英夫人身體嬌貴弱不禁風,在我這兒裝的什麽繾綣情深,這些情深意長還是迴去給雀英夫人看吧。我身強體壯,恐怕當不得大少爺的服侍!”慕容玢紜說完,掙紮著起身,將額頭上貼著的涼帕子拽下來攥在手裏,看著洛雲橈慢慢攥緊的手,微微笑了,帶著幾分真真切切的嘲諷……


    洛雲橈大手慢慢攥緊,憤怒慢慢席卷上心頭:“慕容玢紜,你究竟還想要怎樣?”他死死地盯著她,他洛雲橈這輩子還從沒這麽憋屈過!他都已經盡他可能的給予她溫柔,她竟然這般不識趣,不領情!這個女人的心是鐵做的嗎?可是他的怒氣在看到慕容玢紜臉上掩飾不住的蒼白時,又慢慢消弭:罷了,她才落水,想來現在心情也不是太好,況且,她的脾氣,自己又不是現在才知道。想到這兒,不禁眸光輕斂,自己何必與一個尚且在病中的人計較:“好了,你昨夜才落了水,感染了風寒,快躺下,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他伸手欲要去扶著她躺下。


    慕容玢紜微微側過身子,躲開他的手,將手中攥著的帕子似負氣似的擲於地上,複又躺迴了床上,臉色仍是帶著諷刺:“大少爺請迴吧,我累了。”洛雲橈看著她執拗倔強的動作,一時又被她氣的不知說什麽好,隻默默在心中默念了好幾遍:她是病人,她是病人。又看著她因方才起身而微紅的臉頰,是說不出的趣致可人,洛雲橈伸出手,不禁想要摸一摸。“啪。”慕容玢紜神色無二地揮開他的手:“大少爺還請自重。”話語裏端的是實實切切的冷漠與無情。


    饒是他洛大少爺有再好的脾氣此時也是昨晚的怒意夾雜著眼下的憤怒在心頭翻滾:“慕容玢紜!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慕容玢紜唇瓣輕勾,眼中帶著不掩飾的嘲諷,昨晚落水的失望痛苦此時與惱怒一起席卷而來,櫻唇輕啟,正欲說話。“少夫人,喝藥了。”碧桃托著檀木的托盤,端著藥碗走進來。


    碧桃輕輕將托盤放於桌案上,轉身怯怯地向屋內此刻正怒意衝天的男人行了個禮,複才端起藥碗走過來,“少夫人,奴婢伺候您用藥。”“嗯。”慕容玢紜輕掩明眸,臉上已然沒有方才的怒色。待碧桃走近,洛雲橈伸手接過藥碗,用調羹輕輕攪了攪,歎息:“我來吧,你先下去吧。”碧桃猶猶豫豫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在得到慕容玢紜的首肯之後,方才施了一禮,然後退下了。


    洛雲橈舀起一勺藥,置於唇邊輕輕吹了吹,方才送到慕容玢紜的唇邊,看到她喝下去,微微歎息了一聲,他果然是欠她的:“我與雀英……”想了想似又覺得不大好開口,又換了說辭:“先前是我不好,既娶了你,不管是出於責任還是什麽,都不應該讓人有機會給你難堪。以後我會多到你這來的。”


    慕容玢紜將頭一低再也看不清楚神色,聲音之中卻處處破綻,強撐出來的堅強倔強:“不用了,沒有你的來到,我活得還輕鬆些。”


    這話不假,卻是沒有那樣一根弦,絲絲絆絆。慕容玢紜就還是那一株蘭花,花開清風,幽幽孤傲,獨立於天地。


    洛雲橈給她造成的傷害不是每天的看望能夠彌補的,他們一家還真的是一起在欠著她。


    而他,明明知道自己對她的一牽手一舉足就是在傷口上麵撒鹽,他卻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了自己對她的那些關心和在乎。


    懦夫。洛雲橈發現慕容玢紜之前罵他的這個詞是這樣的準確。


    褐色的中藥水看不清楚他的麵容,洛雲橈卻使勁地低著頭想看個清楚:“玢紜兒……”


    幾不可見地看見了慕容玢紜輕輕顫抖的肩膀更加猛烈地顫動了一下,她努力的讓自己歸於沉靜。


    玢紜兒。玢紜兒……原來他和她一樣還記得這個久違的稱唿。


    嫁入洛府,獨守枯院。慕容玢紜無事可做的思維渙散下,不可遏止地想過,到底是現在大夢一場,醒來的時候她還在邊州。還是以前大夢一場,她重來沒有和洛雲橈有過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那一段。


    一句“玢紜兒”清清楚楚再殘忍不過的告訴慕容玢紜其實都不是夢。


    以前多麽的相視而笑,現在多麽的相見厭惡。


    真真切切。


    洛雲橈用勺子舀了一勺,又翻覆下去,嗓音沉沉,還是一貫的動聽:“等塵埃落定,我還你自由安樂。”


    我們合離罷。


    慕容玢紜沉默了一會,大概是在壓抑自己的嗚咽,整理情緒,輕輕地“恩”了一聲,卻還是能夠聽出來這不是一貫的清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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