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欣欣在說出那句話時,甚至還沒有反應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麽。


    錢隨你們處置,我,也隨你們處置。


    當然那個小秀才情人應該是知道的,不過他不在乎,甚至,還滿懷感激地仰望著公孫欣欣,說的話是:“欣欣你的大恩大德我來世再報答你。”


    來世?


    她還在這呢。


    公孫欣欣沒辦法形容自己心到底是苦澀多些還是冰涼多一些。


    這個男人不僅沒有想過要保護她,甚至還希望著認同著公孫欣欣要犧牲自己來保全他。


    什麽今生來世的?公孫欣欣是上輩子欠了這懦夫嗎?


    他哪裏來的臉皮說這樣的話?


    杜潤生也是越說越生氣,風流的眉眼都透怒氣。


    公孫欣欣是個姑娘,還是一個漂亮的豆蔻年華的姑娘,而這個人,公孫欣欣不惜不要家庭也要跟隨的人,現在在這裏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就把她給了這個土匪強盜!


    誰不知道這裏麵有比死更讓一個女人害怕的事情!


    公孫欣欣還未說話,那土匪頭子卻是已經在公孫欣欣恍惚的時候用腳踹了那懦弱的書生一腳,一口口水便吐在了那書生白淨秀氣好看的臉上,張口便是大罵:“我去他娘的,老子長這麽大就沒見過你這樣窩囊的男人!”一腳踩在那書生瘦弱骨架子搭上的一層皮之上。


    羸弱得像個女人。


    那土匪頭子一轉頭特別不屑地鄙視地轉頭對著身後同樣義憤填膺的土匪棒子,然後衝公孫欣欣一筆自己的手勢,咧嘴笑,十分傲然地:“要我說啊,這男人留著確實是沒什麽用,連居然還需要自己的女人來保護。要大哥我說啊這樣畜生不如的東西,還是讓大哥為民除害了吧。”


    公孫欣欣臉色蒼白,似乎也沒有了主意,一直堅守著的東西沒有了意義。那雙凝聚了水仙靈氣的眼睛,裏麵的淚花已經幹涸。


    “欣欣……”


    不知道是公孫欣欣記憶中那個坐在水邊捧著聖賢書的少年在唿喚她還是,現在這個陌生的懦弱的,將她棄之不顧的人在叫她。


    那個聲音還在說著:“我不能死,我還要考取功名,光耀門楣。我還要在金榜題名的時候十裏紅妝迎娶你呢?”還是公孫欣欣熟悉的聲音,第一次,公孫欣欣覺得這個聲音難聽極了。


    可是那該死的嗓聲還在繼續:“欣欣,我祖母這樣年邁,指不一定哪天就去了,我要趕快考取功名,當上大官,我怎麽能成為一個讓祖母父親他們失望的不肖子孫呢?是吧。欣欣。”


    “欣欣,祖母說等我金榜題名,迎接你過門後,要將傳家寶給你這個長房長孫媳呢。”


    “欣欣,你忘了你說過什麽了嗎?”


    “欣欣,你是不是忘記你的承諾?”


    ……


    公孫欣欣站在那裏,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那個聲音一直在逼迫她。


    她腦袋裏麵的弦快要斷了。


    那土匪頭子乍一聽還沒弄明白這個書生秀才想要鬧什麽幺蛾子,土匪頭子耐心聽一聽,又在餘光中觀察了公孫欣欣的樣子。暗自吸了一口氣。


    心道這個秀才懦夫實在是陰毒,這秀才貪生怕死還可以被這土匪頭子理解,但是將自己的女人推出去做自己的擋箭牌已經夠過分了,現在這秀才居然還敢用柔情攻略讓柔弱姑娘給他心甘情願的做擋箭牌!


    “我呸!!”


    那土匪頭子實在是忍無可忍,在往那個懦弱秀才的臉上吐了一口。


    那秀才懦夫受了這等恥辱,竟然還討好地衝著向他吐口水的土匪頭子笑!


    土匪頭子覺得腦門都被怒火給燒起了煙。隻覺得自己不能再多看這個生的好看的人一眼。


    土匪頭子猛地一踩那秀才,憤怒不已,“老子他娘的長這麽大頭一次見這樣的畜生。用你們文人的一個詞語來說,那叫什麽來著?”土匪頭子轉頭去看他身後的小跟班中的一個,大概是裏麵軍師一樣有文化的人物。


    “衣冠禽獸,道貌岸然……”那軍師也是在秀才懦夫和公孫欣欣在他們麵前上演的這一出給震驚,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隻能說出這兩個詞。軍師的目光又沉沉的落在了臉色蒼白的公孫欣欣身上,若有所思模樣。


    土匪頭子得了這兩詞,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和這秀才相並論的文化人了,“老子要殺你,你去請求你家的……嗯,欣欣小娘子也沒用,我聽你們文化人說過一句話‘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現在要拿你命的是老子,你去說到你那欣欣小娘子做甚麽?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他娘的這暴脾氣!”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給公孫欣欣說話了,小情人懦夫臉色一白,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說話,怔愣了半響,目光卻是不死心的在公孫欣欣身上。


    公孫欣欣卻突然跪了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他們覺著事公孫欣欣再也忍受不了現在的打擊更多一些。


    而公孫欣欣的開口,卻讓林子裏麵的所有人無不列外地都大大吃了一驚。


    她那蒼白的聲音說的是:“他是要考功名的人,你們不能傷害他。”


    故事外麵的不經曆世事的杜戶部侍郎更是不能理解。


    月琉熙一懶懶抬眸就看見她忠實的聽眾苦著一張臉,一臉糾結究竟要不要問問題的樣子,要不要打斷講故事的月琉熙郡主。


    “你想問什麽?或者想說什麽?”月琉熙也不為難杜潤生繼續思考,索性問到。


    而郡主大人根據最近對於杜潤生的了解心裏麵卻是有些數的。


    杜潤生得了月琉熙的話,那壓抑不住的問題便一下子給湧了上來:“為什麽啊,這樣的一個畜生,衣冠禽獸,混賬!公孫欣欣姑娘怎麽還能忍受他!還要給他求情?讓他不死?!如果是我在我一定要親手將他大卸八塊。”一想到讓公孫欣欣這樣柔弱的姑娘去將人大卸八塊實在是太血腥,太為難公孫欣欣了,改口道:“至少,不,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月琉熙笑著微微偏頭看著杜潤生,掩飾住了眼睛中的探究神色,掩飾神色。


    憤怒的杜潤生一低眸就看見了月琉熙這樣看他,一下子不好意思,撓了撓自己的頭,赫然道:“也是,是杜某唐突。郡主怎麽會知道公孫欣欣姑娘的想法呢。”事實上,杜潤生覺得沒人有辦法理解公孫欣欣的想法。


    月琉熙卻突然仰頭一笑,笑容裏麵幾許讓杜潤生不忍的淒涼。


    她緩緩的,不以為然的開口:“我知道。”


    杜潤生訝異,又一想到月琉熙對秦璟顥的情感,轉念又一想覺得不對,秦大將軍這樣的謫仙,那懦弱的書生秀才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那麽……月琉熙又是知道什麽呢?怎麽知道的?


    沒給杜潤生過多的思考時間,月琉熙已經如同柔和的秋月開始分析了。


    “公孫欣欣從小就認識著她的秀才,崇拜他,愛慕他。久而久之這就成公孫欣欣的信仰。所以公孫欣欣會因為他而毫不猶豫的踏上陪他趕考的征程。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思考清楚自己會遇上的什麽困難。”


    杜潤生聽著,有些不能明白將一個人當做自己的信仰這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


    杜潤生很崇拜秦大將軍,但是,這也僅僅隻是崇拜而已。沒有上升到了任何的高度。在杜戶部侍郎隻有風花雪月的單純人生裏麵很難找到讓他為之放棄自己的事物。無論是放棄他的為人原則,還是他的思維。


    月琉熙微微一笑,對著杜潤生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麽。


    而洛雲瑤卻在聽到月琉熙這話的時候,神色凝重了起來。完全沒有控製住自己地就去看秦璟顥。


    秦大將軍在聽見杜潤生那重複月琉熙的話的時候就有感於洛雲瑤要看他。


    果不其然。


    洛雲瑤對上秦大將軍那清澈的眼睛中無奈的神色,一愣,突然也覺得沒什麽了,笑著示意秦璟顥,便又保持沉默。


    月琉熙那句話,分明就是借著公孫欣欣對秦璟顥的告白。


    從小就認識。


    從小就愛慕他。


    從小就崇拜他。


    他,秦璟顥,是她,月琉熙的,信仰。


    洛雲瑤心想著這兩個字實在是沉重,讓洛雲瑤再一次生出來了她是橫刀奪愛的小三的錯覺。


    明明相隔那麽遠,明明洛雲瑤和月琉熙都沒有正麵交鋒。


    可是月琉熙總是能夠在遠程操控著各種各樣的人,去提醒洛雲瑤。她和秦璟顥的相愛是殘忍的,殘忍地毀了一個小女孩從小的夢想,一直的信仰。


    洛雲瑤在秦大將軍那一對視的溫柔給溫暖了心靈,也不再去深究月琉熙這句話裏麵還有的黑暗的深意。


    碧落的長公主殿下將頭用雙手一撐,專注地做一個聽故事的好客官。


    土匪頭子本來因為被那懦夫情人給激怒的內心,現在公孫欣欣卻說出來了這樣的話,土匪頭子心裏不是很理解這個老是反抗他們好意的不識好歹的女人,又是怒在心頭。


    便張口大罵公孫欣欣——盡管之前他們一群人還很佩服這個瘦弱的女人。現在卻是毫不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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