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瑤聽著歐井已經走上了自己的圈套,於是眼角的壞意明而堂之的已經擺在了麵上,她絲毫不沒有女子的羞恥,反而道:“聽歐陽這番話是要找一個和你職業一樣的啊,這真是……有點困難,不過歐井放心,這世間的奇女子數不勝數,洛某是真心認為歐陽必然會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佳人的。”她微微笑著緩緩說著,卻又將話鋒一轉“就算不是樣貌一等一的傾國佳人也一定會是一個獨特的奇女子。”這“獨特”二字明顯有其他涵義,就比如說是長得奇特的奇女子。


    歐陽井旭的臉色幾不可見的黑了黑。


    秦璟顥好整以暇地任著洛雲瑤說這樣的話,寵溺著,心想著,果然洛雲瑤還是心疼他喜歡他,在同他說話的時候也是手下留了情的。


    其實,秦璟顥不知道洛雲瑤每每想擠兌他說點什麽的時候都被他如玉的容顏,玉質的氣質,被他這個人給堵了迴來,什麽也不能說,舍不得說。滿心滿意裏麵早將之前的想法給扔到了九霄雲外,隻有滿滿地愛意。


    洛雲瑤就是這樣沒有出息的喜歡著他。


    這廂沒有出息的洛雲瑤對著歐陽井旭是不收斂了的,繼續擠兌歐陽井旭道:“不過,洛某覺得吧。這官場上麵的聰明姑娘也是聰明不過大理寺卿你的,所以洛某私以為,歐井可以嗯……成為一個別人眼中的奇……男子。”


    這話裏的意思確實是在明白不過了,雖然洛雲瑤用了幾個“嗯”來掩飾,來委婉自己說話的措辭,但是越是如此越是欲蓋彌彰。


    洛雲瑤心滿意足地看著歐陽井旭的臉色是黑透了,還不放過別人的繼續插刀:“不過,這也是洛某的一廂情願的祝福而已啦。畢竟這種事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洛雲瑤用一臉就算歐陽井旭你喜歡奇特女子,或者絕世聰明的男子,也不是歐陽井旭你能決定的,我洛某為你悲哀一秒。不過,你還是隨遇而安吧。


    秦璟顥忍住了唇角勾起來的笑意,緩緩地在洛雲瑤一番唇槍舌劍之後說道:“你就是。”


    他用的是讚揚和欣賞寵溺的語氣說著,琅琅玉聲。


    洛雲瑤知道這人是在配合自己擠兌歐陽井旭,但是一時間隻是不可置信又驚喜著,秦璟顥這麽快就重色輕友了。


    在場的兩個人也是很快想過來秦璟顥這前言不搭後語的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要找一個同在官場之上的奇女子,還真是困難。


    ——你就是。


    洛雲瑤還沒來得及又是一番感動得稀裏糊塗。就被歐陽井旭這個八百瓦的電燈泡打斷了,這個電燈泡盡心盡力的發揮著自己的職責道:“既然璟顥兄和雲遙賢弟都不管這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那,在下雖然是個不才的,比不得二位。可也是有能力做出來這行為的人。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而已罷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洛雲瑤被他的話吸引了之前堪堪要感動的心情,眯眼有趣地看著歐陽井旭。


    沒想到她一番話解放了別人舊式婚姻的觀念。現在歐陽井旭在她的教導,咳,下,現在居然提出來了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見鬼去的明確反對封建,反對陳舊,追求婚姻自由,追求個性解放的人性的宣言!


    第一次,洛雲瑤覺得自己那麽偉大,有著強大的曆史意義和名垂青史的可能性。


    可是心裏又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洛雲瑤暫且將自己的那些想多了的心思放到了一邊。星星著一雙眼睛問道:“哦?歐陽的意思是,隻要是一個你看對眼了的人,那麽,你都會認定了他?永遠不放手?”


    洛雲瑤把自己想把“他”這個字,咬重一些以表示強調。可是她餘光在秦璟顥那張如玉的臉頰上麵若有所思的神情時,反應過來了。


    她仰著自己的腦袋,八卦得不行的一張表情,又無比感興趣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歐陽井旭也是不假思索地便張口吟來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洛雲瑤眯起來的眼睛,裏麵某種色彩更濃了,但是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像是在以詩會友一樣的又是繼續到了:“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飄逸,就當為我遇見你伏筆。”


    自然洛雲瑤說這句話的時候看的是秦璟顥含情脈脈,眸光生情。那一腔的愛意似乎在也裝不住要溢滿了出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歐陽井旭也是反應過來了,卻似乎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的意思,甚至是輕輕地唱了起來。


    他那硬朗的聲音唱著這首歌低沉頓挫,有種等待了千年卻真的沒有遇上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的亙古傷鬱。


    歐陽井旭的目光並沒有在洛雲瑤和秦璟顥身上,雖然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個電燈泡,但他之前卻是故意壞意的將自己的光亮發揮到了最大。現在他終於還是沉寂了下來,沒有去打擾這對小鴛鴦。


    或者說歐陽井旭已經沒有心思去照亮這對鴛鴦。他的目光悠悠的落在了大理寺衙門的雄偉的殿堂後麵的青山之上,悠遠憂傷的。


    “月色被打撈起,昏開了結局。而你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硬朗低沉的男聲藏著迷茫地憂傷,執著的等待,苦苦的尋覓,兜兜轉轉而遇不見求不得的傳世憂傷。


    而這首歌中,那個清揚的女生,婉脆的嗓音是悠揚的,是看著獨屬於自己美麗青花瓷的滿足感,滿出來的快樂裏麵更是一撈一把對心上人如蜂蜜一樣的愛意。


    幾不可聞的,一些憂慮和舍不得,也是迷茫的,帶著逃避。


    這些負麵的情感似乎能夠被女聲清楚地分開來,扔到了男聲那邊去,將那低沉的聲音裏麵的傷感情緒拉得很長很長,悠遠在了悠遠的時光裏麵,也烙刻在了心上。


    秦璟顥和洛雲瑤對視著,對於洛雲瑤這樣的告白,他那橫飛入鬢的眉卻是狠狠的蹙了蹙,一點也不複了之前那如玉貴公子容顏無波無瀾地模樣。


    他的眸光深深地,直直地看著洛雲瑤,本來是淡淡的目光卻是變了。帶著探究和疑惑,又有幾分了然,以及一些不可捉摸的若有所思。


    洛雲瑤第一次在秦璟顥麵前唱歌,她自然對自己的唱腔唱功和音色是相信到了自信更或者說是自戀的程度,可是秦璟顥這不複以往的目光讓她駕馭不住,洛雲瑤心裏也隱隱知道秦璟顥想的什麽了,可是這件事情又不能給秦璟顥解釋,況且她也不能安慰他——如果安慰她心上人的話是她自己不能保證的,那還不如不說。


    沒有希望,沒有承諾,就不會有失望,或者就不會失望得那麽慘痛。


    洛雲瑤連忙低垂了眼睫,阻止了和秦璟顥的對視,後來更是因為心虛而將自己的頭給埋了下來,不敢再去看秦璟顥那能灼傷她的眸色。但是讓她沒有能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個豬一樣的隊友。


    歐陽井旭終於是發現某些不對了,他想了想打破了這場僵局:“恩……沒想到洛尚書也是我們……”歐陽井旭還沒有想好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塊地方的地名,畢竟他是了解秦璟顥的,對於他的知識量之龐大早有見識,明顯不是隨便扯一個地方或者瞎編一個地方能糊弄秦璟顥的。


    歐陽井旭正絞盡腦汁地想著,秦璟顥卻將他的目光從洛雲瑤的身上移開,投向了這邊無辜解圍的歐陽井旭,玉質的聲音低低地問道:“怎麽,原來大理寺卿是來自碧落建南小村落的?”


    歐陽井旭也是第一次見秦璟顥這副模樣,這個從來是陌上如玉的貴公子,總是雲淡風輕的不帶任何的塵世的氣息。明明是出塵一樣的人物,對什麽事情都提不起來興趣。如今這幅陰鬱的神色,連熟悉如洛雲瑤都駕馭不了,更別說是歐陽井旭了。


    歐陽井旭在秦璟顥又實質力量的目光之下心虛的點了點頭,竟然也忘了去詢問洛雲瑤的意見看看洛雲瑤的神色。聰明的斷案如神的大理寺卿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進了一貫是厭惡權力不愛言談的秦大將軍的圈套裏麵,甚至還嫌自己的破綻露得不夠的繼續道:“璟顥兄果然是見多識廣的,連這樣的小地方也知道。什麽時候我們相約迴去再遊一遭?”


    洛雲瑤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對於這個智商已經下線了的歐陽井旭無力至極。


    不過好在,秦璟顥是征戰沙場,果斷征伐的大將軍,他不像洛雲瑤那種壞心的要一層一層的將人給剝開,也不向歐陽井旭要慢慢地溫柔地將獵物給引誘進牢獄裏,玩弄一番在殘忍的一刀解決。


    秦璟顥一向都是確定了就直接給人痛快地正人君子。


    他瞥了一眼洛雲瑤,再把目光返迴了到大理寺卿的身上,毫不留情地道:“大理寺卿也不用再隱瞞了,我大約是明白是這件事情的。你們在我麵前就將這事直說清楚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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