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瑤突然覺得蕭離墨這個太子之位是多麽的不容易。


    如今相國侯一幫勢力分崩瓦解。皇帝又暫時不能培養一批新的勢力和蕭離墨他們抗衡。那麽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同時也瓦解了陸丞相這一黨。


    如果陸丞相他們有什麽把柄落在了皇帝的手上,一定是加倍的放大。這種關鍵時候,陸丞相還敢發展他的勢力就是擺明了不想活了。


    陸丞相和蕭離墨都是聰明人,自然不可能幹這種事情。相反,他們還要瓦解自己的勢力給皇帝看。


    又有些心疼蕭離墨,明明是自己的父親,卻無時無刻不受最親的人的猜忌。洛雲瑤明白自己的心疼沒有絲毫的實用處。洛雲瑤想想自己能不能出謀劃策,“既然殿下要瓦解自己的勢力給陛下看,那麽……”


    “嗯?”蕭離墨的神色是再溫和不過的了。他現在對自己麵前一個姑娘,這個自己心上的姑娘很滿意,一點就透,以後定然能幫他許多。洛雲瑤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明顯話語不簡單,於是他便柔和著神色示意洛雲瑤繼續:“但講無妨。”


    洛雲瑤沉吟著,在腦海裏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這才再開口應道:“瓦解自己的勢力這件事有些困難。不,重要的事把握好這個度。首先你不能瓦解太多,不然,讓皇帝發現原來你們***原來勢力這麽強大。想必會適得其反。皇帝陛下不僅不能夠放心你們,可能還會更加忌憚你們。另外就是,微臣愚鈍這件事,還想不明白,不知可否請教殿下?”


    蕭離墨滿意著自己的姑娘是個能夠幫助自己,並且能幫助很多的姑娘,他很耐心地聽著洛雲瑤的話,也等著隨時指點她:“說。”


    洛雲瑤得了許可,也不管這個問題傻不傻就開始問了:“另外還有一個度,那就是,這份瓦解,要不要讓皇帝陛下給看出來。陛下能夠看出來,這自然是一件好事。能夠表明殿下和陸丞相對殿下的一片真心。可是,如果陛下多疑並且不能夠容人。那麽,陛下可能會覺得你們故意這樣做,是居心叵測,是另有所圖,僅僅隻是做給皇帝陛下他看到。暗地裏不知道處的什麽居心。如果是這樣的,殿下和丞相大人的處境不是更加堪憂麽?”洛雲瑤說著,又繼續第二的一個猜測,“可是如果皇帝陛下對殿下瓦解自己幫派的做法沒有看出來,打算趁著這個你們內訌的機會一口氣端了殿下的黨派呢?”


    蕭離墨聽著洛雲瑤一臉緊張的問他這個問題,好笑地看著他,溫和中促狹:“這個可不度可不是我們所能控製的。我和舅舅隻能做我們需要做的,而父皇麽,他知道他該知道的。”


    “盡人事,聽天命?”洛雲瑤立刻接道,說完之後自己就後悔,這種聽天由命怎麽可能是未來的儲君選擇的呢。她連忙低了頭,說道:“殿下無視我。”


    蕭離墨這麽厲害的官場聖手,眾人所望的未來儲君。他的父親怎麽可能是庸俗之輩?坐擁江山的人,就算看起來再好欺負,能夠守好江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謀劃。所以,這個能不能看透的度是皇帝他自己決定的。


    或者說,看皇帝到底要不要放過蕭離墨。如果放過他,收了蕭離墨和陸丞相的投誠,從此蕭離墨和陸丞相好好地輔佐皇帝,皇帝也好好地對蕭離墨進行未來的儲君培養,極大歡喜。可是如果皇帝不打算收了這份投誠,那麽皇帝就得繼續培養新勢力,或者慢慢瓦解陸丞相一黨。而蕭離墨和陸丞相也隻得繼續和新勢力對抗,或者維護自己的團體,並且和皇帝對抗。


    這一條岔路,其實都通向一個羅馬。蕭離墨登基的康莊大道。


    因為洛雲瑤並不絕得皇帝能有廢了蕭離墨這個再完美不過的優秀儲君的想法。廢了蕭離墨立誰啊?蕭鳴這個草包?


    其他的皇子麽。單單說蕭鳴就比蕭離墨小了五六歲,其他的皇子更是小了十幾歲。實在沒有合適的人員呐。思來想去,洛雲瑤始終也沒能想到除了蕭離墨還有誰能夠適合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了。


    “遙兒所言無錯。”在洛雲瑤疑惑的目光之中,蕭離墨緩緩的說著:“天子也是天。”聽天由命。這話半是打趣半是對自己現狀的自嘲。


    洛雲瑤正好想著要安慰蕭離墨,正好趁了這個機會:“殿下不必擔心。根據微臣的愚見都認為無論怎麽樣皇帝陛下都是會接受殿下的好意的。”洛雲瑤覺得自己不能再廢話一大篇和蕭離墨聊天了,有多正式就有多尷尬,“如今天下都知道我們有賢能的太子。如今天下也都知道,皇帝陛下是最擁護殿下您的人。”


    一出生本來就是尊貴的嫡長子,可是皇帝卻力排眾議封了這個還在繈褓裏的兒子為太子。更何況如果沒有皇帝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沒有陸丞相培養出來的這麽精通權術的蕭離墨,況且皇帝還請了天下最有威望的學究來做蕭離墨的太傅。


    一切的學習,一切的吃穿用度。蕭離墨的那一項不是未來儲君的用度。軟件,硬件,皇帝都給了蕭離墨了。


    洛雲瑤能夠想明白這些,蕭離墨卻是很少想到。


    他在自己舅舅的耳濡目染之下慣了,更何況,從他出生起,他的父皇就不愛過來看他,從他記事起,他的父皇就寵著另外一個妃子,那個叫柳貴妃的女人,還給他的父皇生了一個兒子,一個經常能夠看到父親的兒子。


    蕭離墨並不想繼續談論這件事,語氣輕描淡寫地:“但願孤的好父皇是這樣想的罷。”蕭離墨一談到自己的父皇一般氣場就很低,太子殿下的氣場一低,整個空間的氣壓就很低。他注意到了這件事,覺得失禮,於是笑著打趣緩和尷尬的氣氛:“當然,如果真的如同遙兒所言,那麽孤就得好好感謝遙兒了。”


    洛雲瑤張了張口,正欲說什麽。


    卻聽得外麵太監尖銳的稟告聲:“稟殿下洛尚書,兵部尚書府到了。”


    洛雲瑤看著蕭離墨還在思考著要不要繼續說剛才沒能說完的話,


    明顯蕭離墨看明白了洛雲瑤的意圖,但是蕭離墨說:“遙兒先迴家罷,今天遙兒也是被嚇到了,好好休息。對於這件事繼續調查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該做什麽做什麽。有什麽事,孤給遙兒撐著,遙兒別怕。”


    蕭離墨這話安人心至極,算是無比打動女孩子心的情話了。


    而他情話中的主人公卻憂心忡忡思慮重重,完全沒有要好好感受著情話的打算,隻是下意識地迴道:“那麽有勞殿下了,微臣無比感激,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得了,你好好休息罷。”蕭離墨打斷了她,他覺得無奈自己幾次對這個姑娘說著情話,奈何這姑娘是一個後知後覺的完全看不出來他的意思。而且剛才洛雲瑤的心思明顯完全不在這上麵。


    蕭離墨看著洛雲瑤下了馬車,馬車緩緩行駛,蕭離墨挑開簾子看著洛雲瑤輕輕扣著自家的門扉,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太子殿下有些挫敗,自己這真情誠意的,不說文采非凡罷,但是打動一個小姑娘應該是綽綽有餘的,可是這麽對這洛雲瑤就絲毫作用沒有了呢?蕭離墨想了想,應該是洛雲瑤太油鹽不進了。洛雲瑤的心思完全沒有在情感上麵。原因麽,洛雲瑤大概覺得大家都是男兒,所以她將自己女兒家的敏感心思也收了。


    咕嚕咕嚕的馬車緩緩行,蕭離墨合上眼睛,唇角的笑容溫和。遙兒,我們慢慢來。


    洛雲瑤迴了府上並沒有對於自己遭人誣陷的事情有太多的擔憂和糾結。


    她陷入了蕭離墨這個插曲。


    洛雲瑤剛才本來想對蕭離墨繼續說說皇帝的,或者至少寬慰蕭離墨,其實皇帝還是愛他的。


    但是蕭離墨明擺著不想聽,不想聽關於皇帝的好話,更甚至是不想聽關於皇帝事情。


    這對父子明顯有故事。


    如果皇帝真的如同之前想的那樣,他其實很愛蕭離墨,那麽之前所發生的的,就得推翻了在思考過,至少裏麵很大一部分的重點是需要重新思考的。皇帝畢竟是天子,果然是不能小瞧的。洛雲瑤心歎著,還好有秦璟顥阻止著她,皇帝並不是她看不起或者小瞧了的那個皇帝,洛雲瑤碰上了他,一定吃不了兜子走。


    沒有秦璟顥一切都那麽可怕。


    洛雲瑤想著,站在門前,突然發現明明沒有風,可是卻那麽冷。


    她搖了搖頭,洛雲瑤阻止自己再想那個人有關那個人的事情,繼續前麵未完的想法。


    皇帝和太子。一個看似漠不關心甚至視對方如同隱患,一個看似聽話乖巧。可是暗地裏漠不關心的那個給了對方最好的待遇,最高的位置,最大的擁護,而聽話乖巧的那個卻無時無刻不譏諷著自己的父皇,失望著,反抗著,不屑著。


    所以皇帝對蕭離墨這樣奇怪的態度究竟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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