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小姑拖著大姑，頭也不迴地跑了，屋裏一團亂。
丁媽媽瑟縮著，許久才訥訥：“不然……再想法子湊一湊?”
“湊什麽?不準湊!”丁爸爸青筋直冒，被黃建輝扶著吼罵丁媽媽，“那那些錢做什麽不好?我早說了，媽都死了，我也不用再受那鳥氣了!你平時這不捨得吃那不捨得買，女兒女婿迴來才捨得買點好菜，錢省下來便宜外人!”
氣過了，丁爸爸坐下來大口大口吃飯，邊吃邊嘟囔：“魚蝦海鮮……我平時都捨不得!她們來幹嘛?蹭吃蹭喝還想拿，做夢……”
隻是沒吃兩口，他難受地跑到衛生間裏吐去了。
丁雅文連忙跟上，幫他拍背：“爸，你怎麽了?要不要緊，咱們去醫院瞧瞧吧!”
丁爸爸緩和過來擺擺手：“老毛病了，沒事跑啥醫院啊，進去了就出不來!沒事沒事。”
丁雅文不放心，但丁爸爸拿著煙說是要下棋，出去玩去了。
丁媽媽收拾碗筷，跟丁雅文絮叨：“你爸就那樣，心裏不痛快就喜歡躲出去抽菸，你不用管他。”
丁雅文幫她擦碗，一邊又問：“奶奶死的時候，爸進醫院了?你們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丁媽媽像是被煙燻了一樣，有些紅，背過身去擦了下眼淚：“你那時候慪氣……你爸其實不是嫌棄建輝，他就那麽個性子，不管是誰都要訓斥兩句。當時是怕他欺負你，想要多說兩句，你就……唉，過去的事情，也不用提了。”
丁雅文忍不住掉了淚：“是我不好……”
丁媽媽擺擺手：“傻孩子，你好我們就好了。”
丁雅文又問：“難道就是我當時置氣，這麽大的事情你就不告訴我嗎?還有，你們那時候怎麽會沒有錢啊?你都給我三百萬了，這不是錢嗎?不能拿出來治病嗎?”
丁媽媽想了想：“你奶奶剛剛過世，你爸被逼著分了不少錢出去，這三百萬誰也不知道，你爸不肯拿出來，怕又被他們弄走了。索性當時病得沒錢進醫院，讓你大伯三叔他們消停了……”
丁雅文抹了把淚：“什麽消停了?要是爸爸當時出了事，你怎麽辦?我怎麽辦?”
丁媽媽反而笑起來：“你這孩子怎麽還哭了?你爸的身體他自己知道，又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氣壞了，加上照顧你奶奶，傷心過度，這才暈過去摔倒的。而且，這不是沒事嗎，哭什麽?去去去，出去跟建輝玩去，你們平時都太累了，難得休息，去玩吧。”
丁雅文想說那萬一呢?老劉就是平時有啥都撐著，結果撐成了大毛病。可是最終，她什麽也沒說，擦了手出去。
黃建輝怕她憋出毛病來，連忙拉著她出門散心。
丁雅文興致缺缺，抬頭問：“建輝……有這樣的親戚……你會介意嗎?”
黃建輝握住她的手：“不會，雅文，以前你不肯跟我說你你家人的情況，我就曾經想過，或許是他們不好。但現在我覺得，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你看，從前的不好，時間長了再迴頭看，才發現好多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丁雅文渾渾噩噩，又看見小區一群老爹爹圍著下棋的樣子，吵吵嚷嚷的，但是並沒有爸爸的身影，倒是不遠處，爸爸靠在健身器材旁邊，一邊抽菸一邊發呆。
她沒有過去找爸爸，快步跟著黃建輝出了小區，跑到街上看了一圈，迴頭笑：“我好多年不迴來了，這裏的一切都變了。嗯，變得更像城裏了，人也變了。”
信步走著，旁邊一個中年女人牽著這斜眼的小女孩，站在丁雅文附近很久，才張開嘴問：“是……雅文嗎?”
丁雅文覺得自己不認得她們，又依稀覺得這張憔悴的臉似曾相識，她脫口而出：“玲姐?”
玲姐笑起來：“雅文，你竟然還記得我?”
她想上前一步，丁雅文卻退到黃建輝身邊，疏離地看著她，玲姐，是她堂姐，大伯家的姐姐。
玲姐眼神稍暗，推推小女孩：“喊二姨。”
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眼睛是斜的，直往玲姐身後躲。
玲姐不好意思地笑：“這孩子，認生。”
丁雅文狐疑地看她許久才問：“你怎麽來縣城了?不會是因為你侄兒的事情，來找我爸媽的吧?”
玲姐臉紅了紅，到底也隻是搖搖頭：“他們讓我來，但我不樂意，所以帶著丫頭閑逛。”
丫頭拉著玲姐的手：“媽媽，我渴了，想喝水。”
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尤其是白天氣溫高。玲姐手上抱著外套，丫頭身上是一件秋衣，一看就是早上出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迴去。大概也沒有吃東西喝水。
丁雅文不喜歡玲姐一家子，但看著眼睛有問題的孩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指了指路邊的薯條店：“去給孩子買點東西吧?”
玲姐侷促地搖頭：“不了，我……一會兒就要迴去了。”
丫頭一聽，甩了袖子說：“我不，我不，爸爸不是說我們去二外公家，二外公家裏有好吃的好喝的嗎?你怎麽不帶我去，我好想喝別人那樣的飲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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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媽媽瑟縮著，許久才訥訥：“不然……再想法子湊一湊?”
“湊什麽?不準湊!”丁爸爸青筋直冒，被黃建輝扶著吼罵丁媽媽，“那那些錢做什麽不好?我早說了，媽都死了，我也不用再受那鳥氣了!你平時這不捨得吃那不捨得買，女兒女婿迴來才捨得買點好菜，錢省下來便宜外人!”
氣過了，丁爸爸坐下來大口大口吃飯，邊吃邊嘟囔：“魚蝦海鮮……我平時都捨不得!她們來幹嘛?蹭吃蹭喝還想拿，做夢……”
隻是沒吃兩口，他難受地跑到衛生間裏吐去了。
丁雅文連忙跟上，幫他拍背：“爸，你怎麽了?要不要緊，咱們去醫院瞧瞧吧!”
丁爸爸緩和過來擺擺手：“老毛病了，沒事跑啥醫院啊，進去了就出不來!沒事沒事。”
丁雅文不放心，但丁爸爸拿著煙說是要下棋，出去玩去了。
丁媽媽收拾碗筷，跟丁雅文絮叨：“你爸就那樣，心裏不痛快就喜歡躲出去抽菸，你不用管他。”
丁雅文幫她擦碗，一邊又問：“奶奶死的時候，爸進醫院了?你們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丁媽媽像是被煙燻了一樣，有些紅，背過身去擦了下眼淚：“你那時候慪氣……你爸其實不是嫌棄建輝，他就那麽個性子，不管是誰都要訓斥兩句。當時是怕他欺負你，想要多說兩句，你就……唉，過去的事情，也不用提了。”
丁雅文忍不住掉了淚：“是我不好……”
丁媽媽擺擺手：“傻孩子，你好我們就好了。”
丁雅文又問：“難道就是我當時置氣，這麽大的事情你就不告訴我嗎?還有，你們那時候怎麽會沒有錢啊?你都給我三百萬了，這不是錢嗎?不能拿出來治病嗎?”
丁媽媽想了想：“你奶奶剛剛過世，你爸被逼著分了不少錢出去，這三百萬誰也不知道，你爸不肯拿出來，怕又被他們弄走了。索性當時病得沒錢進醫院，讓你大伯三叔他們消停了……”
丁雅文抹了把淚：“什麽消停了?要是爸爸當時出了事，你怎麽辦?我怎麽辦?”
丁媽媽反而笑起來：“你這孩子怎麽還哭了?你爸的身體他自己知道，又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氣壞了，加上照顧你奶奶，傷心過度，這才暈過去摔倒的。而且，這不是沒事嗎，哭什麽?去去去，出去跟建輝玩去，你們平時都太累了，難得休息，去玩吧。”
丁雅文想說那萬一呢?老劉就是平時有啥都撐著，結果撐成了大毛病。可是最終，她什麽也沒說，擦了手出去。
黃建輝怕她憋出毛病來，連忙拉著她出門散心。
丁雅文興致缺缺，抬頭問：“建輝……有這樣的親戚……你會介意嗎?”
黃建輝握住她的手：“不會，雅文，以前你不肯跟我說你你家人的情況，我就曾經想過，或許是他們不好。但現在我覺得，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你看，從前的不好，時間長了再迴頭看，才發現好多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丁雅文渾渾噩噩，又看見小區一群老爹爹圍著下棋的樣子，吵吵嚷嚷的，但是並沒有爸爸的身影，倒是不遠處，爸爸靠在健身器材旁邊，一邊抽菸一邊發呆。
她沒有過去找爸爸，快步跟著黃建輝出了小區，跑到街上看了一圈，迴頭笑：“我好多年不迴來了，這裏的一切都變了。嗯，變得更像城裏了，人也變了。”
信步走著，旁邊一個中年女人牽著這斜眼的小女孩，站在丁雅文附近很久，才張開嘴問：“是……雅文嗎?”
丁雅文覺得自己不認得她們，又依稀覺得這張憔悴的臉似曾相識，她脫口而出：“玲姐?”
玲姐笑起來：“雅文，你竟然還記得我?”
她想上前一步，丁雅文卻退到黃建輝身邊，疏離地看著她，玲姐，是她堂姐，大伯家的姐姐。
玲姐眼神稍暗，推推小女孩：“喊二姨。”
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眼睛是斜的，直往玲姐身後躲。
玲姐不好意思地笑：“這孩子，認生。”
丁雅文狐疑地看她許久才問：“你怎麽來縣城了?不會是因為你侄兒的事情，來找我爸媽的吧?”
玲姐臉紅了紅，到底也隻是搖搖頭：“他們讓我來，但我不樂意，所以帶著丫頭閑逛。”
丫頭拉著玲姐的手：“媽媽，我渴了，想喝水。”
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尤其是白天氣溫高。玲姐手上抱著外套，丫頭身上是一件秋衣，一看就是早上出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迴去。大概也沒有吃東西喝水。
丁雅文不喜歡玲姐一家子，但看著眼睛有問題的孩子，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指了指路邊的薯條店：“去給孩子買點東西吧?”
玲姐侷促地搖頭：“不了，我……一會兒就要迴去了。”
丫頭一聽，甩了袖子說：“我不，我不，爸爸不是說我們去二外公家，二外公家裏有好吃的好喝的嗎?你怎麽不帶我去，我好想喝別人那樣的飲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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