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淮安鼻翼翕動,心中有些猶疑,卻又怕說出來嚇著祁熹,便搖了搖頭。


    家人便是如此,虛無縹緲的東西,可以用來嚇唬對方,若真發生能造成實質性傷害的事情。


    家人的第一想法,便是隱瞞。


    祁熹越聞,越覺得不對勁。


    太熟悉了,也太香了。


    可是隻有一陣風。


    等祁熹再去聞,便消失了。


    她抬頭去看秦止:「你有聞到嗎?」


    秦止擰著眉,心中有了些許猜測,還是和封淮安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此時。


    祁熹忽然聽見身邊的黑甲侍衛肚子發出「咕嚕」的叫聲。


    這名黑甲侍衛跟祁熹打過交道,年齡比計都還要小上兩三歲,深得班戟重用。


    小侍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祁姑娘,我不餓。」


    嘖嘖嘖。


    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還沒問呢,自己先招了,到底是年輕。


    所以人吶,有了聰明的頭腦,便沒有強健的軀體。


    小侍衛從小到大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習武上,心思便單純許多,和秦止那種變態不一樣。


    小侍衛見祁熹還盯著自己看,撓了撓頭:「我剛才聞到風裏飄過一陣肉香,想來是誰家正在燉肉,這才腹中飢餓。」


    祁熹腦中靈光一現。


    肉香……


    對!


    就是肉香!


    第404章 一滴水都沒有


    這種香味,祁熹曾在埂子坡聞到過。


    她喉頭梗了梗,如果說,真是她想的那樣,這汜水縣的人,都已經瘋了。


    天災就像是上天給予人類的考驗,讓那些動物,顯出原形。


    大災之下,有大善,也有大惡。


    祁熹怪異的瞥了一眼小侍衛,沒忍心告訴他實情。


    她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倖。


    希望,是自己的錯覺。


    興許,獅子老虎在燉煮之下,也能散發出那種味道。


    秦止冷冷的看了小侍衛一眼,沉下聲音:「去查探一下,是誰家在燉肉。」


    小侍衛明顯咽了口口水,應聲後,一個晃神便消失了。


    祁熹記起,在雲露村,被死屍抓住腳踝的,便是這孩子。


    她在心底暗嘆,真是個倒黴孩子。


    小侍衛消失後,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終於在不遠處,看見一間客棧。


    客棧幾乎被埋進塵土裏,門外掛的旗子破爛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在風中,好似招魂幡。


    沒想到,這樣的客棧,竟然還在營業。


    想要了解汜水縣發生了什麽,便要先深入這塊地方。


    幾人進了客棧,店裏隻有掌櫃的一人。


    掌櫃的算是這十裏八鄉的富戶,穿著打扮上,看著也像乞丐一般。


    似乎是沒想到今日會有人住店。


    掌櫃的看見幾人,明顯的懵了一瞬。


    旋即,翻箱倒櫃的找出抹布,為幾人抹桌子:「哎呦,汜水縣竟然還有生人來,小的這是眼花了,還是做夢呢?幾位趕緊坐,坐!」


    祁熹坐下後,似笑非笑對掌櫃道:「汜水縣這般景象,還有客棧開門營業,我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掌櫃的聞言,長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索性,將手上的抹布丟在了桌子上,鬱悶不已:「唉!小的也不想啊,可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買賣,總不能毀在小的手上。」


    祁熹聲音溫軟下來:「汜水縣和千陽縣大旱,掌櫃的開門做生意,何來水源?」


    「實不相瞞!」掌櫃的許是太久沒有見過客人,一說話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小店吃的有,喝的是一滴都沒有!」


    秦止拂了拂桌子上,怎麽擦都擦不幹淨的灰塵,聲音冷而無情:「當真一滴都沒有?」


    掌櫃的何時見過這般氣勢之人,心裏有了猜測,不答反問:「您幾位,是京裏來的?」


    秦止沒說話,默默的坐在了祁熹身邊。


    封淮安掃了一眼掌櫃的麵色:「皮膚有彈性,頭髮有光澤,掌櫃的不像是長期缺水之人啊?」


    掌櫃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幾人麵前。


    這三個人太可怕了。


    好像一眼便能看穿所有。


    掌櫃的自認為閱人無數,始終沒有看透幾人來歷。


    他甚至於在想,這般強的氣場,是不是皇帝微服私巡了?


    祁熹環顧這家客棧,忽然無情拆穿:「掌櫃的,你說你鋪子裏一滴水都沒有,可你擦桌子倒是捨得下血本啊,抹布還在滴水呢!」


    掌櫃的這迴是徹底的服了。


    在這幾人麵前,任何的謊言,都像是三歲小孩說瞎話。


    第405章 換水


    掌櫃跪在地上,麵色難看。


    雖不知幾人是官是商,總歸,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旋即。


    想到了什麽,掌櫃的抬起腦袋,麵向祁熹:「姑娘若是口渴,小的這便去拿水。」


    祁熹冷笑涔涔:「渴倒是不至於,隻是想知道,在這汜水縣縣城裏,竟然還藏著水源?」


    掌櫃麵露悽苦:「哪裏來的水源啊,小的家裏隻有一缸水,也是用其他東西換來的。」


    「哦?」祁熹詫異:「大旱之下,最珍貴的便是飲水,還有什麽能和水置換?」


    掌櫃的跪的腿麻,見祁熹好說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摸著腳脖子叫苦:「姑娘有所不知,汜水縣今年大旱,所有的地下井都幹了,隻有縣令家裏的那口古井,還在冒著清泉,我們想要飲水,便需拿縣令所需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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