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夜坐在馬桶上望著眼前的漆黑,心想這馬桶尺寸真合適啊,克諾洛斯果然已經杜絕了上廁所的需求了吧……而遠處那雙發著光的淡藍色眼眸卻是看向別處,沒有與她對視。


    他在想什麽呢?他的眼神,好像有點寂寞的樣子。


    ……珍夜,你這大傻子!他都不允許你上廁所關門了你還望著人家的眼睛瞎想這些有的沒的!


    心裏狠狠的咒罵了自己一番後,珍夜彎著腰,小手撐住了自己的下巴。


    他到底要幹嘛呢?他放自己進來,是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他憑什麽這麽老實啊……


    正這樣大腦放空之際,珍夜突然一愣,瞬間抬起頭……


    那雙發出淡淡藍光的眼眸,已然正在自己身前,不到兩米的地方,正露出困惑的眼神從上至下望著自己……


    “唔啊啊啊啊——滾出去!你這個變態!色狼!淫賊!女孩子上廁所你都要進來看!”


    “啊?誒奇怪,我沒有想要進來的!真的!”


    “快滾快滾!”


    珍夜臉氣得滿臉通紅,鼻頭發酸,淚水都在眼眶打轉轉……她抄起手邊的東西就不分輕重的丟向了麵前的黑影……結果越丟他就越靠近,越丟,轉眼間他都要湊到自己身上來了!


    “呀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嗚嗚嗚嗚——”


    “不是,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要……”


    珍夜的哭喊聲突兀的停了下來,而麵前的塔納托斯還在繼續靠近的身體也停了下來。


    珍夜突然反應過來了,自己好像是因為用了相反法術的緣故,他才會莫名其妙的靠近自己。


    也就是說,實際上他沒有這個想法,人家老實本分的很……是因為被自己釋放的法術效果所影響,所以才……


    大烏龍。


    珍夜又羞又惱,她知道現在這個局麵,是誰的錯也不能是塔納的錯……但一想到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她就感覺自己真是蠢到有剩……


    都怪你要提防人家的!人家明明沒有這種想法的啊!


    但是,又莫名其妙鬆了口氣。


    同時塔納托斯此刻似乎也已經理解了這個法術的效果。


    自己越是想要遠離她,那身體就越是會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去靠近她。


    哦,這樣的法術……真是有珍夜的風格。那麽現在,隻要自己的身體不動,那他就可以不用再往她身上貼了。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那雙在這一片漆黑環境下唯一能看到的那雙眼眸,此刻正露出坐立難安,不知所措的視線,一直牢牢鎖定著珍夜。


    唔啊啊啊……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現在很害羞,但是這個狗屎法術會將他的行為顛倒,所以他原本想要別開視線,卻變成了視線牢牢鎖定著自己……


    “……對不起。”


    珍夜用力扯著自己的帽子試圖遮掩住自己的臉,低下頭帶著鼻音輕聲開口道。


    塔納托斯聞言一愣。


    但很快眼眸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柔情。


    “沒事的。”


    “真的沒事嗎?我這麽過分,完全都是我的錯……”


    珍夜剛剛手邊隨手拿起的東西……可不是啥好玩意啊。


    燭燈,卷紙,鐐銬……是的,這淵牢的廁所裏頭不知道為啥,甚至還有刑具。


    隨手在邊上的架子上一抓就是一個冰冷的鐵疙瘩,廢了好大力氣才扔了出去,現在珍夜都還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發酸。


    “真的沒事。”


    塔納托斯不厭其煩,繼續溫柔開口道。


    可是沒過一會,空氣中卻開始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絕對是受傷了!


    “塔納!你沒事吧!現在你難不難受?!”


    珍夜聞到這血味後瞬間後悔的要死……該死的相反法術!上完廁所後就要把它關掉!然後把它劃入自己的黑名單,以後再也不用了!


    “不難受啊……啊,別怕呀,有味道是正常的。”


    塔納托斯一邊嚐試著以相反的行為動作操控自己的身體往廁所外退,一邊開口道。


    “還說這種玩笑話……你都已經受傷了啊,很痛的吧……”


    能塞在淵牢裏頭的刑具,必然都是些稀罕物件。


    珍夜都不用想就知道,八成都是出自奧林匹斯山腳那瘸子鐵匠之手的,是能與神兵相提並論的玩意……


    她現在都還以為塔納在開玩笑說自己上廁所臭,掩飾他自己已經受傷了的事情。她越說越難過,想著自己幹嘛要提防他啊,他多好啊。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越線的想法。之前自己以為塔納花心,也肯定是心理作用吧!畢竟自己這幾天的情緒確實是好不穩定,還老是不受控製的會瞎想……


    “你還是這樣,老是記不清自己的日子呢。”


    “……啊?”


    珍夜聞言思緒被打斷,瞬間腦子就亂成一團了。


    “不過,也不能怪你就是了。其實你本來都已經記不住了,結果之後還被關了這麽長……時間的概念,你恐怕也已經感到相當模糊了吧。”


    塔納托斯虛著眼眸迴憶著曾經,一邊後退一邊道。


    “要去泡澡的時候,把裙子給我,我替你好好洗洗。”


    反正這事,私下他也幹過不少次了。


    像是,幫珍夜親手洗被血染髒的衣物什麽的。


    要知道珍夜以前就是這樣,親戚什麽的,每個月什麽時候該來,什麽時候走,她完全都記不清楚。因為她對這事一點也不重視。


    還記得她以前每個月來的時候,基本上不會有什麽難受的感覺。但是那段時間要是一不小心,裙子什麽的就會不知不覺染上一片殷紅。


    以前身體好時不注意也沒關係,塔納托斯會悄悄替她注意。不會讓她做什麽太劇烈的運動的同時,她的飲食也都由自己親手把控,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本來來了都沒多大反應的珍夜,在塔納托斯默默無聞的體貼關照之下,便更是沒有一點影響。除了偶爾塔納給自己準備的胖次會很不一樣,她幾乎沒法感受到什麽異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現在身體不好。來了的反應都已經影響到她的情緒了,她剛剛表現得好焦躁。而且,恐怕對身體的感受也有影響吧。隻是這神經大條的女孩不以為然,甚至可能還會覺得是其他的因素才導致她不舒服的……


    塔納托斯坐在了遠離珍夜的遠處,眼神空洞的坐在了原地。


    心裏想著,連親戚的日子都記不住啊……那她還記不記得,明天是什麽日子呢?


    “……”


    而坐在馬桶上的珍夜,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驚訝為什麽他要提出幫自己洗裙子。直到她發現,塔納已經離開廁所好遠好遠之後,血腥的味道依然都還沒消散。


    珍夜用卷紙輕輕擦拭了一遍,很快她就明白發生了什麽。


    ……哦,難怪他剛剛會這麽說。


    不對……不好。


    珍夜按下了衝水,可站起身後腿都開始發軟了……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來了?


    難不成是自己屁股卡在門上的時候,被他看到了染血的裙子?這樣就合理了……但還是沒法解釋,他之後說的話啊!


    等會,相反法術不能關……不不不,還是得關才行,塔納已經摸清楚這個法術的效果了,他已經可以做到在法術範圍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關,還是關了吧。


    珍夜取消了相反術式,可憐兮兮的離開了廁所,沒過一會就站在了那雙發光眼眸的跟前。


    塔納托斯的空洞的視線依舊瞥著別處,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跟前有個正欲言又止的女孩一般。


    看來他的眼睛隻是亮,或許真的沒有什麽夜視的功能吧……


    “……我想泡澡。”


    過了一會後,珍夜夾著嗓子開口道。


    “好。”


    淡藍色的眼睛轉過來,含著淡淡的笑意。


    珍夜這下子又不敢確定了……他到底看不看得見自己啊。


    沒事的……自己戴著兜帽,還做了保險措施,就算看得見,他也是認不出自己來的。


    繼續拽著鎖鏈一步一步跟著塔納走,可沒過多久後,她聽到了水聲……


    她發覺男人好像比自己先進入了那堪比池塘的溫泉池子裏。


    “別怕,不深。”


    淡藍色的眼眸前縈繞著透明的氤氳,看著眼前的場景,珍夜莫名感到有些緊張……


    喂喂,來的時候可沒聽說是一塊洗啊!


    但是……這池子有夠大,他應該會就這樣離得遠遠的,不會靠過來的吧。


    珍夜拽著腿上的鎖鏈心想道。


    他之前都表現得很老實。現在,也不見他有什麽要冒犯的意圖。而且他連衣服都沒脫的呀……


    但自己肯定是要脫掉的,不然泡什麽澡嘛。


    於是珍夜沒有迴答,隻是背對著塔納托斯,慢慢褪下自己這幾天都沒換過的鬥篷和裙子……


    “需要我幫你洗嗎。”


    “不用……請別過來,謝謝。”


    珍夜心亂如麻的褪去身上的衣物,她現在是真的在玩火。她在賭塔納對“珍夜”的忠誠與愛,但是轉念一想塔納剛剛說的那些話,又突然想到……


    他要是愛著自己的話,豈不是可能反倒會拚了命想要確認自己的身份?


    他已經有所感覺了……他剛剛那些話,幾乎都是在試探自己,或是直截了當的確認自己的身份了啊!


    別想這些……順其自然,洗好了後就繼續卡在門上,淵牢裏麵的事情,就當作從未發生過就好了,沒事的珍夜……當他什麽都不知道,隻要你不再露出更多破綻……


    很快,一絲不掛的珍夜總算是泡進了她心心念念的溫泉。


    “嗯——好舒服!”


    珍夜躺在水中,舒坦得不由自主輕輕呻吟了出來,下一秒又飛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笨蛋,舒服就舒服,你喊出來幹啥呀!


    扭頭去看遠處和自己綁在一塊的男人,隻見他泡在更遠處的地方,唯一能看到的藍色眼睛壓根就沒往自己這瞅,不知道他在幹嘛。


    他最好是什麽也沒幹……


    渾身舒坦的珍夜微微眯起眼睛。好溫暖啊,她甚至想要直接躺在這溫泉裏頭小睡一會了……溫暖的水,還真是讓人安心的舒適感呢。


    反正也已經沒打算提防塔納了,就這樣稍微眯一會,沒事的吧。


    這兩天,可都沒睡好……被卡在門上,能睡好也是難怪。真是有些困了,就眯一小會吧……十分鍾,不,五分鍾……


    珍夜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可意識甚至都沒入睡……因為,還是不放心。


    就這樣閉著眼睛休息了一小會後,珍夜突然感覺周圍實在是安靜。奇怪,這麽久了,怎麽塔納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她悄悄把閉上的眼睛咧開一條縫,可隻此一眼後,她的心髒都仿佛停了半拍……


    完了。


    太近了。


    這男人的身影就和個鬼一樣突兀的杵在自己的跟前……他是什麽時候貼過來的?靠過來就靠過來吧,怎麽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惡,這個男人怎麽沒有一點邊界感啊啊啊啊啊啊!


    “……”


    珍夜在內心咆哮,可表麵上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在驚慌到極致之時,她反倒是瞬間冷靜了下來,現在,自己應該順勢假裝已經睡著了才是……


    沒事的,他看見了也沒事,自己有保險手段的。


    似乎,是自己的裝睡真的騙過了塔納……男人發出一聲小小的歎息,很快,一隻溫暖的大手便撫上了自己的臉頰。


    來了!


    塔納托斯隻見麵前的女人非常自然,像是看看睡醒了一般,緩緩睜開了眼睛……


    啪的一聲,像是之前關燈的人又把燈給打開了一般,原本昏暗的環境再次再次浮現出搖曳的燭光,變得明亮……


    因為越亮越黑法術,也被珍夜關掉了。


    “塔納,你不是答應我了,說好不碰我的嗎?”


    然而塔納托斯在看清眼前之人後,原本柔情似水的目光卻瞬間染上了荒誕的不知所措。


    ……這女人的眼睛是紅色的沒錯。頭發也是灰白的沒錯。右手放在水裏,自己看不清……但她的臉!


    這是……什麽鬼啊!


    “嗯?!”


    塔納托斯的表情從錯愕逐漸變得十分難受……而且麵前被自己捧著臉的女人卻還是用笑盈盈的目光和自己對視。


    “哦,拜托塔納。你這是什麽表情,見到我,難道你很不高興嗎?”


    “……你真行啊。”


    塔納托斯咬牙切齒道……好的,確實是被罷了一道。塔納托斯在看到那張如同馬賽克一般,還在不斷變化的臉時,他險些沒應激到直接一拳掄過去……


    卡俄斯?開什麽玩笑啊!怎麽可能會是卡俄斯啊!難道他被耍了?!


    這該死的落差感!


    沒錯,這就是珍夜所做的保險措施,最終手段。原本她是不指望這招派上用場,而且這招就算是派上用場了,也一定是她幾乎已經束手無策之時,小小的抵抗與掙紮罷了……


    真是有點好奇從塔納在自己的臉上看到了誰啊。


    這招的名字叫做欠揍變臉法術……顧名思義,當其他人觀察施術者的臉時,就會看到自己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的臉。


    好啦,這招效果拔群,看來塔納現在就會對自己惡語相向,然後再離自己遠遠的……要是塔納反應再大一點,說不定還會就此對自己產生極大的敵意……


    但塔納托斯隻是咬牙切齒的怒視了自己一會後了。沒過多久,就再次閉上了眼睛。


    然後……靠得更近了。


    嗯?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這個身上穿著因浸濕而緊貼皮膚,隱隱約約透露出硬漢般sex的肌肉與身材的白毛帥哥哥嗚唿唿唿唿,誒嘿嘿嘿嘿!好大的奶……


    想嗦一口。


    咳!


    為什麽他在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的臉後,不僅沒有逃走,反而是閉著眼睛朝自己貼過來了?


    “珍夜,別這麽抗拒我好不好,我不會亂來的。”


    “啊……誒?誒?”


    ……這不是都已經把名字喊出來了嗎!他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啊!


    “別再用這種邪惡的法術了。我剛剛看到卡俄斯了,差點沒收住情緒一拳打你臉上……”


    “啊哈哈哈哈哈……不,不是。可,我,就是卡俄斯啊……”


    “哦……原來你不知道啊,珍夜。”


    男人的手捧住了珍夜的後腦勺,在她的耳朵上輕吻了一下,同時擁抱自己逐漸加重,但卻不失溫柔的力道,像是要把自己徹底揉進懷裏一般……


    “卡俄斯甚至都不會使用法術的啊。更別提你那些相反類型的整蠱法術。”


    ……傻瓜,笨蛋,白癡!這種事情居然都沒考慮到!


    這不就瞬間把破綻放在人家麵前了嗎!


    “可惡……真是沒用的老東西。”


    在發現了自己即使是拚命了想要推開麵前的男人,可得到卻是他還是紋絲不動的最終結果後,珍夜忽然力道一鬆,像是放棄了抵抗般,任由他緊貼著抱著自己。順帶在他的耳畔狠狠的罵了一聲卡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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