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妹妹是因為被你派了個活,出差到海城去了,所以才暫時沒空看著這老東西了,是吧。”


    “嗯嗯!”


    赫卡忒的小腦袋瓜頂著大大的巫師帽,上下晃動著點了點頭。


    “然後……你又因為一些說不出口的要事,也沒空幫她看著這老東西了,是這個意思吧。”


    “嗯嗯!”


    “所以他就這樣因為無人看管,輕輕鬆鬆的逃出去了?”


    “沒有啊,誰說無人看管的。”


    赫卡忒這迴倒是連連搖頭。


    “難不成你還派了些下屬幫你看著他?哦,這樣啊……你也真是心大,難怪給他放歸山野了……”


    紮格列歐斯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歎氣。想怪罪吧,可赫卡忒偏偏還是跟自己的老爹黑帝斯平起平坐的人。講道理要是因為這次克諾洛斯出逃的事情,塔爾塔洛斯再度失守的話,到時候要組織反攻都得由赫卡忒來當總指揮。


    沒別的原因,純粹是因為她有經驗。當年幾乎所有塔爾塔洛斯的神明都淪為階下囚的時候,就是赫卡忒一手培養出的墨利諾厄在她的指示下,策劃了反攻計劃,之後還不斷救出了更多的人,建立起一支帶著希望的武裝勢力,最終再度推翻了克諾洛斯。


    “誒?我沒派下屬啊。”


    “……那你剛剛又說有人看著他。結果他不還是跑掉了。”


    “哎呦紮格,沒辦法呀。珍夜現在身體不好,一天當中得有大半的時間躺在床上休息,你體諒體諒她一下……”


    “啊?!”


    紮格列歐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剛剛說在你們離開之後,是誰在看著克諾洛斯?!”


    “珍夜啊。”


    “啊?!”


    紮格列歐斯一拍桌子,一臉看到鬼的表情,老半天後又複讀一句。


    “啊?!”


    “瞧你嚇成什麽樣了。”


    “我是真沒想到這事兒還和珍夜有關係啊!來人!”


    嘭的一聲,一個披著鬥篷的人聞言創開門衝進了客室。


    紮格列歐斯又嚇了個激靈。他就情緒激動隨口喊了一聲……沒想到還真能喊到人來。


    這人……是赫卡忒的下屬嗎?他以前還以為塔爾塔洛斯最底層的駐紮人員兼獄卒,就隻有自己的妹妹墨利諾厄,還有在這裏頭安監控的赫卡忒呢。


    畢竟叫一般的冥兵來看著的確是太過為難,他們大多都對深淵不自覺散發的那股濃濃的煞氣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隻是隔著門守著,都會不由自主的戰意全無。


    也隻有曾經戰勝過他的墨利諾厄能做到不受影響稀鬆平常,甚至還能在這的房間裏頭鑽研法術了。


    “紮格列歐斯大人,請吩咐!”


    算了,現在自己是代理冥王,有權用人。


    “珍夜就在這塔爾塔洛斯的最底層!她現在是個病秧子,跑不遠!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抓過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


    隻見那披著鬥篷的人說完就伸出白皙的雙臂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一邊咳嗽一邊坐在了紮格列歐斯的旁邊。


    “……你幹什麽。”


    紮格列歐斯感覺這人有點不正常。


    “咳咳……報告紮格列歐斯大人!我抓到珍夜了!她現在沒有一點抵抗能力!”


    “……”


    紮格列歐斯麵色鐵青,欻的一聲掀開這家夥的兜帽,映入眼簾的首先就是那飄逸柔美的灰白色長發,緊接著,便是那憔悴病弱,卻仍舊傾國傾城的麵容。


    “……好玩麽。”


    “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嘛……”


    珍夜鬆開自己的脖子,聳肩露出賤賤的笑容,直到她發現紮格列歐斯的麵色仍舊鐵青甚至額頭上有青筋爆起時,瞬間就鬼叫著逃到了赫卡忒的身後。


    “珍夜……果然是你把這老東西擅自放出去的吧!”


    “我沒有!你憑什麽就這樣平白無故汙蔑人清白!”


    珍夜委屈巴巴的縮在赫卡忒的身後控訴,眼眶紅紅的,看上去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這女人……真是有夠會裝。分明自己無比清楚她是個有多麽虛偽的女人,她口中的話永遠都是真假參半……可她此刻這副無辜又惹人心生憐愛的模樣,卻讓人不由自主的開始讓自己內疚……


    為什麽會內疚?難不成自己真的冤枉她了嗎!


    “好啦好啦紮格。珍夜呢,應該是無辜的。就算是她以前不懂事,喜歡惡作劇,心裏頭自然也是知道這家夥有多危險的啦。”


    “你還替她說話!不是她還能是誰?我不信克諾洛斯能隻靠自己就能衝破這些麻煩的封印與鐐銬離開這地方!”


    “哎呦,那你說珍夜有什麽動機非要放出這家夥不可。”


    赫卡忒捏了捏珍夜的小手,像是在安慰,示意她放心。然後這才繼續開口有條不紊道。


    “且不說她現在生病了有沒有這個能力,而且她要真是覺得放出克諾洛斯能整出些好玩的亂子的話,那她當年還沒被你們抓到的時候,又憑什麽不去嚐試呢?”


    “嗬,但這裏除了克諾洛斯就隻有她一個人,這事再怎麽說也和她脫不了關係……”


    “我真沒有啊!”


    “那就拿出你的證據給我看!”


    “可是你們也沒有我放出了克諾洛斯的證據啊!”


    “還需要什麽證據?就憑你是珍夜,還需要什麽證據嗎?!”


    珍夜把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不過也難怪紮格不信她。她已經給過整個塔爾塔洛斯當年那個無比可憎的謊言女王的印象了……但這種自己真的沒做,卻還百口莫辯的感覺,實在是挺不好受的。


    要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痊愈了的話,那自己從此往後一定要多多說實話。起碼要比以前話裏頭百分之五十的實話和百分之五十的謊言要多……百分之五十一吧。她會多說百分之一的實話。


    “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這下麻煩了。得在這事傳到父親的耳朵裏頭之前趕緊平了……珍夜,你真是……真是無時無刻都能帶給我驚喜啊……”


    “我是真的什麽都沒做呀。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唿……你這些話還不如去對塔納說。你知道他有多愛你。即便這麽多年以來,你的嘴裏吐不出半句真話,他直到現在依舊永遠相信你……他也是,出了這麽大個亂子人不知道去哪裏了,讓兄弟自己扛……嗬,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不惜累死累活搞的遍體鱗傷,讓他日思夜想的嬌妻其實就藏在塔爾塔洛斯底層,還可能把克諾洛斯給放了出來的話……”


    紮格列歐斯擦的一聲用自己的手指頭點起根煙,接著便叼著煙雙手掩麵,聲音低沉似是抱怨道。


    赫卡忒和珍夜聞言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塔納的話,其實就在走廊盡頭拐角的牢房裏頭關著嘞。


    “總之……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紮格列歐斯神色疲憊將煙按滅在桌上,然後異色的雙眸掃過房間內似是不在乎的兩人。


    “赫卡忒……這件事你有責任。當然,最近我一直沒能來看望墨利,我也有責任。所以我們得共同努力。”


    “不過紮格呀……我覺得事情其實沒有那麽糟。那老家夥逃了就逃了唄。我覺著他要不了多久就會自己乖乖迴來。”


    “……赫卡忒啊,你真是和珍夜相處久了。但是這並不好笑。”


    “我沒和你開玩笑哦,不信你看。”


    赫卡忒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


    一開始紮格列歐斯還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的看著視角詭異抖動的畫麵,直到他發覺那個在不斷懺悔,並且語氣真切實意富含感情的蒼老的聲音……是由克諾洛斯發出來的。


    “……啊?!你們聽到沒!他說他做錯了!他居然在道歉!”


    紮格列歐斯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麽好笑的笑話。


    “這……這是合成的視頻吧!就是那個人類研究的ai合成的視頻是吧!”


    “……你好激動。”


    珍夜眨巴著豆豆眼,捂著耳朵道。


    “這視頻是墨利拍的。克諾洛斯在吃下了一顆蕭難涼的心髒過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所以你這下能明白為什麽我覺得沒必要再看守著他了吧。”


    赫卡忒把手機丟給紮格列歐斯讓他鑽研,然後和珍夜繼續淡定喝茶。


    然而紮格列歐斯在激動了沒一會後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們隻是憑這個就斷定他沒有威脅了?你們說,有沒有可能他視頻裏的這副惺惺作態是裝出來的,欺騙你們的呢?”


    “你認為呢?”


    赫卡忒聳肩輕笑。


    ……是別人的話,不是沒這個可能。偽裝出一副真心實意懺悔的樣子,甚至認為自己還不配被寬恕。如此放低的姿態……如果是珍夜的話,那紮格列歐斯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當年他見過不止一次看似被自己和塔納逼至絕境,低聲下氣祈求寬恕和原諒的珍夜了。然而最終的結果,卻告訴他們,看似真心實意的道歉與放低姿態的哀求,也是這個女人逆轉絕境的武器。


    但克諾洛斯……絕無可能會靠這種惺惺作態來試圖欺騙,以求墨利諾厄放鬆警惕。


    他是時間的泰坦,是冥河最深處絕望匯聚的奈落,是純粹之惡的深淵本身……他甚至,還是曾經至高無上的萬神之王。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使用這種不入流,放低姿態,甚至還算得上是作踐自己尊嚴的小伎倆。他很聰明,但他隻會嚐試以自己引以為豪的,壓倒性的力量衝破那牢籠。


    惺惺作態……這種小女子的手段,絕無可能出現在克諾洛斯的腦海裏。


    正因為很清楚克諾洛斯是個什麽人……所以紮格列歐斯現在的腦子很亂很亂。


    “……好,我們就先不琢磨這些了。但不管他最後是不是會像你所說的那般老老實實的迴來,我們現在也得先去試著抓他。”


    “是麽……我也讚成。”


    赫卡忒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是讓這愛操心的代理冥王稍微安心點了。


    不過就算是克諾洛斯的目的不是作惡,她現在也該配合這代理冥王將這擅自逃獄的老家夥捉拿歸案。


    逃獄本身就有錯。且不管他有意或是無意,他的出現也都會引發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不管他出現在哪裏……


    “總之……先帶我去看一下案發……咳咳,先帶我去看一下克諾洛斯出逃前淵牢的狀態。”


    紮格列歐斯點著煙就站起身來。


    結果珍夜和赫卡忒聞言都愣住了。


    誒?


    “愣著幹嘛。帶我去啊。你的監控不是毛都沒看到嗎?沒看到的話,我們總得先搞清楚他是以什麽方式越獄的,才好計劃接下來的行動吧。”


    “啊哈哈哈哈……這個……對了紮格!說了這麽多的話你渴不渴啊!珍夜最近研究的芒果苦瓜汁可難喝了,你想不想試試呀!”


    “啊……啊對對對!可難喝了!就是得現做比較麻煩,我現在就去準備!”


    “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搞什麽飛機。”


    赫卡忒額頭上冷汗嘩啦嘩啦和雨一樣飛速劃過麵龐。而珍夜也紅著臉,本來孱弱的心髒此刻卻咕咚咕咚跳得飛快。


    “飲料就不必了,我們還是先去看一下案發現……”


    “唉!唉我忘了我忘了!我昨天進那裏頭空蕩蕩的沒人還亂得很,以為是什麽招待室,就裏裏外外全都打掃了一次!”


    “哎呦珍夜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好好的第一案發全給你破壞啦!這下好了!去看也沒意義了……”


    紮格列歐斯不語,眯起眼睛開始一味的抽煙。


    這兩人好像有那個大病……絕對是有事情瞞著自己。


    看這如此喧鬧的架勢,應該也沒打算輕輕鬆鬆的放自己去淵牢一探究竟……隻怕自己現在繼續堅持的話,赫卡忒會來硬的不讓自己去。


    “咳,行吧。那就不去看了。珍夜你說的那個什麽難喝的玩意端上來給我嚐嚐。”


    紮格列歐斯又淡定的坐了迴來。


    那就拖著唄。最好是拖到今晚能留在這過夜。


    “耶!好誒!”


    “好你個大頭鬼……紮格,我現在就去做,等著我哦。”


    珍夜一個輕輕的拳頭捶在赫卡忒的腦袋瓜上,然後匆匆忙忙離開了會客室。


    紮格列歐斯看著她離開門的背影若有所思。


    沒往淵牢的方向去?不是趁機去銷毀什麽見不得人的證據嗎?


    直到十分鍾後,珍夜真的端上來了一杯看上去像是黃綠混合似嘔吐物狀的不明液體。還眼神期待催促紮格列歐斯快快喝下。


    紮格列歐斯看著這杯飲料眼神都死了……啊靠,沒想到她居然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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