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不和善的少女,踏過了幽暗無人的走廊。她的目的地,是前方塔爾塔洛斯所關押著的,最黑暗,最可怕的深淵的牢房。


    少女的外貌,與紮格列歐斯有五分相似……甚至還和紮格同樣擁有著一綠一紅,兩顆不同顏色的眼睛。


    然而她卻沒有紮格列歐斯與黑帝斯那般張狂顯眼的一頭紅發。她的頭發繼承於母親珀耳塞福涅,是低調溫柔的淡黃色妹妹頭短發。


    然而美麗的少女此刻卻緊緊握著手中的法杖,眉頭緊鎖的觀察著牢房外這不像是被破壞過的痕跡。


    有人來過……就在半天前。趁著自己躲在房間裏頭研究最近開始沉迷的衝國地府那邊的法術之時。她布下的死靈法陣,全被這家夥給收拾幹淨了……其中,甚至沒有一點使用神術的痕跡。


    不可能……除非是紮格。


    在墨利諾厄的印象裏,隻有自己的哥哥紮格列歐斯才擁有這般強大的實力,能夠不依靠神術的加持僅憑武力就將這些強悍的法陣魔物通通擊敗……


    但若是真的是哥哥來到了這裏,又怎麽可能會不通知自己,給自己送些好吃的呢?


    所以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想要幹什麽?放走裏頭這隻該死的怪物嗎?以及,他……是誰?


    墨利諾厄最終懷著疑慮踏入了牢房。


    “……你,來了……”


    牢房內部,一隻無比巨大,無比可怕的怪物張開了尖銳的嘴巴,發出了蒼老深邃的聲音……


    猩紅的雙目仿佛掛在天空之中的太陽或是月亮,距離墨利諾厄的頭頂的距離遙不可及……不知為何物構成的身軀極度深邃黑暗,仿佛是最為極致的黑色,所構成了深淵本身……然而這深淵本身,卻不知為何,被青綠色的法陣所束縛,同時青綠色的鐵鏈也將他無比龐大的身軀,牢牢鎖住……


    若是珍韶在場,肯定會感到十分驚訝。


    這個巨大的深淵般的怪物……簡直就是一個放大了無數倍的,超大號的怪物模式蕭難涼啊!


    “有誰來過這裏?他對你做了什麽?”


    墨利諾厄麵對深淵,毫無懼色,隻是語氣有些不耐煩的開門見山道。


    “嗬嗬嗬嗬……今天,是什麽日子……居然會在,一天之內,出現兩位小輩來看我……”


    “少廢話,老家夥,我不是來陪你聊天的。”


    “……嗬嗬嗬,安心,不是來釋放我的……隻是,用你做出來的鬼,血祭手中的兵器罷了……”


    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仿佛沒有多少情緒。但墨利諾厄聽著這聲音卻是越來越不舒服。


    “不行,信了你克洛諾斯的一麵之詞,那我就是比紮格還蠢的蠢蛋。得再布下一些更厲害的魔物……”


    “……話說,墨利。有什麽味道,你聞到了嗎?”


    “味道?你不是沒有鼻子嗎?聞得到個鬼啊。”


    墨利諾厄正專心布置著法陣,隻是隨口敷衍了一下這被囚禁著的老家夥。


    “……哦,原來,是幾乎和我一樣的味道……自,厄瑞彼斯傳來……”


    “小刻的鼻子也沒你靈。你知道厄瑞彼斯離你的牢房有多遠嗎?那簡直是從……等等,和你差不多的味道?”


    被囚禁在法陣內的黑色深淵不由得發出了玩味的笑聲。


    “墨利,你,真是太長時間沒離開過,塔爾塔洛斯的底層了……”


    “因為我得看著你這麽個讓人厭惡的老家夥啊。”


    “看來,是永恆……整出的幺蛾子……若是你還在忌憚著我,那麽,勸你最好,也別放過他……”


    “……什麽意思?”


    “我是時間的泰坦……是無盡的歲月,將我塑造成了如此可怕陰森的深淵……而墨利,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他的味道,聞起來,比我,還要驚人……”


    “是嗎?我不信。”


    墨利諾厄完成了新的法陣後拍了拍手,不打算繼續聽這狡猾的老東西的話,想要直接轉身告辭,繼續迴去研究鎖頭神威的法術……


    “……你確定,你要放任那個家夥,繼續成長嗎?”


    然而克洛諾斯的聲音卻帶上了一絲難以忽視的嚴肅。


    “你習慣欺騙。我知道的。你對我說這些會讓我感到不安的話,隻是想要找機會支開我,接著再次嚐試逃離這裏。”


    “墨利諾厄……”


    克洛諾斯聞言有些惱怒。


    “賭上我身為泰坦神的尊嚴……我發誓,我隻是不想看到這將來可能比我還要強大的家夥,將你們狠狠踩在腳下,對你們為所欲為的慘狀!”


    “……”


    “而那會把這世界,攪的天翻地覆,生靈塗炭的魔神……將不會是我……甚至隻是這麽一個沒有泰坦血統的,低劣的人類?!開什麽玩笑啊!這——這讓我更加無法接受!你,不能再放任他繼續肆意成長了!他似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無人管製的狀態了,實在是過分……”


    他在吼誒。


    墨利諾厄雙手捂著耳朵眨巴著眼睛。哎呦呦,老家夥越說越紅溫,把自己都給整血怒了。


    她還真的幾乎就沒見過克洛洛斯急成這個樣子。


    心裏產生了幾分動搖,但始終還是在忌憚著克洛諾斯。


    他可沒少嚐試過逃出這個地方……這也正是自己最終下定決心要住在這毫無人煙的地方的理由。一方麵是無人打擾,可以安安心心研究著自己最愛的奇妙的法術,另一方麵,有自己在這約束他,也好讓這曾經被自己僥幸擊敗過的家夥老老實實的。


    “老家夥,你不會在我一離開這裏,就嚐試破掉我的法陣逃掉吧。”


    “……比起被囚禁在這破地方失去自由,顯然是一個可能會淩駕於我之上的,由低劣的人類成長為的怪物,會讓我更加感到心神不寧……墨利,請你別放過他……我向你保證,這裏,一切都會安然無恙……”


    ……


    “這比我想象得還要累。”


    紮格列歐斯擦著額頭上的汗苦哈哈的笑道。


    要想阻止這家夥的步伐,朝著要害方向攻擊是沒有一點用處的。得攻擊他的四肢,才能稍微讓他停滯那麽一瞬……


    話說,這怪物真的有要害嗎?他的體內,分明連器官也沒有吧。


    太累了。


    迴迴都得將他的四肢盡數砍斷,不然哪怕是隻有一條胳膊,這家夥都會爬著衝過來……這壓根就是一場挑戰耐力的消耗戰嘛。


    自己也真是的,太久沒有戰鬥過了……居然隻是這種程度……


    不對。


    和這家夥打架的戰鬥強度,好像很高啊……必須時時刻刻保證以高頻率的斬擊斬斷他的四肢……可不能再小瞧他了。


    “怎麽會……這次,為什麽這麽久!”


    “珍夜,過去多長時間了?!”


    珍夜已經懶得再算了。


    她以前有經常對自己笨笨傻傻的弟弟做實驗,以便研究怎麽才能殺死他這永遠也不會逝去的肉體。


    某一天,她發現了可以讓蕭難涼短暫死去的方法……雖然過不了幾分鍾他又會複活,但即便隻是有了這麽個突破性的進展,珍夜也已經足夠興奮與滿足了。


    自那以後,她開始不斷嚐試讓蕭難涼的死亡時間更長一點,每天都會讓蕭難涼自殺幾次,同時再記錄下死去時間的數據……


    最長的一次,是六分鍾。


    然而現在……


    珍夜感覺六十分鍾,都已經算少了……


    太危險了……自己之後會怎樣,完全都無所謂,但如果不讓塔納趕緊撤退的話……


    塔納被安咬了。不知道身上被傾注了什麽毒素,此刻已經失去了意識……總之,神聖石榴的功效絕對是被這條死蛇給覆蓋了!眼下自己不能離開永恆的領域,不然分分鍾都有可能病發……紮格在和蕭難涼戰鬥,沒空再接塔納離開了……而小刻們,早就被蕭難涼大力一腳通通踹暈了過去,直到現在都還沒醒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誒,有了。


    “紮格,別攔他了,夠了!”


    “……哈?!你瘋了!難不成你有辦法在這瘋狂的怪物手上保住塔納的命嗎!”


    紮格列歐斯手持瓦拉塔上躥下跳,和耍雜技似的一邊躲避攻擊,一邊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高頻率斬擊,不斷切斷著蕭難涼在自愈著的四肢,頭也不迴道。


    “我有啊!相信我!”


    ……唿,不行了不行了!真的是,太久沒練武了!


    現在的自己,與其說是在武,不如說是在舞啊!


    雖然過往的經曆告訴紮格列歐斯,絕對不能相信珍夜這個女人……但這一刻,他堅信,珍夜在威脅到塔納性命上的事情時,絕對不會開玩笑……


    再怎麽說,塔納也是她的老公吧!雖然兩人看著感情好像不算有多好……但塔納都已經為了她做到這個程度了……這難道還不算愛嗎?!


    於是紮格列歐斯長歎一聲,接著迅速脫身到了大老遠的地方,蹲在一旁喘起了粗氣……


    媽媽呀……這可是一個多小時的無唿吸連打……斯別克來了都沒自己能連打。


    沒了紮格列歐斯的阻攔,蕭難涼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漆黑的怪物站起身,以詭異的姿態,爬行著衝向了冥界神廟的大門……


    煩人的家夥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能阻止自己去殺死塔納托斯了!哈哈哈哈,終於可以讓傷害珍夜姐姐的家夥……啊?


    “盯——”


    隻見珍夜整個人都和條八爪魚一樣,死死的將自己捆在了靠在牆邊的塔納托斯的身上,迴過頭用漂亮的紅色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蕭難涼。


    托珍夜此舉的福,塔納托斯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緊緊皺起,汗如雨下,仿佛是做起了在迷宮裏頭被觸手怪給捕獲了的噩夢……


    而蕭難涼居然也立在了原地,無語的張大了嘴巴……


    ……姐姐呀,我的好姐姐!不愧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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