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耍猴老者入土為安後,菖蒲的日子就又開始平靜了起來,他在百草堂,二爺和溫老家裏麵來迴穿梭,有時間了就被梵音拉著去戲園子看看戲。


    日子就在忙碌但是同樣枯燥的氣氛裏緩慢度過,但是對於柏溪鎮來說,這一年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直觀的感受就是,那些背著武器的江湖人士在街上出現的頻率增加了。


    這天菖蒲來到劉叔的鋪子前叩響了門後,就看見劉叔正在和那個原本被劉叔送到鎮上木匠師傅家裏麵做學徒去的二兒子爭吵著。


    劉叔家的二兒子生的高大,已經比他略顯年邁的父親要高出一個頭來,和劉叔的大兒子不同,他作為家裏麵的老二同時也是老幺,是在劉叔已經安定下來後才出生的。


    他出生的時候劉叔已經是小有家資,自老二出生以來他就沒有餓著過,自然要比逃荒的父親和配著父親流浪過一段時間的哥哥要長的壯實的多。


    “是你師傅虧待你了,還是我不給你吃不給你喝了,出去跑江湖幹什麽,你聽見誰家好人去跑江湖的。”


    劉叔的的聲音略顯嘶啞,他拉著兒子一個勁的勸說著,隻是那臂膀粗硬的劉二郎卻一點都不領情,他甩開老父親的手臂,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


    “我不想在這個小村子裏麵替別人剃一輩子的頭,你是我父親我知道,你為了我好我也知道,隻是我為什麽不會為自己好,我還能害了自己不成?”


    劉叔被兒子甩開了手臂,也就意識到了這個兒子已經不是那個自己可以用手臂撥拉著決定前進方向的小團子了。


    “就是你要去闖蕩江湖,也不能隨便跟個人就走吧,誰知道他是個什麽人,你讓我幫你打聽打聽送送禮,再找個同鄉的一起走,也算是有個照應。”


    劉叔用哀求的語氣向著兒子建議道,隻是那漢子撇了撇嘴,後退半步躲開了老父親的抓取。


    “那廖大俠是下山虎也要接見的人,大俠是看上了我的天賦才要收我為徒,等到孩兒在外麵混出個樣子,就迴來給您建一棟大大的院子。”


    劉家的二郎後退兩步,跪下來碰碰兩聲給老父親磕了兩個頭,隨後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黃土,一溜煙就向著遠處奔去。


    劉叔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那並不算便利的腿腳,隻能歎口氣任由兒子離開。


    他轉頭就看見了將這鬧劇一覽無餘的菖蒲,在臉頰上擠出來幾分笑容迎了上來。


    “讓小醫生見笑了。”


    劉叔抹了把和兒子爭論中出來的汗,收起了自己的疲態。


    “要不劉叔您先忙。”


    菖蒲看著那已經消失在街角的劉二郎,就知道今日怕是剃不了頭了。


    “那孽障小子我也攔不住他,他想要走就走吧,我去讓他大哥去那武館裏送點禮問一問,若是那廖大俠真的如他所說的一般好,不隻要是有一半好便是他小子的福氣。


    小大夫稍等,等那熱水燒開了我就給你剃頭。”


    劉叔迴了自己的小房子,隨後一個和劉叔差不多個頭,但是比劉叔還要瘦一圈的青年就提著一錢袋出了門,他憨厚的和菖蒲打了招唿,就頭也不迴的追去了之前二弟離開的方向。


    菖蒲在劉叔的躺椅上坐下,很快就感受到了後麵傳來的腳步聲,隨後是蒸騰的熱氣。


    劉叔依然是如往常一樣的先用熱毛巾蓋住了小少年的臉頰,等到確認那臉頰上的細小毛發和油脂已經被熱氣蒸的開了,才取下熱毛巾,用打好的肥皂沫抹在男孩的頭發和臉上。


    “還是老樣子?”


    劉叔得到了應允,便開始抄起剃刀修整起來菖蒲鬢角的毛發,隨後用肥皂水將男孩的頭發泡開,細細清洗之後再用梳子理清。


    “這下山虎人到時不錯,隻是他一來那些個江湖人也就到了,柏溪鎮就這麽一個嘎唧唧的地方,要這麽多刀客劍俠的幹什麽。


    聽那酒樓的小二說,前幾天還有一個背著劍,唉,也就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孩在他們那裏喝醉了,小二叫他付酒錢,他還打傷了店裏麵的夥計,叫來那捕快都抓不住。


    最後還是下山虎過來將人給捉住了,結果你猜怎麽著,人家是那下山虎的好師侄,那酒樓的管事一看這是被鐵板給踹了,隻能壓著被打的夥計櫥子給打人的低頭認錯,你說這是什麽世道。”


    劉叔給菖蒲理著頭發,孩子的頭發比大人的要細一些,梳子有時候需要三四次才能理的順滑,隨著肥皂水被劉叔清洗幹淨,也就來到了最後一個步驟。


    老人將菖蒲臉上的熱毛巾掀開,隨後將刮刀在胳膊上架著的皮帶上刮了刮,開始順著小少年臉頰的走勢細細的刮走皮膚表麵的細毛和油脂。


    “而且那下山虎自己是守規矩也有義氣,算是個江湖大俠,但是他的那些個師侄徒弟什麽的一個個都好似土匪似的,好幾家的大姑娘都被調戲了,現在各家有點姿色的姑娘要不是被送到鄉下去了,要麽就是鎖在家裏麵。


    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去,我再給你說,那離著鎮子遠的地方又開始起匪患了,估計要不了多久野獸也要從深一點的林子出來吃人了。


    那小將軍才走了多久,這就成了這樣,也虧的我們這些老百姓在他來的時候還夾道歡迎。”


    劉叔一邊抱怨著一邊給菖蒲理幹淨了臉上的東西,男孩隨後被劉叔那悄然間帶上了一層皺紋的手掌給拉了起來,感受著臉頰上涼颼颼的感覺,就知道已經理幹淨了。


    “劉叔的手藝還是這麽好,人總是要剃頭的,要不然不就成野人了。”


    菖蒲的話顯然是說到了劉叔的心坎子上,他的焦慮也緩解了一些。


    “還是你三個師傅的夥計好,武林人士也是要受傷生病的不是,我聽說最近也有那些個刀客俠客的到你們那裏去求藥,怎麽樣,有沒有手上有真功夫的。”


    劉叔見話題適合,立刻引入了自己想要知曉的地方上,顯然他還是不太相信兒子的選擇,想要問問這些和武林人士可能關係更多的郎中有什麽小道消息。


    “隻是來取點金瘡藥,估計是信不過我們的醫術吧,不過可以理解,他們畢竟隻是衝著下山虎來的,最多是順路買點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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