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在一陣搖晃之中被喚醒,隨後眼前亮起了一抹紅色,那是燈籠的顏色,他的瞳孔微縮,很快男人就迴憶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


    他立刻開始四下摸索,果然並未發現那個最重要的東西,那件貴重無比的木匣。


    冷汗在他的額角聚集,隻是似乎依然抱著最後一絲的期望,男人抬頭看向了那個將自己拍醒的巡夜之人。


    “可否見過一木匣……”


    恍恍惚惚的管事被巡夜人帶著捕快一起帶迴了衙門口,因為其最近紅人的身份,縣太爺給厚樸賣了個麵子,隻是將其看押在偏房。


    白日,一夜加上半個白天輾轉反側的男人終於等到了厚樸和那一群官老爺,他們嘰嘰喳喳的進來,問了自己幾個問題之後又嘰嘰喳喳的離開。


    他因為恐慌抓住了厚樸老板的褲腿子,卻見對方隻給自己了一個憐憫的眼神。


    終於,他在下午被兩個之前在酒樓見過,還和他稱兄道弟過的衙役給架了起來,隨後被丟入了地牢之中。


    三頓豬食一樣的飯菜之後,他的嗓子都已經喊的啞了,終於一個人來到了他的牢房之前,那是一個幹癟的老人,管事記得,那是厚樸老板身邊的那個軍師。


    老頭有一張尖銳而邪淫的臉,尖耳猴腮,好似一隻成了精的大老鼠。


    他蹲下身招了招手讓管事過來,隨後從袖口之中取了兩隻白色的大饅頭,雖然那饅頭發酵的並不算好,而且也已經涼了,但是管事依然狼吞虎咽的將其全部吞下。


    這美味,在此刻比之那珍饈也毫不吝嗇。


    “那寶物當真不是先生拿走的,我家老爺說,若是先生可以迷途知返,這件事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尖嘴猴腮的軍師蹲下來,看著管事狼吞虎咽的模樣眯了眯眼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家老爺要整這個人,不過老爺有錢就足夠了,他有錢拿,有酒喝,而且還沒有縣衙的那一堆事,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我向天發誓,若是,若是我有一句為假,那就讓老天爺天打五雷轟劈死我。”


    管事聽見這話,就連嘴裏麵好似珍饈的饅頭都沒有咀嚼,直接囫圇吞棗的咽下去,過大的饅頭塊將他的喉嚨拉的生疼,隻是這也阻止不了他立刻澄清自白。


    “唉,你若是真的偷了還好,你說那歹人隻有一人,此刻這人大概是已經跑遠了。


    隻是有可能泄密的隻有幾位大人,他們都是鎮子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之前在大人們都在的時候說什麽你是無辜的,那意思不就是大人們有嫌疑嗎?”


    軍師的話讓管事的心瞬間落到了穀底之中。


    “師爺,師爺,救我,救救我,我對老爺的忠心日月可鑒啊,救救我,我真的是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劫走了那寶物。


    你們可以查我我的房子,盡可查,若是有我被絞死也是活該。”


    管事雙膝跪地,雙手穿過那木製圍欄抓住了外麵師爺的衣領,這讓原本就心裏有鬼的師爺被嚇了一跳。


    他立刻後退一步,隨後告訴自己對麵這傻子什麽都不知道,這才安定下來帶著嫌棄拍打著對方被那牢房中潮濕發黴且帶著穢物草堆汙染過的手掌,讓對方先放開自己。


    “你也不是沒有機會,畢竟這件事的苦主隻有老爺一人,你若是真的無辜,我那邊給老爺吹吹風,反正那寶物已經丟了也找不迴來了,老爺認下這個虧,你應該也就沒事了。”


    師爺給了管事一個期待,隨後離開了地牢,他揮了揮手,將手掌上的那些隨著管事撲過來而沾染上的稻草甩開,這才用手絹捂住口鼻快速離開了這個潮濕陰暗的地方。


    接下來的半個月管事都在一次次的期待和一次次的失望中度過,在外人看來厚樸似乎是想要尋迴那寶物,但是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管事的動的手。


    猶猶豫豫之間又不忍心給管事上刑,這事情也就自然僵在了這裏,終於在冬去春來,厚樸即將要離開柏溪鎮的時候。


    大人物們為了讓這件可能會攀咬到自己的事情趕快有一個確切的著落,由縣丞牽頭,將當事人們都召集在了一起。


    “先生不願意對那個小人動刑是先生仁厚,但是事情到了現在,我們卻不能不給先生一個說法。”


    縣丞製止了大家的吵鬧,他轉頭看著坐在自己旁邊有些漫不經心的厚樸,眯了眯眼睛的同時開口道。


    說實在話,那案子他看了,著實詭異,他實際上是有些懷疑是在座的幾人中有人動了歪心思。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事情終究也要有一個結束,既然厚樸不在意那損失,那麽就隻需要一個說法然後讓案子結了就完事了。


    下麵的眾人交頭接耳,原本大家都篤定不是自己幹的,但是又害怕這是哪個人給自己做的局,故都在穩坐釣魚台。


    此刻見事情鬧到了縣丞這裏來,且有了一個交代,自然樂意麻煩被處理,他們看向那坐在主位的縣丞,再看了看一旁這次事件的苦主。


    最終事情在一陣相互的試探的推諉中結束,隨著縣丞擬了一份折子交給縣太爺,第三日清晨,管事就被兩名衙役抬出了地牢,伴隨著一陣慘叫,他的臉上被蒙上了紗布,再次丟迴了牢房之中。


    再過了四日,當建業四年的二月初,這位失蹤已久的管事終於被從大牢之中放了出來。


    離開地牢的時刻,男人瞬間熱淚盈眶,他抹了把自己的眼淚,隨後用手掌抵住那天空中的大火球,顫顫巍巍的離開了縣衙。


    隻是外麵的街道此刻卻恍若隔世,沒有人來接他,也沒有人來找他。


    管事拉了拉已經破破爛爛的褲子,小心的走在道路之上,但那周圍之前見到他就會湊上來大獻殷勤的店小二,販夫走卒一流此刻卻避他若蛇蠍。


    男人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闖入側麵的裁縫店,隨即奪走了店中的銅鏡,男人拉開自己的臉頰,就見那淩亂的毛發之中,赫然是一個用刺青刺出來的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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