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後要長期待在梁城,你們中間推一個人跟我走。”


    今日的晚餐有些太晚了,甚至於外麵都已經暗了下去,黃柏起身點燃了幾支蠟燭,這樣才讓室內稍微亮堂了一點。


    隨著他坐迴了座位之上,換了身幹淨衣服的徐掌櫃終於開口,他那張彌勒佛似的臉頰上帶著深深的的疲倦,顯然,梁城的事情讓他非常的難辦。


    “蘇子,你先提一個人。”


    師傅見人都不說話,就轉頭看向了那個拋棄了筷子,擼起袖子開始撕扯烤鴨的少年,講真的,他不喜歡這個弟子,尤其是對方的這種粗魯的儀態。


    徐掌櫃也知道,對方就是在惡心自己和他父親,就是為了讓自己將他趕出去,然後他就會成為一生守規矩,品德高尚,深受學生愛戴自己的汙點之一。


    正好,他也想將這個礙眼的東西給踢開,不過現在還不行,他不能給梁城那邊的人口實。


    “我,我推薦這隻烤鴨。”


    蘇子大笑一聲,帶著油的手掌往自己身上抹了抹,他很有分寸,就是不讓師傅找到自己的錯誤,隻要他拉不下臉來算計自己的徒弟,蘇子就有把握自己一直在對方的身邊當個鼻涕蟲。


    “黃柏,你怎麽看。”


    徐掌櫃皺起眉頭,最終還是沒有發作,他看向對麵的青年,這個時候他的眉眼也散開了一點,這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


    也是他最開始收的弟子,雖然略顯柔弱了點,但是好在德行之類的都挺符合他要求的,是個君子,而且也有天賦肯努力,也已經學到了自己八成的能力。


    “我走不了,師傅不妨考慮一下荊芥或者厚樸。”


    原本往自己碗裏麵撥拉白菜的厚樸臉色一喜,但是很快師傅的下一句話就將他給完全的打入了無間地獄之中。


    “厚樸不行,他要負責和那些獵戶們對接。”


    昨日的謀劃皆成為了今日的枷鎖,厚樸強行讓自己放平心態,他不停的告訴著自己,這不是自己的計劃,也不是自己的機會,繼續潛伏才能在適合的時機出手。


    終於師傅在過詢問了兩人之後,似乎是覺得已經做足了前戲,就拍板準備將人選給定下來。


    “就菖蒲吧。”


    “不行。”


    “師傅。”


    兩聲突兀的聲音讓原本微笑著的笑麵佛的臉色一僵,他先是看向那邊抬起頭的菖蒲。


    “菖蒲,給你的題呢?”


    “在這裏,師傅。”男孩從凳子上跳下去,將紙片交給了男人。


    隨後徐掌櫃就在厚樸的期待和幸災樂禍之中閱覽完了紙片,男人攤了攤手,厚樸就和荊芥一起起身去找毛筆。


    “師兄,我去吧。”


    厚樸看了看這場好戲,兄友弟恭的向著荊芥拱了拱手,隨後重新坐迴了椅子上。


    “你在我離開的這十幾天都在看書嗎?”徐掌櫃接過兒子遞來的筆,在紙上批改了幾下,隨即將那紙張繞過蘇子遞給了厚樸。


    厚樸知道這是師傅想要讓他傳紙條,順帶著他也看了一下,三個問題一個對勾,一個半對半錯,一個叉叉,兩條批語。


    那該死的小子不僅沒有上套,而且還真叫他答上來了第二個問題,厚樸略感失望,不過他很快就再次調整好了心態。


    現在對方需要麵對的問題不再是問題迴答上來了沒有,而是師傅的那個問題,他這十幾天有沒有好好的看書。


    “師傅,我看著他好好看了幾天,之前您把蓯蓉帶走了,店裏麵缺了人手,忙碌了一陣,多虧了菖蒲師弟幫忙。”


    大師兄將筷子橫放在碗上,開口幫著菖蒲說話。


    “對的,菖蒲師弟可會處理藥材了,一處理就是一天,師兄都誇他處理的好。”


    厚樸適當的開口,將問題從菖蒲幫忙轉移到了菖蒲偷懶上麵來。


    隻是那原本閉口不言,依然在努力吃東西的蘇子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厚樸師兄的意思是,蓯蓉師兄對店裏麵重要的很,他、你和師兄都走不了對嗎?”


    蘇子眼神落向那邊正膩歪在師娘身邊的小胖子身上,嘴角一翹,就將一口大鍋丟在了厚樸的身上。


    他現在主要任務就是惡心師傅,順帶著好好報答厚樸和蓯蓉這兩個當年把他當牲口用的師兄。


    原本正在吃東西的蓯蓉眼睛立刻轉向了那邊的厚樸,他那被肉疊起來的眼睛一眯,就讓厚樸的那雙狐狸眼睛顫了顫。


    “姑姑,我想要和師傅去梁城,這裏沒什麽意思,還是梁城好玩。”


    蓯蓉原本不想要爭,隻是被人這麽一搶,立刻就起了兇性,他帶著已經誌得意滿的炫耀口氣提了一句那梁城的好玩之處,隨後將目光在一眾弟子眼睛裏麵劃過,隻是沒見到自己期待的羨慕。


    蓯蓉可聽的清楚,剛剛師娘可是叫了一聲不行的,這還不就是自己的名額嗎。


    “你們都安靜。”


    徐掌櫃揉了揉太陽穴,帶著微怒的一句嗬斥就讓室內隻剩下了蘇子那沒夾到肉的筷子尖碰撞的聲音。


    “菖蒲,你為何不想去。”


    徐掌櫃安耐下心,他對於這個小弟子有一定的期望,畢竟天賦有一點,努力方麵黃柏也說了,至少不會是如蘇子一般的廢了。


    他原本是準備帶上厚樸的,但是迴來前遇到了幾個獵戶,對方還和他做了一揖,一下子就讓他想起來,厚樸得留在這裏對付那些家夥。


    “爺爺在這裏,我答應要給他養老送終,梁城不好迴來。”


    徐掌櫃微微點點頭,這理由也算可以,就是沒了上進心。


    隻是這般就隻能帶著蓯蓉過去了,就在徐掌櫃準備宣布名額的時刻,取來了那毛筆之後就一直等在旁邊的荊芥終於開口了。


    “父親,我想去可以嗎?”男孩的聲音在麵對男人的時刻顯得有些顫抖。


    “你母親在這裏需要有人陪著。”這迴徐掌櫃的言語之間帶著一絲絲威脅,同時將目光看向了那邊老神在在的看著這師徒幾人勾心鬥角的婦人。


    “再說了,你要多和你師兄學著看病經營醫館,夫人說是不是。”


    坐在男人旁邊的師娘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臨走之前害怕後院失火,特意將兒子留下來給自己上把鎖的夫君,最後一絲的奢望也在此刻落了空。


    “我無所謂,你把菖蒲留下來就好,你其他幾個徒弟要麽是不聽話,要麽就是不懂事,就他使喚的舒服。”


    “夫人這是不信任我啊,那就再帶著蓯蓉好了,正好他對那邊也熟悉。”


    厚樸此刻在桌邊憋著笑,這小子也栽了跟頭看著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栽了跟頭,他就放心了。


    師娘那女人養不熟,他當時可是給對方當牛做馬的兩三年,最後師傅將他交給蘇子他們家,被對方派出來的家丁蒙著麵打了個半死的時候也不見得對方給自己求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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