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蘇容容麻利地收拾完桌上的碗碟和自己弄髒的地板,然後照顧霍熠謙去洗澡。


    今晚的霍熠謙顯得格外好伺候,不再像之前那麽盛氣淩人或是冷言冷語,就連對待蘇容容的小失誤也顯得無比寬容。這一切讓蘇容容不禁心生錯覺:當霍熠謙的外聘醫生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


    這個念頭一出來,蘇容容就被自己嚇了一大跳。時隔四年,她第一次主動地迴憶起那恍如噩夢的一夜。


    曖昧的燈光,迷亂的氣味,還有赤luo的身軀……腦海中的畫麵就此定格,一陣針紮一般的疼痛從心底傳來,蘇容容猛然迴神,雙眼聚焦的同時,卻發現眼前的場景與腦海中所殘存的那一幅景象完美重疊。


    “啊!”赤luo而精裝的身軀就這麽出現在了蘇容容的眼前,駭得她不禁連連後退,如果不是身後就是牆壁,她一定會就這麽跌倒在地上。


    錯覺!一定是錯覺!蘇容容一邊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邊伸出手來,期待自己眼前的一切隻是虛假的幻象。


    感覺到一隻冰涼而柔嫩的小手撫摸在自己的胸膛上,霍熠謙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彎起,但隨即板起了臉。


    “你如果想看可以直說,反正現在天熱我也不介意裸睡。蘇醫生,聽說裸睡對身體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個女人,究竟是隻對自己這樣,還是看到個裸男就……想到這裏,霍熠謙的臉上又一次地凝上了寒霜,說話的語氣也生硬起來。


    就知道晚上的溫柔隻是假象!聽到霍熠謙的話,蘇容容心中暗罵,伸出的手頓了一頓,然後如觸電一般地收迴,口中的迴答不甘示弱:“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有暴露癖的男人,所以有點好奇。”


    話雖義正言辭,但眼底卻終究透露出幾分心虛。不過還好,被這麽一打岔,蘇容容隻覺心底的那絲旖旎念頭去了個幹幹淨淨,那被自己翻扯出的陳年舊事也沒在心裏頭留下什麽後遺症。


    “哦?難不成不是你把我的睡衣弄掉在地上,還不幫我再拿一套幹淨的?你作為醫生,不至於連這點照顧病人的能力都沒有吧?”冷冽的聲音下的兩個反問顯得尤為刺耳,紮得蘇容容麵紅耳赤。


    “我……我沒有!”是自己的錯,之前在幫霍熠謙拿睡衣的時候恍惚了一下,跟著去重新去取睡衣時候又胡思亂想了,蘇容容承認這是自己的過失,但眼下霍熠謙居然質疑自己的專業素養。她實在沒辦法接受。


    但是不接受又能如何?蘇容容垂目,看著左手中尚捧著的那件睡衣,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口中的那句反駁也顯得萬分無力。


    看著麵前這小女人手足無措的模樣,霍熠謙終究還是心軟了。


    不是早就下過決心了嗎,無論生老病死,都非她不可了嗎?不是早已認定,就算她心裏有人,就算她已經屬於別人,都要得到她,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嗎?


    心似乎跳錯了一拍,霍熠謙拄著拐杖向前兩步,逼近到蘇容容的身前:“幫我穿衣服。”


    “呃?”蘇容容愣了一愣。眼前的男人當真是喜怒無常,簡直就是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剛才還板著個臉兇巴巴的,可這一轉眼,居然就又這麽柔聲細語。


    但是——就算是柔聲細語,要她幫他穿衣服,那也依舊是三個字:做不到!


    “霍先生似乎還沒有傷到不能親自穿衣服的地步,總不至於是這麽大的人了,還沒學會自己著裝?”將衣服遞了出去,蘇容容說著,不自覺地將頭撇過一邊,不敢對上霍熠謙的眸子。


    “蘇醫生就是這麽對待病人的?這讓我非常懷疑,你所要推進的那個,援助孤兒身體健康的項目究竟能不能做好,畢竟連對我這麽一個大人都沒有耐性,對待更加需要悉心照料的孩子……”


    霍熠謙的話戛然而止,但蘇容容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威脅之意。


    孩子……這兩個字讓蘇容容的心顫了顫,甚至於臉色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你有什麽資格拿這個項目來威脅我?我這麽做也……就算不是為了幫助我推進這個項目,你也完全可以注入資金幫助更多的人啊,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積點福吧……”


    蘇容容越說越慢,嗓音也是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甚至還帶出了一點哭腔來。她這模樣當真是叫霍熠謙始料未及。


    霍熠謙不過是想稍稍逗逗麵前的女子,順便也能夠與她有點肢體上的接觸,可不成想自己一句話沒說對,將事情發展成了這樣。


    他之前變著法兒地折騰蘇容容,想幫她找機會大哭一場不假,但凡事過猶不及,女人會對見她哭的男人懷有好感,但卻也會對總讓她哭的男人抱有惡感。雖然曾經想過,得不到她的心,隻要能禁錮住她的人也好,但若是可以,霍熠謙自然是希望可以讓蘇容容對自己真心相待的。


    看著蘇容容此時的模樣,霍熠謙心中升起了幾分煩躁。真是不明白,為什麽每次一提到她所弄的這個“援助孤兒身體健康”項目,蘇容容就會那麽失態。


    一個不好的念頭如流星般劃過霍熠謙的腦海。不會是蘇容容曾經有過孩子吧?這個疑問剛剛升起,就被他按捺了下去。


    他不信!大腦急速運轉,過人的智商令他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霍熠謙曾托了好友覃帆去醫院打探過蘇容容的家庭情況,她家中有個母親和小弟,但畢竟沒有父親,想來是因為家庭狀況的原因,所以才會對父母雙無的孤兒特別上心吧!


    心中為蘇容容找好了借口,霍熠謙的心情也開晴了些。吃力地拄著拐杖,慢慢踱步到蘇容容麵前,伸手拿過對方手裏的睡衣抖了抖,隨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霍熠謙不由為自己搖了搖頭。


    霍熠謙啊霍熠謙,你可真是貪心,本來隻是想再見她一麵,隨著時間的推移居然就覺得非她不可,這就罷了,現在怎麽還變本加厲了,弄得自己患得患失起來了呢?


    “那個項目的資金我早就投進去了,我還不至於為了那麽點小錢就毀約。”蘇容容那泛紅的眼眶紮得霍熠謙的心生疼,那個一直隱瞞了的消息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就賭一把吧!霍熠謙從來就不是一個賭性重的人,這是他第一次將這麽大額度的“籌碼”擲上了賭桌。我賭相信蘇容容的為人,相信蘇容容在知道資金到位的前提下不會離開自己。


    霍熠謙的話引得蘇容容一愣。她一直以為霍熠謙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以麻煩和難搞著稱,卻不成想,雖然霍熠謙一直拿著那事要挾自己,但事實上早已將事情安排了妥當。


    “是我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蘇容容清秀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笑,“我代替那些孩子們謝謝你。”


    話音落下,蘇容容展顏一笑。蘇容容雖然漂亮,但還沒有到絕色美人的地步,然而這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鬆了口氣,而歡喜也是發自內心,所以整個臉上都好像透出光輝來。


    “哼,我隻是按合同辦事。”霍熠謙抿唇,算是接受了蘇容容的道歉,跟著轉過身去,背朝蘇容容一動不動。


    霍熠謙心裏明白,如果蘇容容真的要走,以他現在的樣子也留不下她,倒不如眼不見為淨,省得賭輸了,眼睜睜地看著蘇容容走,他心裏難受。


    合同裏寫的是一個月的雇傭期滿之後為項目注入資金,如果當真是按合同辦事,那現在資金絕不會到位。要是所有的生意都像是這一筆一樣,那世界上的商人恐怕就都沒活路了,畢竟人不能僅憑借交情做生意,如果真的這樣,那簽訂合同又還有什麽意義呢?


    這個道理不用說,蘇容容也明白。且不說還有合同約束她的行為,就是為了霍熠謙幫助自己推進那個項目,她也做不到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人。大概有錢人心裏總有這樣那樣的怪脾氣吧?蘇容容為霍熠謙找了個借口,然後在“小孩子脾氣”之後,她又在心底裏為霍熠謙頭迴打上了個正麵標簽——外冷內熱。


    “屋裏頭開著冷氣呢,你還是別裸睡了,小心著涼。”蘇容容說著,伸出手來,幫霍熠謙把衣服披好。


    柔若無骨的手臂環過霍熠謙的身體,白皙修長的手指在他的鎖骨前劃過,然後將衣領攏了攏。雖然蘇容容的皮膚帶著點涼氣,但霍熠謙卻覺得那手指劃過哪裏,就把火點到哪裏,跟著那把火越少越烈,還有朝著小腹部蔓延的趨勢。


    真是的!肯定是因為左邊胳膊和腿不能沾水,所以洗澡隻是在擦身,沒能將火氣降下去的緣故!霍熠謙給自己的禁不住誘惑找了個借口,小腹上的肌肉緊了緊,而身後的蘇容容卻恍然不知,嘴巴一張一合,竟認認真真給霍熠謙講起了裸睡的問題來!


    “裸睡的確是健康、自在、衛生的,可以幫助人放鬆,利於血液循環,但是我並不建議你現在裸睡,畢竟你現在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失去了睡衣的阻礙,直接接觸被子可能會造成傷口破裂和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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