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旬。


    超脫。


    此刻降臨隻是由雷霆顯化的外相,真身依舊在靈山之上。


    但即便是外相,即便隻是一張臉龐,依舊給在場的諸位偽超脫極大的壓力。


    所有人所看到的波旬外相俱不相同。


    元嬰與鎮元子所見,是遠古時期的第六源宇神尊伯巽的樣子。


    陳玄壯看到的是佛祖的樣子。


    天蓬看見的是心中嫉恨已久的高上神霄天王李靖。


    小白看到的是一尊威嚴無比的龍首。


    大聖所見是一尊模糊無比不斷變化的臉。


    “道友,該稱唿你為波旬佛祖,還是伯巽神尊”?陳玄壯最先開口問道。


    天空中波旬開口:“小僧見過三藏道友,你我之前已然見過,道友又何故再問”。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要問波旬道友,如今你已為佛,不再是曾經第六天神尊,那元嬰祖師又為何會是你徒弟”。


    天空中臉龐笑道:“三藏道友,我與元嬰師徒之誼乃是過去已經注定,無論我現在為何,久遠過去,我即是伯巽,道友還是莫要以渡船理論來與我辯法,我與覺遠不同”。


    陳玄壯心漸漸沉下,波旬很清楚自己過去,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了如指掌。


    很難想象,自己在波旬跟前,有多透明,哪怕他無法確定未來,但根據過去總會調整脈絡,讓一切朝著自己想要的結果發展。


    “波旬道友如此壞我道心可有些下乘了”,陳玄壯陰沉著臉道。


    波旬大大方方道:“你代替如來道友與小僧辯法,小僧定當全力以赴”。


    他絲毫不覺得陳玄壯弱,相反,因為未曾看到未來,這讓他很重視這個境界弱小,但思想超前的人。


    陳玄壯幾次講法論道他都於過去見識過,尤其是兩次分割佛門,言眾生平等,與眾菩薩說佛。


    可以說陳玄壯一人便可抵佛門諸佛,且能被如來佛祖選中,能被大天尊派人護持,足以見其長處。


    在波旬與陳玄壯交談時,鎮元子與元嬰聽聞兩人之間互稱道友,皆是心神震動。


    能讓超脫視為道友,起碼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陳玄壯未來必成超脫,而現在,其思想或者道脈,已經足以與超脫抗衡。


    在陳玄壯之前的,有此殊榮隻有兩人。


    一位是如來佛祖。


    一位是儒家聖人。


    他們都是由太清道祖在其弱小時候,親自點化。


    如來佛祖成為超脫。


    儒家聖人誌不在此,以凡人之身教化世人,後留下經義便仙逝。


    如今再加一個陳玄壯。


    元嬰被鎮壓十數個劫元,不知佛祖與儒家聖人,但鎮元子知道。


    而且儒家聖人與陳玄壯之間的時代差距甚至不過千年。


    短短時間,竟然接連兩位驚才絕豔之士。


    不,還有一個。


    鎮元子目光看向大聖。


    千年之內,出現了三位。


    “大天尊愛寵……不,愛臣,他也是注定超脫的存在”,鎮元子心裏想著,愈發羨慕,愈發苦澀。


    自己與目前這些超脫同一輩分,但自己蹉跎了多久?


    元嬰也是極其震撼,不過她還有別的情緒,恐懼。


    此時目光看向陳玄壯,莫大的恐懼爬上心頭:“我剛才做了什麽……,差點殺死一位天地聖人,不行,離開這裏,必須離開這裏,永遠不能和他再有交集”。


    殺天地聖人,這種大因果足以讓自己消弭在這源宇之中,查無此人。


    她此刻再也沒有心思與鎮元子糾纏了,隻想離的遠遠的,尋找一個僻靜之地,沉睡也好,被鎮壓也罷,總比承受因果強。


    不過漸漸的,她臉色有些發白。


    “來不及了,他剛開始稱唿我為……嫂嫂”。


    這般聖人幾乎都是口含憲天,她與陳玄壯的因果,從那句嫂嫂開始,就徹底牽扯上了。


    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這位天地聖人,未來注定超脫的存在跟自己算善果。


    壞處是,他與自己師尊如今立場不同。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天空那張巨大雷霆臉龐,又看向陳玄壯。


    她有些迷糊了,這到底算什麽,善果還是惡果。


    “不行,必須得斷一線因果”。


    漸漸的元嬰穩定心神,已經有了決斷。


    她抬頭看向天空中的雷霆臉龐,跪拜在地:“弟子遵師命,這便隨師尊前往西方靜修”。


    鎮元子看向元嬰,有些難以置信,如今這位早已經不是源宇神尊了,是引領末法的魔主,他想不通元嬰為何會如此選擇。


    陳玄壯立刻開口:“嫂嫂,切莫糊塗”。


    “聖人莫要胡言亂語,元嬰不敢高攀,今日起,我與鎮元子恩怨兩清,不再是夫妻,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元嬰語氣急切的迴答道,生怕與陳玄壯扯上關係。


    天空中落下一絲雷霆,於元嬰腳下化作一片銀光,托舉她緩緩升空。


    “三藏道友,後會有期”。


    波旬對陳玄壯笑道,隨後雷霆瞬間潰散消弭,元嬰與波旬已然消失不見。


    “艸……”,陳玄壯咬牙切齒,一尊偽超脫就如此被靈山搶去了。


    鎮元子失魂落魄的看向西方:“怎麽會如此呢……”。


    他又看向遭劫的萬壽山,滿目瘡痍,唯有五莊觀完好,隻是人參果樹已經消失不見。


    曾經久遠時光,元嬰雖然被鎮壓,但好歹自己一直陪在身邊,如今人已經離去了。


    元嬰那句恩怨兩清,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在鎮元子耳邊縈繞,一次次的刺痛其心。


    他整個人不再那麽仙氣飄飄,看起來瞬間蒼老了好多,精氣神盡泄。


    “道兄,莫要心傷,此事還有轉機”。


    陳玄壯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他茫然的看向陳玄壯這邊:“還有什麽轉機……,沒有了,元嬰的性子我清楚……”。


    “道兄放心,我有感覺,此事必然會有轉機”,陳玄壯信誓旦旦道。


    鎮元子眼睛亮起光彩,聖人所言,口含憲天。


    “道兄可否說與我聽”?


    西方靈山。


    元嬰被銀光帶入婆娑世界,入眼一片祥和。


    但其所見之諸菩薩大多為妖魔所化、羅漢僧尼大多表情癡狂,與這祥和世界格格不入。


    波旬坐在蓮花台上,俯視著她。


    她立刻跪拜在地:“弟子元嬰,終於再次得見師尊”。


    “起來吧,如今吾為這西方靈山佛祖,你即為我弟子,隨吾皈依靈山佛門,當為佛子,今賜你佛陀果位,自今日起,你為元樹王佛,居婆娑之中,為我佛門傳教世人”,波旬說著,伸手點向元嬰。


    一道散發個乳白色光芒的蓮花輕輕飄向元嬰。


    “謝過佛祖賜予果位”,元嬰欣喜至極,立刻拜謝。


    隻是當她融合果位後,下一刻臉色大變,她心中有種不好預感。


    “佛祖,這果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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