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白再次迴到禪室時,大聖已經不見,不知去了哪裏。


    陳玄壯抬頭看這屋頂,仿佛正在透過屋頂與惡念金禪對視。


    “迴來了”,聽到動靜,陳玄壯迴過神來。


    小白淡淡的嗯了一聲,便獨自坐在了桌邊,以往那個風風火火的她,今晚再次沉寂了下來,這是長大的標誌。


    陳玄壯見此也不知如何開解,隻能暗暗歎息。


    一條一心想做大俠的龍,一頭一心向善的熊,或許是同為異類的惺惺相惜,赤子之心,讓他們彼此之間有了交集。


    但事情的發展總是不盡人意,將同樣善良的一龍一熊推到了對立麵。


    陳玄壯有意不想讓小白參與其中,甚至之前還曾隱晦提醒過,下次見麵下手輕點。


    大聖各種操蛋事幾乎都經曆過,所以遇到這種事情,分得輕重,曉得利害。


    但小白不一樣,從小被保護在羽翼下的她,一旦麵對一些難以抉擇的事就會太過由心。


    這是好事,但也是壞事。


    一人一龍就這麽靜坐著,各自想著各自的事。


    第二日清晨,鍾聲將入定中陳玄壯叫醒,山野之中除了風吹草木沙沙聲外,沒有鳥獸蟲鳴,這樣陳玄壯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個美式恐怖片,寂靜嶺。


    小白不知道去了哪裏,大聖出去也未歸來。


    鍾聲持續響起,陳玄壯推開靜室門,不遠處黑熊金池麵目肅然,一下一下敲著鍾,仿佛哪怕世界上隻剩他一個熊,他也會如此誠心,如此毅力,令人敬佩。


    “金池方丈”,等黑熊金池敲完晨鍾後,陳玄壯迎麵走上與他見禮。


    “小施主醒了啊”,黑熊金池笑著見禮。


    陳玄壯瞳孔一縮,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居然是惡念金蟬,他立刻穩定心神道:“我應該怎麽稱唿你,金池大師還是金蟬大師?或者玄壯大師”?


    “小施主,如此壞我心境可不好,手段下乘了,隻是一個稱唿,小施主隨意”,高大身形向陳玄壯走來,壓迫感十足,麵目身形依舊是黑熊金池,但與陳玄壯對話的卻是惡念金蟬。


    陳玄壯定了定心,抬頭與他對視,笑道:“你為金蟬子斬下惡念,又以我蟬蛻行走世間,為二代金池,如今又寄生於金池方丈身上,總要有一個你認可的身份來稱唿”。


    “嗬嗬嗬,名號皆為虛妄,但小施主既然看不破,那小施主叫我金池便可,畢竟,小僧也曾主持過觀音禪院”,惡念金蟬從陳玄壯身旁經過,向千佛塔走去。


    陳玄壯臉色有些難看,第一次交鋒,失敗。


    隨即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轉身跟上惡念金蟬:“金池大師,可知小白去了哪裏”?


    “我這徒孫心善,求我不要牽扯到她,將她送出了這黑風山,小施主不必擔憂”。


    “那金池方丈呢?是生是死”。


    “他一心向善,赤子之心,也是觀音禪院唯一傳人,我雖為惡念所化,但也善惡分明,無論成敗與否,小僧都會護他周全,不會斷了觀音禪院傳承,今日隻是暫寄他身,見一麵小施主”。


    陳玄壯點了點頭,對於這個惡念的品行,他還是很認可的。


    兩人走到塔前,暫寄於黑熊金池體內的惡念金蟬推開塔門走了進去。


    景象還是第二次入塔時的景象,絲毫沒有變化,圓鼎之中依舊是青煙繚繞,隻不過陳玄壯明顯能感知到那些神龕裏已經空無一物。


    “大師如今距離善惡不分還差多遠”?陳玄壯拿起一柱香點燃插入圓鼎後問道。


    “隨時都能跨出那一步,隻是屆時善惡到底誰主導,小僧不敢保證,故此一直未曾領略其中風景”。


    “大師是不敢還是不願”。


    “皆有,小僧雖然隻是他們尋道的一個工具,但怎麽說也是位大德的一部分,且聽法多年,若是結果確定,小僧犧牲也無不可,畢竟是在為眾生尋路,可如今善惡不定,若是惡念主導,那便又是一場大劫”,惡念金蟬道。


    “那如今為何要準備跨出去了”?


    “小僧曾經感應佛陀號召,前往靈山,小施主可知此事”?惡念金蟬看向陳玄壯問。


    陳玄壯點了點頭,靜等惡念金蟬繼續說下去。


    “小僧走到了西牛賀洲邊界時,被金蟬子告知靈山事變,將小僧的身份全盤托出,勸小僧返迴”。


    “那時他便說,讓我靜等二百餘載,屆時你會來助我證道,還讓我助你西行”。


    “等會,你說金蟬子那會就說我會路過這裏”?陳玄壯皺眉問道。


    “是”。


    這是太匪夷所思了,三百年前佛祖還未有明顯變化,二百年前金蟬子三魂七魄已經全部轉世,那個勸他迴頭的金蟬子是誰?


    斬卻惡念,布局三百年助惡念成道,完整的金蟬子心性眼光皆如此強大嗎?


    就這智慧恐怕舍利弗也不如他。


    觀音禪院整件事一環套一環,仿佛後邊有人不斷修正著軌跡。


    “大師,世間可有能隨意帶人穿梭時間的神通”?陳玄壯心裏對著金蟬子殘魂問道。


    “倒是有類似神通,但隻能身臨其境一般觀察而無法幹涉,像小施主所經曆的,這非是神通所為”,意識深處的殘缺版金蟬子迴答。


    “那大師,能做到此事的,有幾人”?


    “三界內外,不超過二十人”。


    陳玄壯臉色頓時陰沉至極,內心開始進行縮圈排除。


    “由此看來,將自己帶到過去毀了千佛塔,放出惡念,並非眼前惡念金蟬所為”。


    “這種可以視時間跨度為無物的強悍神通,大聖不一定辦的到,完整版的金蟬子肯定辦不到,更何況隻是部分惡念的金蟬子”。


    “能真正做到的也就耳熟能詳的那幾位西遊世界中的至高神隻了”。


    “再縮小到佛門,畢竟金蟬子是為如來佛祖尋道,如今幾位佛祖已經逃遁未來,也就剩如來、觀音、地藏王三位有此能力了,這裏是觀音禪院,是觀世音菩薩嘛……”。


    “不對……,還有一個,魔祖波旬”。


    想到這,陳玄壯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變的極其凝重。


    意識深處,金蟬子也是心神震動。


    這個可能性,極大。


    他看向正在登階的惡念金蟬,內心浮現了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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