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短短的幾日,原本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變得憔悴了起來。但即便沙曼變得憔悴了,她的美貌也沒有什麽折損,反而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憐了。


    沙曼一直無法離開房間,明明那個叫做賽琳的人都能夠將吃食送進來,但她偏偏就是出不去。她被困在了這個房間,也被噩夢給困住了。


    她很聰明,知道是自己的想法暴露了,所以才招來了這一切。沙曼一開始又是怨恨又是痛罵,將她在青樓裏學來的那些全都罵了一個遍。可是她又非常害怕這個不一樣的客棧,怕說出口的話就會被聽見,於是就隻敢在心裏痛罵。


    到了後來,她隻會翻來覆去地那麽幾句了。罵來罵去的,好像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因為被困在了房間裏,沙曼有些不知歲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在某一日醒來的時候,再一次嚐試著去打開窗戶。原本那一扇怎麽都打不開的窗戶,在這一日突然被打開了。


    窗外鳥語花香,湖水瀲灩。原本在沙曼眼中很是平平無奇的景色,在這一刻生動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久未曾見到了,她很是珍惜這片景色,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沙曼就這麽呆呆地站在窗戶前往外看,看著看著,她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那個時候,她娘還活著,對她也很好,她還沒有落入她哥哥的手中。


    那一天的陽光好像也像今天這麽好,不,也許是比今天更好。眼淚從沙曼的眼中落下,撲簌簌的,不停歇地往下落。


    「叩叩叩。」沙曼的房門被敲響了。


    「誰?」大抵是很多時日不曾說過話了,沙曼的聲音有些沙啞。


    「沙曼姑娘,九公子來了。」門外的人是南星。


    沙曼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是嗎?」


    「對了,沙曼姑娘,我想有一件事情你也許想知道。」門外的南星卻是沒有離開,「你的哥哥是飛天玉虎方玉飛對吧?他已經死在了西域,還是被他的情人給弄死的。」


    沙曼的眼底突然有了光,「真的?」


    「我何必騙你呢。」南星笑了笑,「我想你也許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會高興些。」


    沙曼沒有說話,她迴頭,便看見梳妝檯上的鏡子裏的自己,笑得很開心很開心。娘死後,她就被方玉飛給賣了,還是特意賣進了青樓。她恨他恨得夜不能寐,恨不能生吃了他。


    可是沙曼被困在了宮九的身邊,根本就無法向方玉飛報仇。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濟,根本就打不過方玉飛。那些活在仇恨中的日子裏,沙曼想過許多種報仇的方法,包括用她自己作為報酬。


    世上的男子千千萬,貪戀美色的男子不計其數,她總能找到願意為了她去殺方玉飛的人。可是,她被宮九困在了啊,她沒有自由,她沒有辦法報仇啊。


    現在沙曼知道方玉飛死了,別提有多開心了。隻是下一刻,那種濃重的失落從她的心底深處湧出來。方玉飛死了,她以後還要做些什麽呢?不知道。


    沙曼有些失魂落魄,卻還是將自己給收拾整齊了,拿著行禮從房中出來。宮九來了,她就得跟著他走了。


    隻是沙曼下了樓,站在宮九的麵前的時候,卻得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什麽?」沙曼不可思議地看著宮九。


    宮九微微蹙眉,「我說你可以走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離開我的身邊嗎?現在你自由了。」


    他不是看不明白沙曼的心思,隻是以前想要留住她,就裝作看不懂而已。現在他不需要她了,她就可以走了。


    「我……能走了?」沙曼不敢相信。


    「是,你可以走了。」宮九摸了摸袖子裏的那瓶子藥,「我不再需要你了,你走吧。」


    沙曼這下聽明白了,宮九是真的想要放她離開,不是聲東擊西想要玩她的心態,是真的要放她走。她當即衝著大門而去,生怕自己走得晚了就走不了了。


    隻是到了客棧的大門外的時候,沙曼不由得迴頭看了一眼。她不是在看宮九,而是在看客棧的老闆南星。不知為何,她的直覺告訴她,是因為老闆,自己才有了離開的機會。


    在沙曼看過去的時候,南星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她對著她笑了笑,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沙曼看懂了,也迴了一個笑容,當即就離開了。


    [往後你自由了,但也隻能靠你自己了。]


    沒關係的,她能夠活下去的。沙曼的心裏想著,她應該換一個活法了,好好地活著,讓天上的娘親放心一些。如果真的活不下去了,那她就可以去見娘親了,也正好。


    沙曼離開了,宮九也離開了。他做到了他承諾的事情,覆滅了無名島和毀了吳明。此番前來,契約已經燒毀了,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藥,還不止一顆,當然要離開了。


    南星沒有阻止宮九,雖然他帶著藥離開之後,藥效會減弱。但是讓人沉迷過去的藥,藥效減弱也沒有什麽關係。他在客棧已經吃下了最重要的一顆藥了,他短暫地見到了他的娘,所以才會願意放開沙曼。


    但其實那顆藥也是治癒心理疾病的藥,後麵的那些藥作用不算大。再過一段時日,宮九就會好起來。南星這樣費了一番心機,才覺著自己不算是白白收了宮九那些金磚。


    做生意嘛,還是要誠信的,不然以後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南星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很好的理由。是的,她可不是善良,就是單純做生意誠信而已。嗯,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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