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被把住,陶青魚拎著額前的頭髮看去。


    見是方問黎他眼睛微彎,眸子裏像醉了星星。


    胡亂將濕漉漉的頭髮全弄在後背,他雙臂一抬,擱在方問黎肩膀。腰身下壓,像貓一樣抻了抻脊背。


    然後泄了勁兒往方問黎胸膛一趴,安靜不動了。


    方問黎下巴抵著他頭頂,輕輕笑了一聲。


    「犯懶了。」


    「嗯……」泡澡泡得舒服,也讓他起了睡意。陶青魚打了個嗬欠,挪著凳子方問黎麵對麵。


    又發現不好靠,幹脆拽著人的衣袖拉了下來換他坐著。


    自己則跨坐他腿上,下巴往他肩上一搭,半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頭髮被撩起,裹進幹燥的帕子中。


    陶青魚在方問黎耳邊,含糊地挑揀著說這些天裏自己做了什麽事兒。


    又說到那黃鱔,陶青魚又精神了些:「天冷了,黃鱔好賣。我估摸著三十斤能賣個六七百文。再跟竹哥兒對半分……」


    說著說著,他打個嗬欠,聲音又低了下去。


    方問黎下巴蹭過哥兒的額角,心中輕嘆。


    罷了,不折騰他了。


    燭火搖曳,有些晃眼。方問黎吹滅了桌上這一根,撩著哥兒的長髮讓它慢慢變幹。


    擔心他寒風入體,方問黎將人往懷裏攏了攏,安靜地注視著哥兒的睡顏。


    看不夠,又上手招惹。直把哥兒擾著了手來抓。


    方問黎動了動被握緊的手指,笑容繾綣,才安靜抱著懷中人不動。


    *


    黎明破曉。


    巷子裏不知誰家養的雞飛上了房頂,惹急了眼似的,一聲接著一聲打鳴。


    那聲音清亮,擾得巷子裏好多人家罵罵咧咧,迷糊盤算著待天亮了一定找人好好理論一二。


    陶青魚窩在熟悉的懷裏睡得安心,卻又惦記著事兒。雞鳴一響,他瞬間驚醒,直挺挺坐起。


    方問黎眼珠微動,眼皮撩起一絲縫隙。


    「還早……」


    陶青魚見著黑麻麻的室內,精神一鬆,倒了迴去。


    他許久沒有這麽早醒了。


    陶青魚往方問黎頸窩拱了拱,囫圇道:「要賣魚。」


    方問黎不應他的話,隻輕柔地順著哥兒的後背,聽著耳畔又舒緩下去的唿吸,他也重新閉上眼睛。


    晚一些又如何。


    這是在縣裏,哪裏用得著雞鳴就起。


    又不知過了多久……


    天光透進屋裏,陶青魚瞬間睜開眼睛。


    邊上已經空了,他看了一眼外麵亮堂堂的天色,掀開被子直接來了個鯉魚打挺。


    「遲了,遲了!」陶青魚嘴上念著。


    「遲不了。」一聲輕嘆從簾子後響起。


    方問黎撩起床頭那扇紗簾,掛好了後看著床上的人。他無奈順了順哥兒睡得淩亂的長髮。


    「著什麽急,我叫阿修去給你占了位置了。」


    陶青魚繫著腰帶的手一頓,肩膀塌下,鬆了一大口氣。


    方問黎將手裏的衣服放在床上,摸了摸哥兒淩亂的頭髮:「要賣也不一定非得擺攤,怎麽不問問酒樓要不要。」


    陶青魚拉下方問黎的手托著自己下巴。


    他望著墨玉般的內斂的方夫子,慢慢道:「都得問。」


    方問黎低頭親了親哥兒唇角。


    陶青魚唿吸微滯。


    他凝視著越發靠近的人,眼睫快速顫了幾下,耳根發紅。


    方問黎掌心托著哥兒頸側,拇指抵著他的下顎微抬。嫌不夠似,按著人深深吻住。


    似要將昨晚沒嚐到的補迴來。


    陶青魚喉結滾動,嗅著淡香,望著方問黎那張俊朗的臉眼神漸漸朦朧。


    就在他快要沉迷時,忽然想到還有正事兒。


    他別開頭,忙道:「等,等等……要擺攤……唔!」


    溫熱的唇落在了脖子,陶青魚被壓著腿陷入雲團一樣的被子裏。


    他試圖推開人的兩隻手被握住,舉在頭頂。


    掙紮無效,昨晚沒吃著肉的人勢必要親夠本。


    陶青魚暈暈乎乎想,他男人好像很喜歡這種帶著點兒莫名強製的動作。


    不容他多想,陶青魚受不了急吻,眼睫上又沾染了濕意。吻得情.動時,陶青魚還以為今日別想出去了。但方問黎卻就此收手。


    陶青魚被他裹著,像被束縛在蠶繭裏。


    耳邊心跳聲急切又熱烈,他抿了抿有些麻木的唇,仰頭看著男人。


    眼睫水潤,含著一抹春色,不過更多的是疑惑。


    方問黎則低頭,鼻尖貼著他鼻尖。像吃小魚幹的大貓,有一搭沒一搭地又來叼他一下。


    陶青魚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


    方問黎用淡定的聲音說著幽怨的話:「夫郎好狠的心。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夫郎放著為夫不守著,偏要去守那東西。」


    陶青魚抬腿往他身上一搭,與他頭挨著頭,懶懶道:「聽聽你說的什麽話。哪有人把自己跟黃鱔來比較的。」


    兩人唿吸近在咫尺。


    方問黎看著那紅潤晶瑩的唇瓣,又克製移開。


    「為夫說的不對?」


    「夫郎從昨日迴來就念著那東西,眼裏半點看不見我。負心郎說的不就是夫郎。」


    陶青魚鮮少聽他這麽說話,換個性別,就是活脫脫的深閨怨婦。


    他看著方問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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