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方問黎收了帕子, 與哥兒挨近。


    寬大的袖擺擋住了交握的手,方問黎捏捏哥兒手心。


    「不過夫郎想在哪裏辦?」


    陶青魚搖頭:「隻忽然蹦出來的念頭,還沒想好。」


    方問黎道:「我建議在縣裏。」


    「你是不想我離家裏太遠。」


    「這隻是其一。」


    陶青魚看著他, 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方問黎笑道:「若要做魚丸, 勢必要人也要地方。」


    「寶瓶村雖好, 但家中沒有多餘的空間。且人多眼雜, 還要顧及手藝被偷學了去。」


    「不如在縣裏選個帶院子的鋪麵。後麵做,前麵賣。豈不正好?」


    陶青魚抿唇沖他笑了笑。


    「說得輕巧, 可縣裏鋪子本就不便宜, 何況還帶了院子的。」


    「縣裏尋常鋪麵的租金一月在五兩到五十兩。價格低的也不是找不到。夫郎若願意, 我叫人幫你打聽打聽?」


    「再等等吧。」


    陶青魚偏頭看向方問黎, 笑容微緩:「為時尚早,等我想明白了來。」


    方問黎點頭。


    哥兒願意折騰就先讓他自己折騰著。


    因著這筆意料之外的生意, 陶青魚又不得不去魚市再訂了些魚。


    魚丸要的量加大,相應的家裏也會更忙。


    陶青魚在縣裏也是閑著的,倒不如迴去。


    方問黎無所謂,哥兒去哪兒他跟著就是。


    連續幾次大集,家中的生意都極好。


    甚至在鴻運酒樓將魚丸做的各色菜式賣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又有好些家酒樓找上門來。


    此前供應鴻運酒樓也沒要求隻獨給他一家。


    趁此機會,陶青魚幾邊供貨,忙得腳不沾地。


    一個大集裏,陶家人要做一百三十到一百五十斤的魚丸。


    除了自家攤子上賣的五十斤,餘下的還要供給鴻運酒樓、臨水酒樓以及縣裏最大的鳴凰酒樓。


    他攤子依舊是十文一碗,賣給那些酒樓的則是三十幾文一斤。


    隻刨去賣料的成本,他每一次市集能到手三兩八錢銀。


    小半個月過去,一家人起早貪黑。


    木板車換成了小推車,五次大集下他總共掙了十九兩二錢銀。


    後麵再加上小推車一經推出,家裏又接了第一批五個小推車的訂單,定金總共五兩,他爺全給他了。


    所以現在陶青魚手裏有二十四兩二錢。


    加上前麵零零散散存下的,再有方問黎之前給的沒用完的,還有他小爹爹也把攢下的都給了他。


    如此,一家人總算將這筆錢湊齊。


    雖極累,但最後看到落在手中的白花花的銀子,一切都值了。


    陶青魚原本想將到手的銀子給三叔兩口子分一分。


    但三叔卻道:「又沒分家,先前給的銀子還有,拿去還了才安心。」


    楊鵲也道:「後麵又不是沒掙的了,著什麽急。」


    當初借的銀子不僅是給他爹,給二叔治了腿。還負擔了家裏的開銷。


    隻要不分家,大家都覺著這錢怎麽都不該大房一家還。


    甚至二叔一家還偶爾迴來,幾錢幾錢地把之前治腿的錢給陶青魚。


    陶青魚攏了攏自己身上所有的銀子。


    加上他小爹爹拿出來的那些;還有原來剩下沒用完的;二叔家給的;爺奶墊的;以及幾個酒樓付的定金,才堪堪湊齊。


    眾人見狀,看哥兒點頭才舒了口氣。


    他爺陶有糧道:「早點還了,也早點了事。以後掙的放兜裏才踏實了。」


    陶青魚點頭。


    方霧拍拍他手背道:「說話想想再說,你兩人不能為此生分了。」


    「我知道。」陶青魚道。


    *


    方家小院。


    入夏了,晚風也帶著幾分熱氣。


    圓月高懸,銀白的月輝籠罩院子,還省了蠟燭錢。


    屋外新搭起來的葡萄架子下,陶青魚將自己帶過來的錢盒子打開。


    方問黎坐在他身側,手拿扇子在哥兒後背輕輕扇動。


    陶青魚將一百兩銀票拿出來端端正正擺在方問黎跟前。


    他笑著道:「我代表陶家來還錢。」


    方問黎扇子不停,笑望著哥兒。「先前不是說好了不還的?」


    「我怎麽不記得有這迴事兒?」


    見人不動,陶青魚虎著臉道:「你收不收?」


    方問黎眉梢一挑,手指壓住桌上的銀票。


    「好,收下。」


    一百兩而已,收下便收下吧。


    他將銀票拿起。


    陶青魚唇角輕翹,肩膀放鬆下來。


    「我去放著?」


    「嗯。」


    陶青魚看著方問黎進屋,又見他隨意拎了個分量不輕的布袋子出來。


    「這是什麽?」


    「家底。」方問黎推到哥兒身邊,「以後就麻煩夫郎掌家了。」


    陶青魚疑惑看了方問黎一眼。


    方問黎沖他揚了揚下巴。


    「不瞧瞧?」


    陶青魚猶豫了會兒,將包袱打開。


    簡單的一個棉布袋子裏,底下一層鋪滿了白花花的銀子。裏麵放著兩個棉布包裹,陶青魚看了方問黎一眼。


    「打開看看。」方問黎鼓勵笑道。


    陶青魚挨個打開,又是一堆的銀票跟地契房契。而布袋裏唯一單獨的銀票則是他剛剛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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