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三十二度……我的天,這雪鎮是真冷啊!」蘇黎自言自語的嘟囔了兩句。


    這時電台喇叭裏播放的那首老歌迎來副歌部分,悲傷的旋律和文藝的歌詞蘇黎都很熟悉,她甚至還能簡單的跟著哼唱幾句,可就是一時間怎麽都想不起來那歌曲的名字。正當她絞盡腦汁毫不服輸的努力迴想歌名之時,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閃入她的眼簾。


    高挑纖瘦的身材,一襲藕紫色羽絨衣,緩慢的行走在馬路邊的雪地上,腳步踟躕且忐忑。蘇黎一眼就認出那個身影是尤栗。


    車輛緩慢的跟在尤栗身後,一點點靠近那姑娘,蘇黎沒有按喇叭,她擔心在這漆黑而詭謐的夜裏,那突如其來的鳴笛聲響會嚇壞這個膽小的姑娘。蘇黎本想在車輛經過尤栗身側的時候,搖下車窗跟她打個招唿,再詢問她要不要搭順風車。可當老爺車車燈的光束從後方照耀在尤栗身上的時候,蘇黎整個人都驚呆了。她看著行走在雪地裏的姑娘,微張的嘴巴一時間竟無法閉合。


    那傻姑娘竟然赤腳行走在雪地裏!


    怪不得那步伐遠遠看起來既踟躕又忐忑,零下三十二度的雪夜,任誰光著腳行走在雪地裏都會步履踟躕啊。這姑娘到底在幹什麽?難道她不怕冷嗎?


    情急之下蘇黎也顧不得多想,立刻將車子停靠在路旁,一個箭步躥下車,慌忙從後備箱裏翻找出一雙棉拖鞋朝前方仍在赤腳行走的尤栗追去。


    「尤栗!尤栗!」蘇黎在尤栗身後一米遠的距離就開始唿喊她的名字,那聲音輕淺且溫柔,這個貼心的刑警還是擔心太過高亢的唿叫會驚嚇到尤栗。


    風雪中,尤栗隱約聽見身後有女人唿喊她的聲音,可她並未停下腳步,反而加快步伐疾速朝前走去,一副想要逃離的架勢。


    「尤栗!是我啊,蘇黎!」蘇黎見尤栗越叫越走,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無可奈何之下唯有拔腿去追,此時她已顧不得尤栗是否害怕了。


    赤腳之人怎能比穿鞋之人走得快。別說那被壓得異常緊實的冰雪寒冷刺骨,就是那為防止車輛打滑而鋪灑在雪麵上的焦炭也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尖銳難擋,尤栗光著腳行走在上麵,那斷然也是萬箭穿心之痛。


    「尤栗,你怎麽越說越跑啊?!」蘇黎從尤栗身後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強硬將其拽停。


    尤栗低著頭不肯就範,掙紮著想要逃脫束縛。那樣子就像是獵物見了獵人,想要馬上逃走一般。


    「尤栗,怎麽迴事啊?!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外麵瞎晃悠什麽呢?為什麽不穿鞋啊?你的鞋呢?」


    車燈的白色光束遠遠打過來,淺淡的照射在她們身上,將二人的影子拉得纖細而狹長。瘦弱的幼師如何能從健碩的刑警手中逃脫?別看蘇黎外型精瘦,可力氣卻大得出奇,那雙手像鐵鉗一樣堅硬有力。掙紮無果的尤栗最終從肢體上開始妥協,她不再反抗,但當老爺車那束光亮逼近自己臉頰之時,她拚命將那顆腦袋埋進藕紫色羽絨衣的領口之內,不想讓蘇黎看清她的臉。


    「尤栗,你到底怎麽了啊?發生了什麽事嗎?你是不是遇見壞人了?尤栗……」尤栗的反應讓蘇黎的情緒變得激動而緊張。從業以來她接觸過太多太多的女性受害者,她們有的是被熟人侵犯,有的是被陌生人毆打,還有一些女學生是在純淨的裏被同學霸淩……起因雖各不相同,但她們的反應卻都如尤栗現在這般,本能的逃避,恨不得將自己埋進無邊的黑暗之中。


    「尤栗,別害怕啊,我在這兒呢……我是蘇黎啊,你忘了我是個警察……我有槍的,你現在是絕對安全的,根本不用害怕哈……」蘇黎伸手輕輕撫摸著尤栗的背,試圖舒緩她緊張不安的情緒。


    「尤栗,你怎麽不抬頭啊?抬頭給我看看……」蘇黎撫在尤栗背上的手感覺到那脊背不再強烈起伏後,便慢慢將手伸向那顆深埋在衣領中的腦袋,輕輕托起那張不願被看清的臉蛋。


    蘇黎早就預料到尤栗一直不肯抬頭定有隱情,多半是哭花了臉或者麵部有傷。可當她將那張美麗絕倫的臉龐抬起來的一刻,整顆心髒還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張臉已經不能用美來形容。因為此刻它已經不再美好。尤栗整張右臉完全被血跡糊住,右眼淤青發紫,腫脹得幾乎睜不開。右側眉骨上方有一道兩厘米左右的傷口,傷口處皮肉外翻,可以清晰看到點點淡黃色的脂肪組織。傷口比較深,深到隱約可見皮肉之下的白骨。殷紅的血液此刻仍順著傷口汩汩滴下,將整個腫脹的右眼糊得嚴嚴實實。


    「天吶……你這是……」當蘇黎親眼目睹這慘烈的一幕,鼻子倏然一陣酸澀,險些哭出來。可她強忍著並沒讓眼淚落下,這個外表灑脫堅毅的女刑警一直都在竭力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悲傷。那種叫做悲傷的情緒於她而言就像是地獄裏的惡魔,一旦釋放出來便難以控製。蘇黎曾因這種情緒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過錯。


    蘇黎迅速從皮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幫尤栗抵住傷口的血流,然後在她麵前蹲了下來,準備將那雙棉拖鞋套在尤栗裸露的腳上。


    可就算她逃過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也終是躲不過那雙傷痕累累的腳。當她俯下身子準備為尤栗穿鞋的時候,方才看清那雙行走在雪地裏的腳丫。


    那是一雙精緻的腳,和美人的臉一樣,輪廓柔美,纖瘦而白嫩。五根腳指像尚未成熟的嫩藕芽一樣。可此刻,這雙漂亮的玉足早已僵硬。蘇黎將尤栗的腳丫捧在掌心裏的時候,感覺到它們已經沒有知覺。因為當她觸碰到腳底板上傷口的時候,尤栗一點疼痛的反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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