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遠說:「沒有危險,你不用擔心,先迴去吧。」


    他越隱瞞,思雅就越好奇,「既然沒有危險,那我就一起去吧。還是說這件事不能讓婷姐知道,所以我必須要迴避?」


    她語氣很是和緩,話卻是咄咄逼人。


    隨和人忽然顯出固執麵,隋遠不想為無聊事耽擱時間,一邊掉頭,一邊迴道:「那就一起去吧。」


    一路上,思雅都很亢奮。


    作為文學創作者,她喜歡生活中的一切突發事件。那些離奇,未知,毫無關聯的事件突然牽連到一起的時候,都能讓她的靈感小宇宙大爆發。


    就像愛財的人突然身處金礦,愛吃的人被邀請到廚王大賽做評審,愛色的人被成群的帥哥接踵獻殷勤。她腦中幻想了四五個劇本,但當車子停下來的那一刻,當她確定了這個熟悉的目的地,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生活往往比劇情更精彩。


    怎麽會是叢昕家呢?


    等等,不對!


    來的路上隋遠並沒有使用導航,他怎麽會知道路該怎麽走?思雅甚至覺得,他比迴家的路都還熟。


    天吶……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升起,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牙齒都在打顫。


    可沒有一個理由能比她腦中的更貼合邏輯,叢昕和隋遠認識,她不用證實就敢確信。


    鐵門早就虛掩著,目睹謝鎮西也在,思雅又驚了一遭,看他拄著拐杖,心想他日子過得真得勁。隋遠明顯沒有她的閑情逸緻,上前急切問道:「還在裏麵?」林宣懷點點頭。


    思雅終於接上劇情,開始心悸,「我給她打個電話。」說完,身旁一股勁風襲過,抬眼就見隋遠已衝進屋裏,耳畔剩個聲音在迴響:「她關機了,你打不通的。」


    兩個男人跟在思雅身後也走了進來,隋遠迴頭問道:「密碼是多少?」


    林宣懷說:「不知道。」


    隋遠似乎動了氣,語氣生硬地說:「那現在問一問。」林宣懷板著臉說:「上次過後她就把密碼換了,誰也沒告訴,她助理也不知道。」


    思雅一邊擔心叢昕狀況,一邊卻更詫異兩個男人作為前男友竟然不敢闖進去。


    而更有意思的是,隋遠對情況了如指掌,和林宣懷之間的氛圍還有點劍拔弩張。


    抵不過探究心裏,她不合時宜地問道:「為什麽你們兩個不敢進去?」


    謝、林二人麵上一紅,頓覺難堪。隋遠卻平淡地迴道:「因為我有經驗。」


    似乎是這些無聊的談話影響到他思考。在密碼鎖上注視了一會兒,想起那天在車裏,叢昕笑話自己記不住無意義的密碼。正在思考中,耳邊突然有人說道:「她的生日,工作室成立的日期,她偶像的生日,買房子的日期,你覺得會是哪個?」林宣懷頓了頓,莫名其妙放低了音量,「或者試看看你的生日。」


    隋遠輕瞥一眼,不過一瞬就又轉了迴去,盯著密碼鎖,「不會是有意義的數字。」


    誰也沒搞明白他的意思,隻看見他骨節分明的食指,在數字屏幕上畫了一個「叉」,門應聲就開了,包括隋遠自己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是怎麽猜出來的?」謝鎮西最沒眼力見,脫口就問。


    隋遠沒有迴頭,卻也沒有無視問題,邊等門打開邊說:「密碼是她厭惡人類的心情。」


    隨著門漸漸消失,叢昕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眼簾。思雅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因為叢昕正趴倒在桌子上,整個人萎靡不振。


    但即便是像一朵枯萎的花,全無生氣,她也是一株浸泡在威士忌烈酒裏的黑玫瑰,足以讓很多人敬而遠之。


    林宣懷和謝鎮西接二連三叫著她的名字,聽不見響應,也不敢輕易靠近,仿佛她隻是在假寐,隨時可能迴頭,刺眼瞪來。


    但事實上,彼時的叢昕像一潭死水,隋遠的力氣往哪使,她就跟著往哪挪。思雅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幅不堪一擊的模樣。


    她一張臉上鏽跡斑駁,到處都是淚痕趟過的痕跡,讓思雅無助和不知所措。眼前一陣恍惚,一道光倏地射了進來,看隋遠將叢昕打橫抱起,就往外走,對三人隻說了一句話:「誰來開車。」


    思雅瞬間清醒,跟上去說:「我來開。」又一把拉住跑到前麵去的林宣懷,「你待會兒再來,給她收拾一些日用品。」


    思雅開著車,時不時就往後視鏡裏看一眼。


    後座上,叢昕平躺在隋遠腿上,仍是雙眼緊閉。


    隋遠叫了她一聲,依舊不見反應,隨後把她束在腦後的皮筋解開,捋順頭髮,讓她躺得舒坦一些。又從車裏取過濕紙巾,把昕兒臉上的淚痕一點一點擦幹淨。


    或許是突如其來的冰冷讓叢昕恢復了一點意識,隋遠看她微微睜開眼睛,茫然無措地對上他的視線,隔了半晌,微不可聞地朝他喊了聲:「隋遠?」


    她頭很重,連閉個眼睛都覺得筋疼,動一下也不敢。哭了一夜,嗓子裏像多了台烘幹機,說起話來氣若遊絲,「我全身都好痛。」


    隋遠渾身緊繃的肌肉瞬間軟塌下來,撫摸著她鬢角的絨發,低著頭極盡溫柔,「別說話了,再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可她從來也不聽話,閉著眼睛也不安分,拽著他的衣角,努力地說:「我覺得,就像現在這樣慢慢地痛死,也沒有什麽不行。」


    隋遠甚至懶得去夠紙巾,用袖口就將她的眼淚抹掉,語氣堅決,「你還欠著我錢,你不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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