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雲說到最後時,拉下墨鏡看祈安安一眼,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祈安安搖頭,又點頭,「應該有。」


    其實她也不算是缺錢花,外公外婆去世後,房子留給了她,還有一筆五十萬的積蓄。


    此外王若雲每個月會給她轉兩千的生活費,按照約定,她爸爸祈南那邊也要一個月給她兩千。


    「應該?」王若雲的聲音忽然拔尖一些,「不行,你自己好好查一下轉帳記錄,他要是沒打錢,你就告訴我!」


    祈安安眨眼,乖順地答應下來,「好,那我晚上給你發消息。」


    王若雲關上車窗,一邊說,「你先迴去吧,我帶子涵去吃點東西,下次再來看你。」


    祈安安縮迴手,隔著深色車窗玻璃,已經看不太清楚王若雲的臉。


    她舉手晃了晃,靜靜看著那輛車掉頭離開。


    言興存靠著站牌,目光鎖在那孤零零的身影上。


    她身上灰撲撲校服跟舊街景似乎融合在一起,那白皙的臉蛋也染上一層陰霾。


    直到看不到那輛寶馬,祈安安才轉身走進巷子,路上還打包了兩份兩葷一素的外賣。


    刷開樓下的大門後,她迴頭看一眼,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她想了想,穿過一排亂七八糟的自行車,探頭看向一條更加狹窄的巷子。


    少年就立在老房子的陰影裏,好似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似的,在看向祈安安時,冷光從他眼底溢出。


    他沒想到祈安安會發現他。


    沉默兩秒後,他淡淡地撇開視線,一點兒也沒有要解釋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這裏的意思。


    祈安安也不問。


    她示意一下自己手裏提著的盒飯,如同尋常那樣笑著問,「你吃過了嗎?」


    言興存沒有吭聲,薄薄的唇瓣緊抿,眼神裏透出對她態度的審視。


    祈安安又問,「跟我上去坐會兒嗎?」


    她以前隻會說:「不用送我了,很麻煩的,你也要趕緊迴家哦。」


    可是現在,她在他麵前不演那一套了。


    言興存很清楚地感覺到,她身上發生了某些改變。


    她以前最吸引他的地方,就是跟他截然不同的、永遠積極向上的感染力。


    可是現在,他明顯察覺,她的這份感染力如同盛放後的向日葵,在飛快地頹敗。


    言興存從陰影處走出來,停在她身前,緋色的唇微微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上樓梯,也沒人說話。


    樓梯間新換上去的燈泡很很亮,清晰照出兩道影子。


    言興存手心微微出汗,被他握著的手機頻繁震動,仿佛催命符一樣。


    他煩躁之下,索性關機了。


    他必須要搞清楚祈安安是怎麽迴事。


    祈安安也隱約聽到嗡嗡的聲音,她記得言興存媽媽對他迴家的時間把控得很嚴格,因為他還有很多課程要上。


    但這兩天,他都沒按時迴去。


    也不知道那位會不會被他氣瘋。


    當然,這些不是祈安安該擔心的,言興存總有自己應對的方法。


    祈安安將飯放到桌子上,第一時間打開窗戶。


    清新的空氣從厚重的窗簾縫隙吹進來,驅散屋裏的窒悶感。


    言興存看著桌上的那兩份快餐,語氣篤定,「你早就看到我了?」


    祈安安點頭,「嗯,在公交車上。」


    言興存微微抿唇,黑眸緊隨著她,根本琢磨不透她的內心想法。


    祈安安倒了兩杯水,才在桌前坐下,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我隨便點的,你看看喜不喜歡吃。」


    她說著,已經慢吞吞地打開麵前的飯盒。


    她是真的餓了,聞著食物的香氣,肚子便咕咕作響。


    言興存見此,也沒有矯情,大手拉開椅子,在她對麵坐下。


    祈安安撕開筷子包裝,遞給他。


    兩人從來沒有過正式的約會。


    他們做過的最曖昧的事情,就是喝過同一杯奶茶。


    還有那天,他幫她拿著發繩,忘記還給她,在手腕上戴了一天。


    這事已經被別人扒過。


    可笑的是,這也是他和她之間唯一的最貼近情侶關係的一件事。


    祈安安吃得很快,但也很優雅,她向來如此,似乎從來沒有狼狽的時刻。


    哪怕是昨晚她被他嚇得逃跑時候。


    祈安安想起冰箱裏有蘋果,還起身去拿了兩個。


    一個遞給言興存。


    「我知道你不愛吃水果,但每天還是要吃一點,我奶奶說的。」


    言興存並沒有接,隻是冷聲迴了句,「不愛的話,為什麽非要逼自己吃呢?」


    祈安安也不多說什麽,「好吧。」


    言興存忽略心口的酸澀,以及不正常的跳動,總結般開口,「祈安安,你根本不喜歡任何人。」


    祈安安掀起眼皮,眼眸裏探出好奇的目光,「怎麽會呢?」


    「如果喜歡,為什麽要分手?」


    他繼續逼近她,「最喜歡哪個?」


    祈安安甚至沒有思考,就指了指他,「你。」


    蔥白纖細的食指,並沒有多用力,輕巧地戳在他胸膛前,仿佛也點在了他心髒上。


    他伸手握住那手指,對上她幹淨澄澈的眼眸,用力攢緊。


    他本來想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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