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那個障礙,那個軟肋落到自己頭上時,怎麽都不得應。


    她抱著勢利心攻略他, 無事討好獻殷勤,處處巴結著他, 最終目的也是為著他當上女帝雞犬升天,讓她榮華富貴,讓她在這個對女子並不友好的時代能夠橫著走。歸根究底,誰也不比誰純良,隻是沒他狠罷了。


    顧九卿本是男子身,卻以女相耍弄她,將她耍弄的團團轉。


    不,不隻是她,整個顧家人,還有司馬睿這個男主。


    不得不贊一句顧九卿牛逼,居然瞞過了司馬睿這個枕邊人,司馬睿那廝看著不像斷袖,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


    男男女女都被顧九卿耍弄欺騙,而不自知。


    想到被欺騙最慘也是被利用最徹底的司馬睿,連皇位都落到了顧九卿手裏,她竟覺得心裏詭異地平衡了一點。


    至於今後該以何種態度對待顧九卿,且走一步看一步,但她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凡事上趕著巴過去。


    感情當中,誰先淪陷誰就已經輸了。


    顧桑磨蹭半天,帶著炸裂重組後的心態,慢吞吞地從盥洗室出來。


    窗明幾淨,艷陽高照,光影透過窗舖的幔簾照射進室內的書案上,將書案分割成一半明一半暗,那抹長身玉立的白衣身影站在暗影中,他的身形幾乎全部隱在陰暗處,唯有那雙修長如玉的手落在桌案的光亮處,執筆濡墨。


    這一幕,既寧靜又養眼。


    顧桑站在珠簾旁,抱著欣賞美男的心態觀賞顧九卿這廝的皮囊,果然覺得好受了些。


    艷冠天下,也不為過。


    不論男女,絕世容貌單出,那絕對是災難。但是,顧九卿比之容顏更勝的是,他攪弄風雲的陰詭心計,整個司馬皇族,乃至整個天下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更厲害的是,偏偏誰都不知道皇城的風波或多或少皆與他有關。


    顧桑站著未動,就那麽看著他。


    顧九卿察覺到她的目光,也抬起眸子看向她,麵目平靜,仿若盥洗室內羞恥到令人血脈暴漲的一幕不復存在。


    他揚手道:「妹妹,過來看看我寫的字如何?」


    狗女主……啊呸,狗東西竟還有閑心讓她品鑑字跡。


    看著顧九卿雲淡風輕清潤君子的模樣,實在很難跟他之前的暴露狂行為聯繫在一起。


    似乎,手心還殘存著那抹讓人頭皮發麻的觸感,總感覺自己手沒洗幹淨,又暗暗地將手在衣裙上蹭了蹭。


    是那隻觸摸過……的手。


    顧九卿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種柔弱無骨的觸覺,黑眸倏地暗沉下來,黑羽鴉般的長睫垂下,將眸底的暗光徹底掩去。


    如今她已知道他是男身的事實,沒了『女相』這層性別遮掩,總歸是少了一層顧忌,方才的事已經將她嚇得夠嗆,可不能再讓他的慾念將她嚇出好歹。


    他對她的動作視而不見,見她仍是未動,正要朝她走過去時,顧桑先他一步走了過來。


    顧九卿薄唇輕啟:「離京一年有餘,妹妹可曾練過字?」


    練字?


    第一次教她臨摹字帖,便是《關雎》。


    顧桑眉心微跳,原來一切皆有跡可循。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原來顧九卿暗示過她無數次,他是君子,可她始終被原書劇情禁錮,遲遲沒有勘破這一層真相。


    不隻是練字,還有靜安寺溫泉山洞那迴,那是她離秘密最近的一次,若非水中突然出現的毒蛇,她就猜出來了。


    得知顧九卿的真實性別後,再迴想過去兩人相處的種種細節,種種跡象,顧桑恍然迴悟,他簡直是煞費苦心,無時無刻不在點她。


    就是他送給她的笑臉娃娃,亦是一對男女成雙的。


    見她神思遊離,顧九卿屈指輕敲她的腦門,指著紙上的三個字:「認識否?」


    顧桑收斂心神,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腦門,抻長脖子看過去。


    潔白的紙麵上,寫著三個字,似乎是人名。


    她不自覺念出聲:「薛、文、燼。」


    一頓,乍地抬起頭:「這是你的……真名?」


    顧九卿頷首:「從母姓。」


    母姓?


    薛這個姓氏,在燕京城可不常見,而在十四年前,唯有先太子妃母族姓薛,難道是薛家人?


    顧桑瞬間迴味過來,顧九卿說的是從母姓,那麽他是……


    她驚訝不已,杏眸滿是不可置信:「你父姓司……」


    顧九卿黑眸的光亮瞬間湮滅:「沒錯,我與司馬睿一個姓氏。」


    顧九卿竟是懷仁先太子的血脈遺孤?所以,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既是復仇,也是奪迴原本就屬於他父親的皇位。


    什麽女帝,日後大概是正兒八經的皇帝。


    天哪!


    顧桑驚得直扶額。


    脫離劇情之外的兩個驚天大秘,一個是女主的性別,一個是女主的身世之謎。


    「不對啊?」顧桑疑惑道。


    顧九卿問:「哪裏不對?」


    「年齡不對?」


    先太子妃薛氏孕育兩子,長子死時十五六歲,次子當是五六歲。顧九卿不可能是長子,唯有次子,長至如今也該是近二十歲了。


    顧九卿提筆將薛文燼三字劃去,又將宣紙化作齏粉,才迴答顧桑的問題:「我比真正的顧九卿年長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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