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秦鳳樓搖著扇子笑道,「除非店家換人,若還是張老漢,我與他一家已相識十來年了。」


    柳白真睨他,心道這人才二十多歲,說得仿佛自己已經七老八十似的。不過他確實鬆了口氣,一個新手初涉江湖就遭逢黑店,實在稱不上是多美妙的經歷,搞得他現在見到客棧就緊張。


    「哈哈哈哈哈!秦莊主說得不錯!」一個褐發老人朗聲大笑著大步迎出,「某與秦莊主確實已相識十三個年頭啦!」


    他往眾人麵前一站,柳白真都下意識仰頭。這張老漢外表看著耳順之年,一頭褐髮根根如同鋼針般披在肩上,身材異常魁梧,若不是那張臉確實蒼老,看著倒似壯年男子。隻見他雙目炯然有神,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也是個內家高手。


    張老漢察覺柳白真的目光,十分自然地看著他笑:「這位小公子倒是眼生。」


    秦鳳樓比他還自然,指著他對柳白真說:「這是家弟白真,小真,張老漢金盆洗手前也是綠林梟雄,還不見過前輩?」


    張老漢還待推辭,柳白真已經利索地跟他行晚輩禮,再抬頭,張老漢看他的眼神都和藹許多。


    「都是自家人,也別客氣來客氣去了,」他招唿眾人,「今天既到這兒來,就好好歇一歇。一會兒還是家小子帶你們去後院客房,我去吩咐老婆子備菜。」


    什五剛要說什麽,張老漢打斷他熟練道:「某知道,蔬菜不能見蟲眼,不能切條,不要涼拌嘛。哦,護衛們不喝酒。」


    「……」柳白真裝作沒聽到跟著一個少年往後頭走。


    秦鳳樓尷尬地扇了扇風:「咳,其實,我現在倒沒這麽講究了,老張你就撿拿手的上吧!」他加快腳步跟上柳白真,「小真,等等我——」


    什五等兩人走遠,對張老漢認真說:「老張,不能有蟲眼,不行就讓嫂子全上肉菜,別切成細條。」


    他不想主子出師未捷身先死。萬一主子發瘋,師父不在,他帶著手下五個人實在控製不住。


    店小二是張老漢的孫子,就是個普通小孩兒。


    他顯然和秦鳳樓比較熟悉,活潑地指著菜地說:「秦大人,你看那片地,開春我種了花生,到時候就能榨油啦——您那會兒還能來嗎?我讓我阿嬤用新榨的油給你做菜!」


    柳白真跟著探頭去看,那幾分地的花生秧子長得極好,綠油油的呢。


    「原來長這樣啊?」他驚奇道。


    張幹見他看著沒比自己大多少,就繞過秦鳳樓湊過去和他說話:「你沒種過菜吧?可好玩啦,就是施肥的時候有些臭……」


    兩人嘰嘰喳喳說了半天,秦鳳樓扇子也不搖了,笑容也僵硬了。他一下扣起扇子,用力咳一聲,問道:「張幹,你書都讀到哪兒了?」


    問:想要讓一個小學生下頭,說什麽最直接?


    答曰:問其功課。


    張幹正手舞足蹈跟柳白真說水溝裏釣蝦子的事兒呢,被秦鳳樓一問,一下縮成了個蝦米。


    他之所以喊對方叫大人,因為從小家裏就拿秦鳳樓做榜樣,念叨他讀書。他阿祖說秦大人當年九歲就是童生了,十歲過了院試,成就小三元,結果他十三歲才考過了府試,還是在秦大人親自指點他以後。


    唉,說起來他該喚秦大人作老師的呢!


    「書院教習正帶我們精讀四書呢,我自己正通讀詩經第二遍……」他垂頭喪氣地說,「我們院長的得意門生賀師兄,當年聽說就比我大一歲呢,都已經考中廩生了……」


    秦鳳樓點點頭:「你家既希望你能考舉做官,你還要自己加倍用功。別看你師兄當時隻大你一歲,你也說過,他比你早開蒙兩年,對經義的理解已勝過你數倍,倒不必和他相比。」


    「是,學生受教了。」張幹恭敬地彎腰。


    接下來他便抬頭挺胸,老老實實帶著兩人去往竹林裏的天字號上房。


    「大人,您要和您朋友同住還是……?」他站在門口看著兩人。


    秦鳳樓笑眯眯道:「一間。」


    張幹挺想問他怎麽突然不潔癖了,不過他不敢。他看著秦大人拉著另外那個小哥哥進了屋,然後立刻反身關門,有點納悶。


    「小幹兒,」什五拎著他往另一邊的客房走,「還不快帶哥哥們去房間!」


    張幹反抗不得,便好奇問道:「大人不是從不和別人一塊兒住嗎?」


    什五隨口道:「一腔慈母情唄。」


    「??」


    張幹瞪大眼。


    「慈母」秦鳳樓悠悠哉哉地跟在柳白真身後,像個紈絝似的搖著扇子。他正大光明盯著青年清瘦結實的腰身,不由想到先前看到的背……


    他忍不住想,要是沒有紋身,那柳白真的後背定然是白皙光潔,如同上好的軟玉,潔白中透著溫潤,摸上去柔滑緊繃。


    柳白真就是死人,被這麽肆無忌憚地盯著看也得掀棺材板,尤其秦鳳樓那眼神灼熱的跟帶鉤子似的,弄得他後背發麻!


    他隻是因為要讓秦鳳樓幫他拓畫,這才沒拒絕住同一間啊!


    「秦鳳樓,」他忍無可忍警告,「你這是騷擾啊我跟你講。」


    秦鳳樓愣了一下,兩手一攤:「那……你騷擾迴來?」說著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樣。


    柳白真翻了個白眼,叉腰在屋子裏轉圈順氣。


    「你真的考中小三元啊?」他撿了張凳子坐下,看著在他對麵落座的人。這人若是單看外形,確實就像那種飽讀詩書的富貴公子,隻是讀書考舉非常辛苦,沒料到秦鳳樓竟能吃這種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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