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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壯漢都已經醉醺醺的,一個個頭腦都不清醒,哪裏聽得出來天瀾的言外之意,還傻乎乎地說道:“就是就是,嗝,給個百八十的,老子就不計較了。”


    天瀾手腕一翻,一袋銀幣出現在他的手上。他輕輕拋著,讓袋子裏的銀幣發出嘩啦的碰撞聲,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笑容,道:“想要就來拿吧。”


    葉逸桃兒南宮奎三人同時苦笑,以天瀾的本事,要是他不願,世上能有幾人從他手中搶東西?他擺明了是在戲‘弄’這幾人,也怪他們運氣不好,偏偏挑在天瀾心情最糟糕的時候跑來鬧事,這不是自找的嗎!


    幾個壯漢眼睛一亮,其中一人立刻伸手朝錢袋抓去。


    太慢了!天瀾甚至沒有用睜眼看他,手指纏住錢袋吊線,手掌在他胳膊內側輕點幾下,都是擊在最脆弱的關節筋骨處。速度快如閃電,手影翻飛,隻見一片白影從那人手臂掠過。而天瀾身不動,依然端坐在座位上。那人臉上還帶著得手的笑容,卻不知他的手已被拆了筋。


    “啊啊啊啊啊啊——”刺痛感襲來,那人總算醒悟了,抱著扭曲的胳膊一陣痛號,他身後的幾人立刻傻眼了。其他幾桌的人聽到動靜紛紛起身走來。


    天瀾麵‘色’如霜,他手段通天,若是單純比力氣他可能不及,但是論技巧,這些頭腦簡單的普通人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些人多數已經半醉,見到眼前情景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白衣少年的可怕之處,叫囂道:“老蔡,你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上次還落荒而逃,是不?哈哈,今天要是再丟臉,趁早別‘混’了!”他們都以為老蔡是在鬧著玩,沒有認真。因為天瀾幾人的年齡實在是太唬人了,看看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麽可能傷著虎背熊腰的大漢?更何況,人家連動都沒動,明明是老蔡自己哇哇大叫。


    也有幾個醉漢看不過去,畢竟是自己人,哪有向著外人的道理,便罵道:“‘混’小子,竟敢對我們的人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吧!等老子把你的頭擰下來,拿去喂狗!”


    “狗娘養的,沒家教的東西,還不趕緊給我們哥們道歉!”


    一時間一幫醉鬼罵什麽都有,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招唿一遍。


    “啪”的一聲巨響,天瀾一掌拍在麵前的桌子上,桌子不堪重負,頓時四分五裂。一陣令人心悸的寒氣瞬間覆蓋了整個大廳。在場所有人包括葉逸等人都不由一驚,遍體生寒,仿佛置身於懸崖邊一樣,用力唿口氣便會萬劫不複。


    剛才還‘亂’哄哄的客棧頃刻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能感到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那種恐懼感!沒錯,就是恐懼感,即使是麵臨生死危機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漢子,此刻卻嚇得幾乎前後失禁。


    葉逸等人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向天瀾。這是殺氣,純粹的殺氣!哪怕是他們在浴靈森林被成千上萬的兇獸包圍,也沒有感受過這麽可怕‘精’純的殺氣!這絕對是那種一流殺手要殺人時才會有的衝天殺氣!


    他們被這殺氣一衝便覺渾身發冷,氣血頓止,心髒幾乎要停滯!連葉逸幾個人都是這樣,更別提這些沒有經過係統修煉的獵戶。


    天瀾麵如冰霜,緩緩站起身,冰冷的視線靜靜掃過麵前眾人。那些人如墜冰窖,渾身顫抖,雙‘腿’打顫,想要往後退卻動不了一步,幾個膽小的甚至已經嚇得昏了過去。


    這些無知之人口無遮攔的謾罵成功的讓天瀾怒了,他心情本就糟糕至極,在鎮外就已經險些失控,如今被這夥人一‘激’,他要是還能坦然微笑就怪了。


    此刻他心底隻有一個想法:殺人!這裏每一個人的嘴臉都讓他如此厭惡,他想將這一張張臉親手撕裂,親手捏斷他們的脖子……無可抑製的殺氣席卷而出,幾乎將房頂掀翻!暴躁的風元素無規律地擾動,吹動他的衣角,更有種暴風雨將襲的預感。


    葉逸蹭地一下站起來,神‘色’驚異地大叫道:“天瀾!”


    這一吼之下天瀾微微一滯,稍側過身,背對著他,不禁想起在逍遙穀外對他的承諾。


    他答應過,不再殺人……


    這是承諾。既然是承諾,既然他答應過,那就必須做到……無論他有多想將這些人大卸八塊,他都必須守住承諾,這是他做人的原則……


    鋪天蓋地的殺氣漸漸變淡,他的眼神還是那麽冷酷,仿佛下一秒鍾就會暴起殺人。但是他忍住了那份衝動,強行收迴了殺氣。當然,這一過程並不是那麽輕鬆,他雙拳緊握,指甲甚至已經劃破皮‘肉’,卻渾然不覺。


    殺氣消失之際,醉漢們大多都嚇昏或是癱在地上,隻有幾個心理強悍的還能站立,但也是神情恍惚,雙目發直,好像還沒搞清發生什麽事。


    天瀾瞥了那些人一眼,心中的殺意再度蠢蠢‘欲’動。他眉頭微皺,知道自己決不能在呆在這裏,再多呆一秒鍾搞不好真會殺了這些人。身形一動,他大步離開了客棧,頗有幾分狼狽而逃的樣子,但這時大家都心神恍惚,誰又能注意到?


    葉逸衝他背影大叫道:“喂!你要去哪裏啊!”又看了一眼這裏‘亂’七八糟的情況,撇下一句:“桃丫頭,這裏你來收拾。”然後便急匆匆地追出去。他很擔心天瀾又會出什麽狀況。


    桃兒不甘心地跺了跺腳,嬌嗔道:“憑什麽叫我收拾啊!”但葉逸早已沒了人影,也不知有沒聽到。


    南宮奎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道:“桃姐,天瀾大哥怎麽了?怎麽突然這樣?”


    桃兒坐在位子上晃了晃小腳,道:“阿瀾一定是在浴靈森林裏受了很大的刺‘激’,可能是和雙兒有關吧。”


    南宮奎讚同地點點頭,道:“還好,天瀾大哥沒有真的動手……”


    桃兒白了他一眼,道:“好什麽好啊,不發泄出來強行壓抑下去,早晚有一天心魔纏身,釀成大禍,到時候就沒救了!”


    “啊?!那怎麽辦?”南宮奎一驚,他再無知也知道心魔的可怕,那是練武之人的大忌,發生在術士身上尤其嚴重,堪稱萬劫不複。


    “還能怎麽辦,自己想!”她又看到一地形象不堪的醉鬼,氣不打一處來,喝道:“你們一幫笨蛋還愣著幹什麽啊!等著本小姐親自動手不成?還不趕緊給我滾!!!!”


    眾醉漢們渾身一顫,大腦還處於‘混’沌狀態,來不及細想,紛紛連滾帶爬匆匆離去。不少人因為嚇得‘腿’軟,還得拽著別人才順利逃出去。


    另一邊,葉逸一直追到鎮外十裏處才追到天瀾。當然,這是天瀾主動停下的。


    葉逸很鬱悶,撓了撓頭,正要開口,天瀾忽然開口道:“抱歉……我……”


    “呃……你要是真想跟我們道歉的話,就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天瀾幽幽一歎,倒不是他有意隱瞞,隻是……非常不願意談及此事。甚至,隻要想到雙兒的容顏,都會感到心痛不已。


    葉逸沒有催促,靜立在他身後。不知為何,他心中竟能感受到天瀾此時的悲傷,抬頭望去,天微微透‘露’出幾片青灰‘色’的輪廓,‘欲’降煙雨。


    暮‘色’漸消,幾朵蹁躚的彩雲,亦已被大片烏雲吞噬。雨滴滴答而下,敲響藤葉,瓢起了幾絲涼意。夏暮幽雨,蒼霧殘‘花’,悄然添上幾縷愁思、幾聲哀歎。


    天瀾沒有動,任由細雨打濕了衣衫。雨滴順著他臉龐輕輕劃過,與淚無異……


    他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右手,曾幾何時,他還用這雙手為楚雙兒彈奏一曲“安神曲”,然而從今以後,琴曲依在,卻無人共賞。


    如果他真的愛上雙兒,像雙兒愛他那樣,那麽他或許會更加心痛。但是,他若是沒有愛上雙兒,更會為雙兒的付出感到愧疚和不安。此時的他說不清到底是那種感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不好受。


    “雙兒……雙兒……”他反複呢喃著這幾個字,抬首望著青灰蒼穹,終究說道,“雙兒,是太初華晶。”


    葉逸一震,似乎沒反應過來,訝然道:“你說什麽?”


    天瀾輕輕搖搖頭,道:“太初華晶,乃是太初古樹之靈。雙兒她,將力量給了我……”


    “這是……怎麽迴事?”葉逸有點‘迷’糊,他一直以為雲霄老神棍指出的那幾樣東西是死物,卻沒想到,太初華晶竟會是人?楚雙兒外表與人類無異,在他理解範圍中,自然將她劃歸為“人”那一類。


    他與楚雙兒相識不深,準確來講連朋友都算不上,心裏雖然頗為震驚,但隱隱竟有一種安慰之情……


    還好來浴靈森林走上一遭,不然豈不是錯過了太初華晶?


    但轉念一想也不太好,以天瀾的‘性’情,肯定會在意得不行。他總是這樣,為別人做多少都可以,別人為他做點事卻會讓他耿耿於懷半天。但是這時候還能怎麽安慰呢?難道說她死得好?死得值得?不行不行……太沒良心了……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天瀾心情那麽糟糕了,換成了他自己,遇到這種事恐怕也會寢食難安吧!人家單純善良,貌美如‘花’,本可以盡享年華,偏偏為了他……這……隻要是個有良心的人,就沒辦法不在乎啊……


    正在葉逸自我糾結時,突然間天空一片死黑。不是烏雲的黑,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黑‘色’,頓時一股涼意衝上頭頂,雨無聲無息間停了……


    天瀾感到一股凜冽的煞氣撲麵而來,神情一凝,腳下退了半步,謹慎道:“小心,有什麽東西靠近了……”


    “什——”葉逸剛張開口,頓時驚訝得合不上了。就在數裏外,他清清楚楚看到一團黑霧著無數沙粒滾滾而來,黑霧正中竟是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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